凌風站着,凝視着前方,眼神直愣愣的看着窗戶外面的水池中,鮮豔的綻放着朵朵荷花,一隻只小巧的蜻蜓輕輕的站在荷花之上,一動不動,彷彿睡着了一般,一陣清風吹來,吹的荷花左右搖曳,而蜻蜓彷彿睡着的孩童一般不鬆開自己的手。
吧嗒,一朵含苞待放已久的荷花竟然在清風之中微微的張開了口,彷彿少女含春的小嘴。鮮豔,奪目。看到這一幕,凌風腦海中一震,立刻提起筆,輕輕的沾上顏料,慢慢的在宣紙上塗抹,一旁的左雪見凌風動了,也急忙湊了過來,看着凌風的畫板。
一幅畫,真正耗時間的並不是畫畫的時間,而是構思的時間,畫畫如同寫文章,一篇好文章,就必須打好腹稿,一幅好畫,就必須先構思。
剛剛的一幕正是凌風構思的一部分,花的綻放是一個觸發,他觸動了凌風的靈感,他決定從荷花入手,於是畫板上慢慢的顏色開始多了起來。
一筆一畫都溶入了凌風的全神貫注,他凝視着畫板,眼神如刀,面色凝重,彷彿不是在畫畫,而是在下棋,對,就是下棋,那一條條柔和的曲線就是他一步步的棋路,那一抹抹亮麗的顏色就是他深含的殺機。
那一刻,畫板不在是畫板,而是一步步演變的棋盤……
那一刻,手中的筆不再是筆,而是手中數丈長矛,指揮千軍萬馬……
此時,左雪驚駭的發現,四周彷彿被溶入了一種神奇的境界。四周的氣流好像圍繞着凌風旋轉着,空氣在逐漸的升溫。左雪發現此時的凌風雙目沉思,運筆如飛,畫板上的顏色漸漸的被填充。她凝視着凌風,而凌風凝視着畫板。
這讓她想起一句詩: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這是一種多麼美滿的意境,而此刻竟然在自己的身上發生了。難道,眼前的人會是自己尋找的人嗎?亦或者,他只是裝飾自己的夢而已,遠看?而不可褻玩?
“好了!”凌風一聲喝道,手中的筆丟在桌臺上,爽朗的笑道:“哈哈……很久沒畫的這麼入神了!”
“可是……”左雪疑惑的望着他,指着畫板說:“你這……這畫的是什麼?”
卻見那畫上,凌亂不堪,顏色更是一片塗鴉,哪有半分成像的樣子?又哪有半絲靚麗的風景?左雪鬱悶的看着凌風,內心氣憤不可堪言。
“荷花呀!”凌風笑嘻嘻的說道。
“可是我看就沒半點荷花的樣子?根本就是一片亂塗鴉的嘛!”左雪氣憤,這不得不氣憤啊:“說好了要用心去畫,用意境去感受。你看看你畫的……”
“難道你沒看到我畫的多麼認真嗎?”凌風笑道:“這次雖然算不上是我花的最好的一幅,但是絕對是我畫的最出生入畫的一次!”
“可是……”左雪無法接受眼前的現實,但是她剛剛確實感受到了凌風的意境,那是一種幾乎凝實的意境,凌雪知道,這種意境在自己彈琴的時候似乎出現過,但是絕對沒有凌風這般連旁人都感覺到的實質氣息。
“嘿嘿……”凌風神秘一笑,說:“算了,不逗你了,讓你看看這朵荷花的真實面目!”
“真實面目?”左雪疑惑的問道。
凌風沒有回答,微微一笑,端起桌面上的茶杯,深深的喝了一口,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着畫板噴了上去。頓時,畫板上的畫彷彿有規律一般的變化着,深暗色卷着微紅的浪層滾滾,那畫板上的線條竟然隨着時間開始曲扭了起來……
“天啊!”左雪驚叫了起來,她捂着嘴巴驚叫着指着畫板上的畫,說:“怎麼……怎麼可能?!”
