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是凌晨以後?這個時間也有說法?”
我刨根問底,白雅兒很快就不耐煩了,她朝我擺手:“你的時間不多了,我不想害你。”
說完,她便一個人進入了衛生間,似乎是準備換下身上被雨水打溼,還沾有穢物的衣褲。
“紅樓裡的住戶一個比一個詭異,那位京海市主播就隱藏在他們之中,要想找到其本人,我必須要弄到更多的線索才行。”
目露疑惑,我盯着女人的背影,直到她關上衛生間門爲止。
深夜聽到樓道里響起腳步聲,還被陌生人敲門,白雅兒在紅樓的遭遇引起我注意,同時也讓我有所懷疑。
一個獨居的女人在遇到這麼詭異的事情後,非但沒有搬走,反而還堅持留下,她住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此地到底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着她,可以讓她不顧自身安危,也要堅持住下?
我想不明白,趁着白雅兒不注意,看向她剛纔目光注視的地方。
臥室那面潮溼的牆壁,白雅兒在和我說話的時候總會有意無意的看向那裡,她似乎心存顧忌,在害怕某些東西。
“隔牆有耳?”我腦中的線索串聯在一起,“牆壁緊鄰着畫家的房間,白雅兒是在擔心被畫家聽到?不對……”
我突然想起了牆壁上的那些孔洞,一個有些驚悚的念頭如閃電般劃過腦海!
“孔洞連通了兩個房間,是不是有人在窺伺?”我第一次撕下牆皮的時候,看到後面有一團模糊的紅影,但是我以爲是紅色顏料,可現在想起來,那豔紅之色向外凸起,猶如血管一般在跳動。
“那紅絕不是顏料,是血!我看到的是一顆血紅色的眼珠!”大腦震顫,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剛到四樓,我和畫家打過招呼,當時他雖說只露出了半張臉,可他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我卻無論如何都忘不掉。
“畫家一直在牆壁另一側偷.窺!”我後知後覺,掌心冒汗,自己竟然在不經意間發現了他的秘密。
心跳放緩,冷靜下來後,我又覺得事有蹊蹺。
那面牆壁上的孔洞不止一個,可以從各個角度窺伺到不同的景象。如此大膽的“偷窺”沒理由不被發現,我強忍着去查看那些孔洞的想法,走向衛生間:“白雅兒家裡所有東西都擺放的整整齊齊,打掃的乾乾淨淨,可以看出這是個很愛乾淨的女孩,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爲
什麼會選擇住在散發臭味的臥室裡?睡在別人的目光之下?”
新粉刷的一層牆皮告訴我,白雅兒對於牆上的那些孔洞是知情的,明知道自己被偷.窺卻還堅持住在紅樓,連房間都不換,這其中肯定另有隱情。
“我想我已經猜到白雅兒住在紅樓的原因了。”
推開衛生間的門,我看着剛脫下外套的女人,盯着她骨感纖細充滿藝術感的身體,壓低了聲音:“住在你旁邊的那個畫家叫什麼?”
白雅兒抓着剛脫下來的外套,她裡面只有一件淺白色單衣:“你問這幹什麼?”
我進入衛生間,反手關上了門。
密閉狹窄的空間裡,我能清楚聽到女人的心跳和呼吸:“你不用怕,他現在看不見了。”
“你在胡說什麼?我聽不懂。”
女人有些慌張,準備去開門,還沒等她觸碰到門鎖就被我一把抓住:“聽不懂?”
我臉上帶着一絲戲虐:“你就是畫家的模特吧?他給了你多少錢,讓你死心塌地跟着他,住在這個散發臭味、步步殺機的鬼樓裡。”
我每說一句話,白雅兒的臉色就難看一分,她開始掙扎,聲音變大:“放開我!”
一手捂住她的嘴巴,我將她按在地上,然後拖入衛生間最深處。
藉着昏暗的燈光,我打量着這個精緻的女人,她就好像是一件天生的藝術品,只可惜在她美麗的外表下,隱藏着一顆“腐爛”的心。
“說吧,你喝醉的時候我掀開了臥室牆皮,和正在偷.窺的他對視了一眼,我可以確定牆後面藏着的就是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什麼?偷窺?什麼偷窺?”女人力氣很小,她的反抗在我看來羸弱無力。“在我面前撒謊是沒有用的,我對你們之間的交易不感興趣,也不會插手,你只需要把真相告訴我就行,否則我可能會做出讓你很痛苦的事情。”我聲音冰涼不帶任何感情,拿起毛巾塞進她嘴裡,同時
手上用力。
疼痛讓女人臉上青筋暴起,我下手毫不留情,在生死危機面前任何憐香惜玉的行爲都是愚蠢的。
“現在知道了嗎?”我看見她點頭,這才取下毛巾,用膝蓋頂着她的後腰:“說吧,你和畫家到底是什麼關係?爲何會住在紅樓當中?”
