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喝了口茶,又說:‘老叔,你可先別高興,這籌備的事情可是還多着哩,你可有一大堆的事情好忙了!’高擁軍很王霸地一揮手說:‘忙點兒有啥,能賺大錢,再忙也樂意啊,你說吧,這事兒該怎麼個籌備法?’
高明說:‘這件事有幾個步驟,第一,想辦法找到銀行的貸款,要做就做大一點,回頭讓我爸託一託關係,看看行不。要是不行,就只能先做個小的。第二,你得在北京選個地方,不用太大,也不用在繁華地段,要不就咱們這點錢還怕不夠!’高擁軍遲疑了一下說:‘總不能選在小衚衕裡吧?’高明心裡知道當時的阿靜粵菜館就是選在了一個很幽深的小衚衕裡,結果那個衚衕裡車滿爲患,一直能停到大馬路上,正應了‘酒香不怕巷子深’那句老話。嘴上可不能把這些事抖落出來,就說:‘放心吧,老叔,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咱們的菜好,就不愁人知道。’高擁軍還是有點疑惑,但因爲對高明的信服,就不再多說了。
高明接着說:‘所以呢,這個選址上一定是要以便宜爲主,這樣可以省出好多的錢用來裝修,以提高餐館的檔次,到時候咱們的菜就賣得上價錢,資金回收的也快,這樣就可以迅速地賺到錢,再到一個大點的地方開分店了。那麼操作上你就可以先在市區多選幾個候選的地方,比較他們租金的報價,然後就選最低的報價那一家就行了。’
說着他停下來,看了看高擁軍,見他聽得入神,沒什麼問題,就喝了口茶說:‘選了店址後就是裝修了,這個你我都不懂,我建議由專業人士來主持,老叔,回頭咱倆去趟**,看看人家資本主義的餐廳是怎麼做的,有什麼可以學習的地方。再去趟廣州,嚐嚐粵菜,最好還能夠在那邊挖兩個廚子什麼的,到時候讓這些人幫助你籌備裝修和餐館的配備,你只要把住財權就可以了。噢,對了,一定要找有能力的人,要善待人家,可以給他些股份,畢竟人家是要給咱掙錢的。等他來了後就要注意培養後備力量,以防以後他尾大不掉,這個你明白吧?’
高擁軍忙不迭地點頭,看高明的神態就跟看毛主席似的。高明思考着自顧自地說:‘到了廣州可以找那些上檔次的酒家挨個吃一遍,感受一下他們的菜品。’高擁軍越聽越是吃驚,張着大嘴問道:‘明明,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呀?’高明敷衍道:‘我一直在跟**的師哥通信,這都是跟人家那裡問來的。’高擁軍說:‘怪不得,我尋思你也沒去過那邊,怎麼什麼都知道得那麼清楚呀!’
高明又說:‘別的人員先不要着急,先把餐廳的經理人選搞定,然後馬上帶他回北京,最後的選址要有他的參與才最穩妥,然後就讓他去花時間在後面的裝修和籌備上,讓他提方案和監督進度,你就盯住裝修和採購的進貨這些容易吃回扣的環節就行。’接下來,兩人又商定了註冊餐飲公司和合股的事情,就叫高氏餐飲有限公司,兩人各出資一半,由高擁軍擔任法人代表和總經理,本來高擁軍還堅持給高明一個副總的頭銜,被高明拒絕了,說有事就一起商量就可以,他又不在餐館常呆,不用整個虛職。
第二天,高明就給穆景龍打了個長途電話,跟他說了自己的想法,請他在那邊幫助物色一些有經驗的餐廳管理人員,有廚師更好。然後和高擁軍一起來到高家,把兩人昨天的構想一說,高建國聽了也覺興奮,看來自己這個寶貝兒子真是個經商的天才。
高建國有個老上司就在北京市公安局的一個分局當副局長,叫舒軍,高建國當下就給他打了個電話,舒軍沒幾天就帶着高擁軍找了一家銀行的主管信貸的副行長,叫張濤。那時的銀行信貸還不象後來那麼嚴苛,貸筆錢給關係戶是很普遍的一件事,反正是國家的錢,只要手續全就沒啥說的,當然,這也造成了後面的三角債的問題。沒多久,高氏餐飲公司就拿到了額度爲五十萬的貸款,可分批支付,利息從第一筆支付日算起。這一下餐館的先期投入就基本解決了,而且可以做得更大,把高擁軍和高明高興壞了。同時,張濤還幫助高擁軍在西城區找了兩處比較便宜的地方,都是已經停產的老工廠的廠房和倉庫,地方很大,當然裝修上就要多花些力氣,但有了五十萬墊底,高擁軍心裡一點都不慌了。