那畫板上,一朵鮮豔的荷花骨朵竟然緩緩的開放了起來,一隻蜻蜓遠遠的飛來,立在了上頭,最後行成了一幅蜻蜓立荷圖,這就是無悔師太曾經教授給凌風的逆向畫法。
所謂逆向畫法就是立足於某個固定的空間或時間,而是以靈活的方式,打破時空的限制,把處於不同時空中的物象,依照畫家的主觀感受和藝術創作的法則,重新佈置,構造出一種畫家心目中的時空境界,然後以一個觸電打破這個境界,接着時間會讓整個畫面重新揉合出原本畫家心目中構思的畫面。
真正的逆向畫法,完全可以先畫出一幅精美的畫,然後以一個觸點打破這個穩定的時空境界之後構成另一副精美的畫面。只是凌風的逆向畫法還不夠厲害,他只能事先把整幅荷花的逆向時空境界畫出來,然後以一個觸點打破而已。
“怎麼樣?”凌風笑了笑,伸了個懶腰,說:“還好吧?我可是很用心的畫着這副花呢!”
“我……我……”左雪面無表情的盯着這副話,整個人僵硬了一般。
“你怎麼啦?”凌風伸手推了推她問道,突然左雪哇的一聲大哭,然後緊緊的抱住凌風,房間裡充斥着左雪直達80分貝的哭聲。
“你……你,好好的你哭什麼啊?”凌風頓時驚慌錯亂的安慰着他,伸手拍了拍左雪的後背,但是突然感覺男女授受不清,立刻鬆開手。但轉念一想,好像是她抱住自己的,於是又趕緊安慰道:“你別哭了好不好,你哭的我心裡慌慌的啊!”
左雪掙開了凌風的懷抱,手揉着眼睛,問:“你……你慌什麼嘛!難道你做了什麼壞事嗎?”
“你這樣哭,我自然心理慌人,別人看到了,還以爲我欺負你。”凌風鬱悶的走開,喝了一口已經涼下來的茶水。
“凌風!”左雪似乎第一次如此輕柔,如此溫順的叫凌風的名字。
“嗯?什麼事?”凌風看着左雪。好像眼前的左雪變了一個人似地。
“這副畫能送我嗎?”左雪溫柔的看着凌風,眼神中是一種渴望,孩子對玩具的渴望,妻子對家的渴望。
“這副畫原本就是打算送給你的呀,難道你不想要了嗎?”凌風微笑着,面含春風,讓左雪看着直愣愣的陷入了一種沉思的狀態。
“好了,你回去吧!時間不早了!”左雪立刻恢復了過來表情冷漠。
“呃……好像才中午吧?”凌風看了看牆壁上的鐘,嘟囔道:“難道不想請我吃飯,所以趕我走?”
“我都說了時間不早了,你還是走吧!”左雪催促道,表情寒冷一片。
“好吧,那我走了!”凌風無奈的說道。正欲網門口走去……
“等等!”左雪喊道,說:“那把琴上有你的血,你帶走,都被你污染了琴的氣息了,那把琴我不要了,還有那套衣服,你穿過了怎麼好意思還給我?”
“呃……?”凌風這下鬱悶了,這明擺的不是找茬麼?無奈道:“左雪,你到底想怎麼樣啊?”
“我沒想怎麼樣,只是叫你把這兩樣東西帶走!”左雪對着凌風冷冷一笑。
“好吧,我帶走還不行麼?”凌風更是無奈,左雪前後完全就是兩個人,難道她有人格分裂症?在她的精神腦海中還有另外一個人?在不同的時間段甦醒不同的人?
“呸呸,我這是亂想什麼啊!”凌風自罵道。於是將兩個盒子重新抗回了肩上,走出去……
“嗚嗚……”凌風一走,左雪臉色瞬間蒼白,立刻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肩膀不斷的聳動,卻只能聽到她強烈的壓制自己的哭聲所散發出來的嗚咽……
“我……我真的……不可以喜歡他!”左雪一邊哭泣,一邊自語:“他應該……應該有……自己的完美人生,而……而我算什麼呢?一個被人遺棄……遺棄的寡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