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座佛像絕對不能再落入祿興手中,我深夜打電話給張秘書,讓他緊急通知黃伯元。
起初接到我這個通緝犯的電話,張秘書還有些猶豫,後來我說黃雪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他才同意轉告。
掛了電話,我直接前往新滬高中,至於靜櫻療養院的事情,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等我來到新滬高中,已經是凌晨三點,路況太差,再加上暴雨,我也不敢開的太快。
“下車!”價值百萬的蘭博基尼隨隨便便扔在路邊,我披上一件雨衣,按着一瘸一拐的江辰朝新滬高中走去。
這是一大片荒地,黑暗,陰冷,暴雨沖刷下,變成了一片泥潭。
一腳邁出不注意可能半條腿都會陷進去,泥水倒灌,想要拔出來也十分費力。
因爲江辰腿部受傷的緣故,我走的並不快,心中着急,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跟着我的警車停在公路上,強光燈穿過雨幕照亮了我的身影,讓我在荒野上無處可逃。
“來的好快。”我回頭看去,正好和陳建國對視,隔着雨幕我咧嘴一笑,新滬高中可不是世紀新苑,這裡不通電,沒有光明、沒有生機,是一處天然的煞穴。
在這種地方,命鬼的作用能放大百倍,如果他真的把我逼急,我不介意以殺止殺。
“隊長,要追嗎?”幾個分隊長來到陳建國面前,等候命令。
陳建國的反應卻讓幾人捉摸不透:“一隊二隊進去別跟丟就行,剩下人拉網合圍,儘量不要靠近荒地中心。”
警車開動執行陳建國的計劃,他分散兵力,就像是故意要放我一馬。
“幡然悔悟?概率不大,估計他知道新滬高中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怕全軍覆纔出此下策吧。”我冷冷看了跟來的警察一眼,也沒有對他們出手,一步步進入荒地中心區域。
這裡確實荒廢太久了,五年時間,江城的人已經把新滬高中遺忘。
當看到面前破舊陰森的建築羣時,江辰揉了揉眼睛,他簡直不敢相信,荒野深處竟然還有這麼一大片廢棄的建築:“鬼樓?”
“曾經是一座學校,現在是孤獨者的樂園。”我正準備翻過護欄,低頭又看見了泥水中的警示牌:“它爲什麼永遠都會被埋在地裡?”
重新掛好,我把江辰扔過圍欄,然後自己也跟着翻了進去。
大雨降低了視距,增加了逃跑的難度,但是也有好的一面。比如溼透的鞋子會在乾淨的地面上留下犯罪者的腳印。
新滬高中大門到正式進入校園內部,這中間修建着一條三米多長的門廊,上面有穹頂,所以地面沒有完全被暴雨打溼。
“三對不同的腳印?”
我耐着心查看,從鞋尖方向、鞋印大小、形狀可以看出,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共有三個人進入。
兩人穿着草鞋,一人穿着普通運動鞋。
三人腳步都很輕,泥印不深,應該是練家子。
“三個人?”祿興、蚯任這滿打滿算也只有兩個人,第三個人是從哪來的?
