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廣清見到高明思維敏捷,一點即通,撫着鬍子笑眯眯地點點頭說:‘嗯,孺子可教!但這個也只是爲師的臆測,並不是定數。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容易想象了,搬運其實就是把某兩個點通過類似對摺的方法合成一點,就可以把這個瓜子輕巧地拿到了。’高明又問:‘師傅,徒弟又想到剛纔師傅那時走到院外的那堵牆時就忽地不見了,是不是也是這個道理呢?’吳廣清就微笑地看着他說:‘你來說說看?’高明就一邊理清思路一邊說:‘嗯,比如牆根那裡就是A點,而屋裡就是B點,師傅把它倆對摺了一下,自己就可以從A點直接走到了B點,而還處在B點這個空間的徒弟在一旁就只能看到師傅在B點忽然消失了,因爲在三維空間的人是不能看到其他空間的事物的,就象在這張紙平面上的小細菌,看到瓜子被對摺後拿走時,也不會明白爲什麼瓜子在這個平面消失了一樣。是這樣吧?’吳廣清點頭說:‘不錯,這個把人搬運過來的道理跟搬運其他的物事沒有兩樣。’
高明問道:‘那麼這個對摺是不是需要很大的力氣才能做到?’吳廣清說:‘其實道理是對摺的道理,但我想並不是去真的做對摺,這些空間和空間之間應該存在着一些通路,就象這樣。。。’說着吳廣清把那張紙揉成一團,張開手後那張紙成一個球狀呆在他的掌心,‘像這樣的一張紙你說有多少個面?那麼會不會有些面可以把AB兩點連上呢?又如果某些面並不是靜止的,而是動態的,比如說是時間軸,當然還可能有其他一些軸,不過我們不知道,那麼這些動態的軸或平面移動的時候會不會也會使AB兩點接在一起呢?所以可以是用一種法門找到使AB兩點接在一起的那個平面,而找到這個平面的法門就不會象摺疊整個平面要費太大的勁了,就象找到一把開門的鑰匙而已。所以其實這搬運之法也會消耗些能量,但不會是很大的。’
高明就問:‘那麼使用這個鑰匙的能量就是要從修行中獲得,這就是搬運對吧!’吳廣清點頭稱是。高明想了想說:‘師傅,這麼說您還不是象傳說中的那個嶗山道士一樣穿牆而過,那麼真的可以穿牆嗎?真有穿牆術?’吳廣清搖搖頭說:‘有是有的,但這穿牆術和搬運術並並不是一回事,道理也不一樣。爲師也還沒練成這種法術,但爲師想來,真要從這張紙上穿到背面,就並不是把紙摺疊一下那麼簡單了,這爲師的修爲還沒練到啊!’說着也仰起頭有點出神。
兩人都沉默了一陣,高明在消化剛纔的道理,而吳廣清也在思考自己修行上的一些一團。學無止境,人到了無論多高的層次都會面臨新的難題等着自己去探索,也正因爲如此,人類才永遠都會有新的突破和進步。
想了一陣,高明打破了沉寂又問道:‘師傅,那麼是不是越重的東西就要花費更多的能量?’吳廣清答道:‘這要分兩層說,首先,這個搬運所消耗的能量主要是用在使用這把開門的鑰匙上,那麼有時候鑰匙就好找一些,有時候就難找一些,就要借用外力,比如諸葛亮借東風,要一系列的繁複的準備,並且要到適當的時機,因爲可能就是此時的有些動態的平面移動過來把AB兩點連接起來。我武當派有一秘術叫做清微雷法,本門的前輩曾在元朝時爲元大都三次祈雨,結果是武當山名聲大振,成爲舉世矚目的仙山,得到各朝皇室的器重,建築的規格也因此比照皇家的規格,從此纔有了現在的興旺。其實這個祈雨和借風以爲師看來就和搬運的道理相同,如果A點有雨,那麼我們用對摺的原理搭個橋,就把雨借到了B點。這是一節,那麼至於這被借來的物事本身的重量也會對能否搬運有影響,越重的東西自然就越不好搬,比如要搬一座山過來就很費勁,因爲人本身也是搬不動山的,這就要求更高層次的修爲了,這個爲師也是做不到的,但運水或風就不同,因爲水和風是流動的,你給它開個口它就流過來了。’