白雅兒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掙扎了兩下,發現身體根本動不了,這才認命:“我承認我之前認識你口中的畫家,我住在這裡也全是因爲他。”
“果然。”女人的話印證了我的猜測:“那個畫家叫什麼名字?告訴我關於他的具體信息。”
軟硬皆施,白雅兒終於鬆口。
“他叫朱立,是一個藝術家,不止繪畫,他在很多藝術門類上都有驚人的才華,他是個天才,不,他是天才中的天才!”女人聲音裡透着一絲狂熱,她的描述也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那個蓬頭垢面、滿眼血絲的落魄畫家竟然還是個藝術天才?”我目光一轉,女人的語氣很不對勁:“你和他是如何認識的?”“我在網上看到了老師的作品,很喜歡他那種直擊人性靈魂深處的風格,所以就不斷在他的作品下面留下自己的聯繫方式,希望有一天能夠見到他。”白雅兒並不知道,她自己現在臉上的表情有那麼可
悲:“後來老師主動聯繫到了我,他想要讓我參與她的下一件作品當中,讓我成爲他的模特。”“所以你就來到了京海市?住到了他的隔壁?”我很不理解白雅兒的做法,那個畫家明顯有些心理變態,雖說很多天才都有瘋狂的一面,但這並不是說只要是個瘋子就一定是天才,我不認爲一個偷窺者
會是什麼高雅的藝術家。
“是的,爲了協助老師完成作品,我很榮幸和他成爲了鄰居。”已經說破,白雅兒臉上帶着一絲自豪。
“你剛纔說你到京海已經三四個月了,什麼作品需要這麼長的創作週期?你們之間恐怕不僅僅是畫畫那麼簡單吧?”我總覺得她在隱瞞着什麼很關鍵的東西。
“以你齷蹉的思想肯定不會理解朱老師的藝術,我們之間什麼事都沒有,我只是他的模特,他從未對我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白雅兒臉貼在地上,朝我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
“你說我齷蹉?那一個偷窺者能比我偉大到哪去?”我扣住她的雙手:“他每天都對着你畫畫?能讓我看看他的作品嗎?”“你們這些人永遠理解不了真正的藝術,繪畫只是表現意識的手法之一,就算再抽象的繪畫也不過是在描繪一種思維罷了。”白雅兒不屑一顧:“朱老師的藝術你們不可能理解,那纔是藝術,那才能被稱
之爲震撼人心的創作!”
她臉色通紅,似乎僅僅只是談論就讓她內心激動:“我的手機裡保存有老師的作品,你如果想看的話,我可以幫你打開。”
“躺在這裡別動,我去拿手機。”我緩緩鬆開雙手,看到女人老實趴在地上,這才離開,找到她的手機和充電器又快速回到衛生間。
插上電源,開機,我把手機屏幕放到女人手邊。
她點開了一個隱藏文件夾,輸入密碼後,一張張照片以日期爲編號出現在屏幕當中。
我隨便點開了一張,照片拍攝在幾年前,畫面中有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手持碾子砸向一個人腦標本。向後翻動,接下來的幾張照片記錄了醫生將人腦碾碎的全過程,這一組照片被起名叫做智慧。
“這就是那位朱老師的藝術?”
繼續翻看,點開第二個文件,裡面是一個蒙面男人,把豬皮縫在了自己大腿上,照片的名字叫做植皮。
往下隨着日期推移,這位朱老師的作品越發病態和瘋狂。
其中有一副是將嬰兒放在流浪狗身邊,鏡頭捕捉下了惡犬張口的一瞬間,這件作品的名字叫做獻祭。
還有一張是在加長的餐桌上,一個活人標本被分屍做成菜餚放在餐盤中,而在桌子另一側則坐着一頭被套上了西裝的豬,照片左下角寫着兩個字——晚宴。
這些根本不是繪畫、虛構出的,全都是照片,真實記錄的,歇斯底里,讓人看了膽戰心驚、頭皮發麻的照片!
“怎麼樣?怎麼樣?!”白雅兒興奮的叫喊着,我用力將毛巾塞進她嘴裡,強忍不適繼續翻看。
所有的作品當中,有一幅引起了我的注意,這幅作品並不是最血.腥的,但卻暴露出了一個問題。我將這張叫做救贖的照片放大,它就拍攝於幾天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