“進去!”我押着小腿腫脹的江辰進入校園,腦中回想元辰神煞虛構的噩夢。
“夢境是記憶的重現,佛像不會無中生有,元辰神煞應該在現實生活中見過。”噩夢中他的班主任和校長之間保持着齷蹉的關係,這一幕元辰神煞或許偷看到過,甚至有可能是他的班主任故意在他面前表演,折磨他當時還未完全成熟的心靈。
正因爲記憶深刻,所以夢境才還原的分毫不差,那麼的真實。
進入實驗樓,一層一層尋找,噩夢和現實慢慢吻合,當我踹開第四層教研室的門,夢中的場景變爲了現實。
一模一樣,課桌、講臺,當初在夢裡捆綁過校長的椅子也放在原位。
“這裡有多久沒有人來過了?”屋內散發着一股黴味,積累着厚厚一層塵灰。
我徑直走向屋內,在靠近書桌的牆壁上貼着一張地圖。
撕下泛黃的膠帶,地圖後面藏着一個十釐米的淺坑,其中端端正正擺着一座雙面佛塑像。
“完好無損!這下我終於佔據主動了!”伸手在佛像上摸索,這種大不敬的舉動我此時做來毫無心理壓力,手指滑過佛頭,當落在雙面佛胸口時,隱隱感覺觸碰到了什麼。
指尖彎曲,用力摳動,塑像的心臟處讓我挖出一塊血紅色的晶石。
像是佛門舍利,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會冒出血光的舍利。
“佛門八識,難道這個是心識?”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挖出心識後,佛像似乎少了一分氣韻,變得普通平凡了。
“心識還在,佛像沒有被人碰過,這間屋子也看不出有人提前進入的痕跡,那我之前看到的三雙鞋印是怎麼回事?”
“除了祿興,還有人深夜冒着大雨進入新滬高中?”
樓下傳出一聲慘叫,是跟蹤我的武警發出的,他們也沒有被襲擊,只是讓晃動的鬼影嚇了一跳。
“死人的地方,偏偏撞進來這麼多活人,今夜以後新滬高中恐怕會變得更加熱鬧了。”
拿到心識,我就掌握了主動,現在我需要思考的是繼續留在這裡等待祿興找來,還是換一個更有利的地方伏擊。
看了一眼拐角處鬼鬼祟祟的武警,我果斷放棄了伏擊的打算,有他們這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幹警”在,我百分百會被發現。
“實驗樓不安全,先離開這裡再說。”不管是第二次直播,還是噩夢中的遭遇,這棟樓都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在這裡經歷過太多超自然恐怖事件了。
走出實驗樓,我腦中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三雙鞋印代表着三個不同的人,在我去安心旅館的時候,子母蠱母蟲指的是相反方向,祿興和蚯任應該分頭行動。如果說三雙鞋印裡有一雙是他們留下的,那他們爲什麼不第一時間取走雙面佛心識?他們在新滬高中遇到了什麼?”
苦等五年,還有什麼事情能比雙面佛的計劃更加重要?
我眼睛慢慢放出亮光:“他們估計是遇到了突發情況,而且就是在這校園裡!”
左右觀看,我還沒有察覺出什麼,白起突然朝我叫了兩聲,而後在雨幕裡奔跑起來。
“你要去哪?”
跟在白起後面,我和江辰橫穿新滬高中,來到了學校最後面的焚燒壕。
破舊的平房保持原樣,暴雨沖掉了窗框上的元辰吊魂符,整片建築看起來破敗不堪。
白起一靠近這棟建築,表現的就十分反常,它想要進去,但是又不敢離得太近,只在平房門口打轉。
“屋子裡有什麼東西?元辰已經死在夢中,屋裡應該只剩下燒焦的屍體了。”我有些疑惑,大霧封山白起面對狼羣時也沒有如此不安過,我拿着槍把江辰當做盾牌。
“你先進去!”
他不情願在前面開路,等邁進房門後,江辰朝着裡屋掃了一眼,只是一眼他就好像石化般停下了腳步,就算我用槍口頂着腦袋也不敢往前多走一步了。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裡屋的門沒有上鎖,門框貼着密密麻麻的符紙,跟我第一次進入時變化不大。
可等我望向裡屋深處時,手不自覺的抖了起來。
曾經那些被元辰神煞詛咒,上吊、跳樓,死法千奇百怪的學生,此時此刻全部站了起來。
我進去過那間屋子,我從它們之中帶出了元辰的屍體,我能夠確定它們在五年前就已經死過一次了。
“復活?還是說……”
一張張低垂的臉,一具具不完整的屍首,全部面無表情站立在漆黑的屋子裡,它們雙手拱在胸前,好似在等待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