高明就如同被帶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現在想問題可以以一個全新的視角來入手了。忽然,他想到自己的穿越重生的問題,就問:‘師傅,那麼如果我們多加的這個軸是時間軸的話,那麼摺疊後就可以回到過去了是吧?’吳廣清點頭說:‘道理上是的,但本門還沒有聽說有誰留下這樣的法門, 而且對人體本身的搬運本來就要求很高的修爲,要穿越時間並且可以控制可能就要達到另一個境界的修煉了。’
高明就問什麼是另一個境界,吳廣清答道:‘這是從本門的修煉方法來說的。爲師要傳你的是本門的《玄天秘法》,是因爲師看出你是有根基的人。這個《玄天秘法》有十六層,修煉的人由第一層向上一層層地練,功夫越深,上的就越高,爲師修行五十年也就只練到了第十五層,這個功夫開始時進境較快,越往後就越難練成,到第十六層時就接近大道了,如果十六層功德圓滿就已是得道的人了。但這也只是得道而已,得了道不代表就沒有更高層次的道,這個能控制時間的道可能就是在這更上面的修煉裡了,那就是另一個境界的什麼秘法了。’
高明想了想又問:‘師傅的搬運之術是否也可以搬運錢財呢?’吳廣清答道:‘當然可以,爲師知道你的意思,你覺得錢財對爲師有用嗎?’高明搖搖頭說:‘對師傅這樣的人全無用處。’吳廣清點頭說:‘是了,但凡執着於任何事物的人,他的修煉必定會有阻滯,有了阻滯便無法搬運,爲師是練到第十三層時纔開始有搬運簡單物事的能力,但如有一朝爲師執着於這個法術,那麼就會退回到十三層以下,就得再從下層練起了。’高明說:‘師傅說我有根基,可我覺得自己還是對錢財挺執着的呀,這豈不是練不成了嗎?’吳廣清笑着說:‘爲師練到第十二層的時候,已過六十了,年輕時和其他人一樣也是放不下執着心,這個是每個修煉的人要過的坎兒,這些世俗的東西,經歷過了,就不覺稀罕了,你到時自己就會知道,但這個根基卻最終會讓你越過這些坎兒的。’
高明有點想不通,用了就執着,那麼學了不是沒用嗎,就問:‘師傅,什麼叫執着於某個事物?用了搬運就是執着嗎?’吳廣清擺擺手笑道:‘人的任何功能都是要用的,否則有什麼意思呢?所謂執着呢。。。打個比方吧,你練靜功意守丹田的時候並不是每時每刻都注意你的呼吸,但當你總是注意你的呼吸時,呼吸就會有了阻滯,變得粗重起來,與自然的呼吸不一樣了對嗎?’高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吳廣清繼續說:‘這就是執着了,修行就好比你在練功,而修行得來的法術或能力就好比是你練功時的呼吸,如果你修行到把所有搬運的法術變得和你的呼吸一樣自然的時候,你就可以隨心所欲了。但一旦你真的被酒色財氣所迷住,這就會成了你的執着,也就說明你的塵緣未了。’高明又問:‘那我怎知自己會對酒色財氣的感覺跟呼吸一樣自然了呢?’吳廣清笑着說:‘你對呼吸是不是自然這個只有你知道,而且在你呼吸變得受阻時你也知道,不是嗎?’
高明覺得這就是個悖論一樣的東西,想來想去始終沒有一個兩全的辦法:自己需要錢時可以像需要氧氣一樣去取,那麼有怎能保證自己不動貪念而形成了執着呢?吳廣清見他凝眉困惑的樣子,容他想了一會兒,就說:‘明明,你很有天賦,想得很深,這很好。其實這個問題也是困擾着所有這個層次的修行者的問題,不是你一個纔有。你知道爲什麼濟公酒肉不禁嗎,其實這克服對俗物的執着本身就是一樣最艱難的修行,比起坐幾十年的苦禪並不多讓啊。你只須泰然處之即可,該是你的劫數你也逃不掉的,對嗎?’