在北京又找了幾個候選的店址後,高擁軍就和高明一起飛赴**,拜會了穆景龍,住處也就安排在穆景龍的武館的兩間空房。穆景龍這邊的接待很上規格,**這邊講面子,而且知道高明他們是來考察餐廳的,就帶着他們一頓海吃,搞得高明很是不好意思,一個勁兒地勸穆景龍不用這麼鋪張,穆景龍一付滿不在乎地樣子告訴他這些餐廳都是自己罩着的,以前好多事是他來擺平,根本不用客氣。
高明一吐舌頭心說:感情師哥還是黑社會老大呀!就不再多說,只管悶頭吃喝。穆景龍帶出的徒弟有四十多號人,大部分已經成年,見到傳說中以一敵三的高明都很是客氣,道上混的人講的就是義氣,見到高明器宇軒昂,人又斯文,都很喜歡,大家在飯桌上就都向高明敬茶表示友好,高明人本來就低調,並沒有什麼師叔的架子,讓大家更是中意。
穆景龍的武館是個大院,也是八極門的祖業,裡面的設施器械大都跟李燦亭小院裡的差不多,院裡有幾堵矮牆,牆面很是光滑,一看就是經常練習靠山勁磨出來的,院牆邊掛着從小到大一排沙袋,其中有一個150公斤的沙袋,想是師哥用的。高明看到沙袋心裡就知道師哥的功夫還是很紮實的,怪不得可以當老大收保護費呢!就對穆景龍說:‘師哥,這個150公斤的沙袋是你用的吧?’穆景龍點點頭說:‘是啊,不過師哥這功夫可沒你練得勤啦,這幾年可沒什麼長進,回臺灣見你劉師伯怕是要捱罵嘍!’
高明笑着說:‘哪能啊,師哥是幹大事的人,我劉師伯看到師哥在**把八極門發揚光大,恐怕高興還來不及呢!’穆景龍哈哈大笑,心裡也很是受用,說道:‘明明,你信裡提到你現在打的是100公斤的沙袋,那可是很了不起啊,師哥我在你這歲數上能打70公斤的就不錯啦,還整天挨你劉師伯的板子呢,唉,咱們八極門有後啊!’高明急忙謙遜說:‘哪裡哪裡,師哥過講了!小弟只求不辱及師門就好,哪能比得師哥桃李滿天下呀!’
穆景龍的二徒弟叫阿豪,今年二十二歲,是師兄弟中功夫最好的,聽到這位小師叔已經能打到100公斤的沙袋,而自己纔打到80公斤的,心裡有些不信,就一直摩拳擦掌地想和他切磋。這時就走了上來抱拳用半生不熟的國語說:‘高師叔,那,兄弟們聽到你來呢,都很是開心啦,不知道師叔能不能指教一下啦?’好在高明前世跟**人經常打交道,所以他的話都可以聽懂,但在旁邊的高擁軍就比較費勁了,這是大概其猜到這是要找高明切磋過招。高擁軍對這些武功也是很感興趣,見到有熱鬧好看當然高興,就樂呵呵地在一旁看着。
高明看了一眼穆景龍,穆景龍笑道:‘哈哈,看看,我這幫徒弟啊聽到你以一敵三,對你都很是仰慕啊,這不一聽你要來都想要見識一下你的功夫,你就跟他們玩玩吧!’說着就做了個手勢,退到一邊,抱着手做出觀戰的樣子。高明也笑着抱拳說:‘那小弟就獻醜啦,阿豪大哥,咱們就點到爲止吧,請!’說着腳步一錯,拉開了架勢。雖然穆景龍這些徒弟都叫他師叔,但高明卻都和他們兄弟相稱。
阿豪施了一禮,就一記‘悟空問路’,上步從中宮欺進,這一招即是試探又可以變爲實招,出拳帶風,很是利落。高明見他出手,就知道他拳力不小,也算出他的速度比自己要差一截,他身體略微後傾,待到他堪堪要打到自己時他左手虛攔,上右腳一個滑步閃到了右側,同時擡手托住了阿豪的手肘。阿豪見高明出招極其迅捷,大出意料,心下駭然,急忙變招。只見他前臂回屈抱肘,擰身錯步,貼近高明,意在就着前衝之勢使用靠勁把高明靠出去。
