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懊惱並不可怕，不忿不服纔是最可怕的，因爲這代表着看不到自己的錯誤和失敗，還活在虛無的勝利和自信之中。
“你不服？你的確在半個月間讓實地見習的酒樓營業額翻了一倍，但你是怎麼做到的？你用了什麼手段？你不止提高了價格，還將自己烹飪的珍品美食進行拍賣，以此提高營業額。你想過你離開後會發生什麼嗎？突然增高的營業額會繼續維持嗎？”康廣源指着一位不服的考生厲聲呵斥。
“實地見習不是見習期間做出成績就算通過嗎？”他低着頭還不太服氣。
“放屁！”康廣源一聲厲喝，“誰說過在見習期間做出成績就算通過？你還敢狡辯，分明就是投機取巧，簡直就是我們玉麟食堂的恥辱！”
這回，他只能乖乖低下頭再也說不出半個字，康廣源說的沒錯，他一離開酒樓的營業額就會立刻恢復原狀，曇花一現終究是一場夢幻，到頭來他的存在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沒有對酒樓做出任何改變，也就等於沒有做出任何成績，等於沒有通過。
“現在還有誰不服的嗎？站出來，我一一把你們的表現念出來，看看你們還有沒有理由不服！”康廣源拿起厚厚的資料，用嚴厲的目光掃過所有人。
無人應答，再也沒有人敢抱怨半個字，只有秦羽嘖嘖感嘆，好厚的資料，玉麟食堂還真是夠認真的，天知道實地見習期間，來來回回的路人之中到底隱藏着多少監督員。
收起嚴厲的目光，康廣源朝練冰凝點點頭，練冰凝也微微頷首做出迴應，清冷的聲音隨之響起：“秦羽，季燃，你們上前三步。”
該來的終於要來了，秦羽當即朝前走出三步，季燃呆了幾秒鐘，也低着頭朝前走出三步，等待接受命運的審判。
將季燃的狀態看在眼中，練冰凝卻絲毫沒有憐憫的意思，敢於挑事，敢於接受食戟，就要做好失敗的準備，否則誰輸了都求可憐，食戟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打開你的卷軸。”練冰凝用命令的語氣說。
季燃握着卷軸的手驟然捏緊，由於他的手部力量極大，卷軸咔咔作響幾乎要被捏碎，由此可見他的內心其實並不平靜。
“恩？”練冰凝發出一聲微帶不悅的鼻音，食尊威壓徐徐外放籠罩全場，壓得所有人都呼吸困難，有種掉入水中的感覺。
季燃的手緩緩鬆開，終究還是沒有違抗練冰凝的命令，將自己的卷軸展開，上面赫然是一條渺小的蟲子，蟲子似乎在學龍扭動，想翻卷山雨攪動風雲，自以爲牛比的不行，卻不過還是條蟲子而已。
“從你妄以爲自己必勝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成爲了這條蟲子，傲慢、無知、盲目，註定失敗。”練冰凝毫不留情當着所有人的面給出無比傷人的評語，完全不顧及季燃能不能接受得了。
季燃沒有說話，只是頭更低了，即便已經倍受打擊，此時此刻他還是覺得無地自容。
“現在旅行食戟規則，摘下你的食器。”練冰凝居高臨下冷冷地說。
季燃死死咬着下嘴脣，一個個將手指上形似扳指的鐵環摘下，捏成一把遞到秦羽面前，用通紅的雙眼看了秦羽一眼，沙啞着嗓子道：“給你，善用吧。”
秦羽接過十連城，入手猛地一沉，即便做好了準備，也還是差點沒拿住，連忙暗暗運力握緊，用只有季燃能夠聽到的聲音說：“被黑龍堂驅逐，你甘心嗎？”
“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季燃自嘲扯了扯嘴角，模樣比哭還難看，語氣多少有幾分自暴自棄的味道。
秦羽道：“不甘心又如何？不甘心當然應該奮起挑戰證明自己。”
“證明自己？我已經輸了，還證明什麼？你不要再羞辱我了。”季燃的語氣中多了憤怒。
“如果你認爲我在羞辱你，那我就真的只能瞧不起你了，就因爲一次小小的失敗，你就選擇了放棄，你的內心到底有多脆弱？是陶土燒成的嗎？”秦羽道。
“你說什麼？”季燃再次擡頭瞪着秦羽，眼神中的怒意更加強烈，雙拳握緊嘎嘎作響。
秦羽卻絲毫不懼，迎着季燃的雙眼接着說：“難道我說錯了嗎？你簡直太脆弱了，所以你纔會如此不堪一擊。如果是我，我會越挫越勇，挑戰黑龍堂證明自己的實力！”
“笑話，你知道黑龍堂有多強嗎？”季燃道。
“黑龍堂有多強與我有什麼關係？我只知道，我會失敗，但我永遠不會放棄！”秦羽說完轉過身不再理會季燃，若非覺得季燃挺可憐，他都懶得說這些，現在已經說了這麼多，能理解幾分就讓季燃自己悟去吧，如果季燃繼續頹廢，和他也沒有半分關係。
季燃重新低下頭不再說話，沒人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更沒人知道他接下來會怎麼做。
練冰凝似乎沒想到秦羽竟然會開導自己的手下敗將，眼中掠過一抹訝色，正色道：“本屆食王考覈就此結束，凡合格者稍後隨廣源去食神廟祭祀，接受食神三問，能得到什麼全看你們自己的造化。”
說完，練冰凝駕雲而起衝出天門消失不見。
會場中凝固的氣氛融化，再次響起長吁短嘆以及傷心的哭泣聲，辛苦了這麼久，卻沒有通過考覈，的確是一件很打擊人的事，尤其影響鬥志，進而影響下一次考覈。
然而，嘆息也好哭泣也罷，都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失敗就是失敗，苦果只能自己嚥下，因爲，誰讓你不夠努力不夠聰明不夠腳踏實地呢？
敗者離場，勝者留下，季燃當然也走了，樑宵和柳柔呆在秦羽身邊，依舊緊緊攥着卷軸，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
秦羽目光掃過心中計算了一下，本次通過食王考覈的竟然只有三十三人，不足十分之一，還真是好低的通過率，估計和實地見習有關吧，否則不會如此慘烈。
“幸運兒們，跟我來吧，我們去食神廟！”康廣源說完帶頭朝外走去。
“我們真的是幸運嗎？”秦羽跟在後面心中暗暗否定，這三十三人之所以能夠通過，沒有一個是靠運氣，全都是靠踏實的努力和智慧的頭腦，是完完全全實力的體現。
的確，運氣很重要，非常重要，甚至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但永遠不要忘記，運氣是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上，一條再幸運的蟲子，也永遠成不了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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