兩人又說了一陣,待高明疑慮盡去,吳廣清就開始傳他《玄天秘法》。這個《玄天秘法》分爲上部和下部,上部都是些修煉內功的方法,下部盡是各種法門、術數,但沒有一定的修煉是不能運用這些法門的,所以打好基礎是最關鍵的事。而修煉的方式並不複雜,主要是靜坐,最後的成就就只靠勤奮和悟性,所以教授並不花很長時間。從此高明每天晚上就多了項功課,修習這個《玄天秘法》。過了一週,吳廣清知道秘技得授,心事以了,也算對得起師門了,就飄然離去,臨走又囑咐高明勤加修煉,練好了對他的八極拳武功增益多多。
道家的內功修煉對人的心境要求是不滯於物,不凝於形,行雲流水,順其自然。高明現在的狀況本來就沒什麼煩心的事,更沒什麼工作壓力,心理上又是已過不惑,很多事已看得很透了,所以正適合修習,進境很快。這《玄天秘法》的第一層到第四層都是屬於伐毛洗髓類的功夫,練過後會幫助修煉的人逐步改善身體組織的生命力,把沒有用又排不出的廢物通過微循環排出,人就會覺得神清氣爽,身輕如燕,心智也會清澈澄明。李燦亭知道高明得到武當真傳,非常高興,他跟武當派的掌門人是故交,聽說過這麼一位遊身世外的吳道長,只是遺憾無緣得見這麼一位世外高人。這樣練了半年後,高明就覺得再練拳時動作更靈敏了,以前做不到的動作很輕易就做到了。
這天,高明回到爸媽的家裡吃晚飯,一進門,就看到門廊的桌子上放了一大堆菸酒禮品,進到房間就見到老叔坐在沙發上正在跟高建國聊天。老叔叫高擁軍,是高建國的叔叔的小兒子,高中畢業後在市裡的紅星印刷廠當技術員,半年前工廠效益不佳,發不出工資,高擁軍就停薪留職,自己開了個書店以維持生計,高建國託工商局的人給他辦了執照,還幫他找了個門臉。書店現在的生意還不錯,所以高擁軍是特地前來登門道謝的。
見到高明,高擁軍就開心地笑着說:‘哎呀,是明明啊,這都長得這麼高啦!這才半年啊,個子竄得真快呀!’高明見是老叔,也是很高興,其實才二十五歲,比高明大不了幾歲,小時候經常揹着他到處玩,兩人感情甚好。高明就說:‘哎呀,是老叔啊,咦,瘦了許多,怎麼這麼久都不過來呀,是不是賺錢賺得騰不出手啊!’高擁軍搖搖手說:‘哪有,能不賠就不錯啦,這半年可是把我搞得焦頭爛額呀,這下了海才知道,什麼事兒都得自己擔當,可不比吃大鍋飯時候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這裡是出了什麼事都要你來解決,你看看,我這可是足足掉了十斤肉哩!’說着用手拍了拍肚子,身子一挺。高明和高建國一看,果然是比以前要瘦削了好多。
高建國對個體經營這個當時的新鮮事物也是很感興趣,聽到高擁軍提到生意,就饒有興致地問道:‘擁軍,來,給哥說說,你這生意是怎麼做的?’高明也跟着說:‘是啊,是啊,說說唄,讓我們也學學!’高擁軍這半年確實累得夠嗆,原是一肚子苦水,正好有了傾訴的機會,就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父子倆聽得入神,邊聽邊提問題,三個人就嘰嘰呱呱地說在一起。
林翠萍把飯菜做好後就喊三個吃飯,高建國就把高擁軍拉到了桌上,先爲他倒了杯酒,又給自己倒滿,然後舉起杯說:‘來,擁軍,爲了你能幹出一番事業,乾杯!’兩人就一飲而盡,高明搶過酒瓶給兩人滿上,然後坐下就問:‘接着說呀,老叔,後來進貨這一關擺平了嗎?’林翠萍就在旁邊敲了高明一下說:‘這孩子,也不讓老叔吃點東西,來,擁軍,先吃吧,趁熱吃!’說着就加了一大塊肉放在他碗裡,
高擁軍忙說:‘哎呀,嫂子,我自己來。’說着就夾起肉放在嘴裡,邊嚼邊說:‘嗯,暫時還沒什麼大問題,不過說實在的,現在進到好貨不容易啊,咱們小本買賣,又不能賒賬很多,比不了新華書店財大氣粗啊,基本上都是人家先把好的挑走了,咱們跟着撿人家的瓜落啊!’說着,眉頭微皺,不無憂慮地嘆了口氣,又咂了一口酒,夾了口菜,默默地嚼着。高建國見狀就安慰他說:‘擁軍,萬事開頭難嘛,困難總會有的,不然不是人人都發財了嗎,別急,慢慢來,先撐過這段,總會看到勝利的嘛,來,吃菜吃菜。’說着又給他夾了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