高明見他變招迅速純熟,心裡暗暗點頭。身法卻是絲毫沒有停頓,從側後輕飄飄地貼住了阿豪,隨着他的靠勁也向後錯了半步,這樣阿豪就靠了一個空,而高明卻還貼住了他,左手仍然託在他的左肘下,右手搭在他的後腰,這招叫做跗骨之蛆,須是身法快於對手才能使得出來。阿豪見狀急忙一個犀牛望月擰身擡右肘向後撞來,欲把他逼開,哪知竟又是打空了。原來高明見他稍動,已知其意,就依然貼住了他跟着他又轉到他的身後,身法矯捷,在阿豪的兇猛的進逼之還恍如游龍,讓對手無處發力,旁邊觀戰的衆人都看到賞心悅目,轟然叫好。穆景龍看了也是心裡暗贊:看來師弟真是已得嫡傳,這來去如風的功夫恐怕連自己都不好對付,換了自己也只能以靜制動,用沉雄的拳力逼他硬拼纔可佔了上風。原來自從高明悟透了庖丁解牛的‘以無厚入有間’的道理,又經修煉《玄天秘法》伐毛洗髓,已是身輕如燕,動起手來真如蝴蝶穿花一般飄逸靈動。
阿豪在場中接連變換了幾個身法,始終無法擺脫這個跗骨之蛆,背上的冷汗已經傝透了衣服,這也就是同門的拆招,要是換做敵人一直貼住自己的身後,那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他現在已知自己跟這位小師叔差得太遠,情急之下忘了講國語,就用粵語大喊一聲‘停’,然後跳出圈外,回過身來才見到高明笑吟吟地站在場中看着他。阿豪臉上一熱,急忙抱拳說:‘師叔,毋打噻,打毋過嘎,好勁喔!’衆人大笑,高明倒是聽得懂,也是笑着抱拳說:‘哪裡哪裡,阿豪大哥承讓啦!’阿豪這才反應過來一直跟人家說鳥語,就又改用半生不熟的國語說:‘這個,不打不知道啊,跟師叔還是差老大一截,師叔真是這個高明啊!’旁邊的穆景龍的一個徒弟叫吳國泉,父母祖籍山東,普通話說的很好,見阿豪的普通話說得比打拳還累,就笑着打趣說:‘切,師哥,你這個國語讓人聽了好累啊,跟師叔差了更大一截啊,再說師叔本來就叫高明,自然高明啦!’衆人聽了哈哈大笑,心裡卻都是服氣了。
這時,吳國泉又說:‘喂,師傅,不如您來和師叔拆拆招,也讓我們開開眼,見識一下這拳法的精義。’大家就跟着叫好起鬨。穆景龍也是好久沒有好對手一起切磋,見到高明的身手也是技癢,就對高明說:‘明明,那咱們就拆幾招吧,師哥我也是手癢啊!’高明說:‘好啊,師哥可要手下留情啊!’兩人就都拉開了架勢,這次高明卻是站在下首。衆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兩個大高手的對決,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細節。
場上沉靜了片刻,高明就率先出手,他看到師哥的沙袋就知道師哥的拳力必然沉猛,自己必須用身法速度來跟他遊走周旋,不能與他硬抗。有趣的是,高明的出手卻是剛纔阿豪使出的一記悟空問路,但同樣的一招,由高明使出來確實神完氣足,並且這一招並沒有象阿豪使的那麼快,反而慢了半拍,竟然象是教拳時欲要讓弟子看得清楚而放慢了節奏一樣。但穆景龍看到這一招時表情卻是極爲凝重,原來這拳法的精義就是後發先至,開始慢是實則虛之,在裡面可以隱含跟多的變化,可以有時間看到對手的應法而相應變招,如果對手沒有反應的話,這後半招必然勢如閃電地變成了實招,這樣在後面突然變快的話,就難以抵禦了。
衆弟子有的隱約看出了這一招的文章,都暗自點頭。阿豪也是看出了門道,心裡歎服:同樣的一招,由師叔使出來就多了變化,而慢了半拍,這威力卻不減反增,真是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呀,原來拳可以這麼打!他比較了自己剛纔的招法,每一招都很快,但似乎都沒有師叔這樣的節奏,因此才爲敵所乘,如果是懂得節奏的變換,就可以讓對手跟着自己走,就不會輸得那麼慘了。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高明才使出半招,悟性高的弟子們就立刻能在下面悟出道理,跟自己的武功相印證,從而在拳法上又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