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關關區很大,有些直屬海關的關區範圍覆蓋一個省。
因爲就近管理的需要,與地方的省、市、縣等行政區並無對應關係。如有需要,一個關區可以爲一個省的一部分區域,比如gd就有包括棧江海關在內的7個直屬海關。也有一個關區包含幾個省份的情況。
直屬海關下面有隸屬海關,隸屬海關又設有多個海關辦事處,碼頭監管科只是棧江海關衆多單位中的一個,海關辦公大樓在市區,離海邊幾十公里。
兇手就在附近,至少案發現場在附近。
離近點方便,韓均不願意往市裡跑,婉拒了顧副局長請他們下榻海關招待所的好意,在市局陸副局長的安排下,住進離碼頭不遠的一個幹部培訓中心。
說是培訓中心,其實跟海濱度假村沒什麼區別。
有標準間、套房、豪華套房和各類餐廳,有可容納三百人開會的大會議室,有裝修奢華的小會議室,甚至有康樂健身中心、歌舞廳、美容美髮廳和商務中心,可提供穿着、打字、複印、郵寄代辦、信用卡結算、訂購車船機票、洗衣、購物、翻譯等全方位服務。
透過窗戶看見大海,拉開窗戶聽見濤聲,走幾步就是沙灘,環境好得令人髮指,比住市區的五星級,大酒店舒服多了。
十二點休息,六點半準時起牀。
換上t恤衫和大短褲跑到海邊,光着腳丫,踩在軟綿綿的沙灘上。緩緩吹動的海風像一雙柔軟的手,撫摸着頭髮、臉頰。走到涼爽的海水裡。一陣清涼氣流從腳底傳遍全身,立即驅散南國的酷熱和煩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清爽和滿心的愉悅。
“處長,就知道你在這兒,味道不錯,嚐嚐。”
正準備找找有沒有貝殼之類的東西,張祥大煞風景的跑過來,嘴裡吃着,手裡提着,腋窩下還夾着。
航空公司提供的食物味道不錯,就是量有點少。昨天沒好意思再要一份兒,爲了保持體形休息前又沒吃,韓均肚子真有些餓了,接過袋子笑問道:“餐廳還提供打包服務?”
張祥幫他擰開礦泉水,若無其事地笑道:“自助早餐,怎麼可能呢!袋子是我管服務員要的,她們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個。”
韓大教授咬了一口,一邊往沙灘上走去,一邊打趣道:“做事應該做全套。光拿吃的喝的算什麼,應該找個沙灘椅,再找把太陽傘。”
“防曬油要不要?”
“那是女人用的,而且是那種喜歡白的女人。真正有個性的女人不會用。她們不黑都要把皮膚曬黑,這樣才顯得健康。”
張祥回頭笑道:“處長,按照你的理論。肖博士無疑屬於那種喜歡白,不喜歡健康的女人。”
韓大教授這才注意到肖晨雨遠遠往這邊走來。褲腿卷老高,生怕弄髒。不知道從哪兒找了把傘。這麼早就撐上了。
太陽剛出來,不是很火辣,韓均被搞得啼笑皆非,三口兩口吃完包子,接過礦泉水猛灌了一口,回頭問:“跑兩圈怎麼樣?”
“奉陪!”
“來,看誰先扛不住。”
“別的不如你,跑步你不行。”
“甩不掉說這話我信,至於你,還得練兩年。”
張祥把空方便袋往口袋裡一塞,一臉不服氣地笑道:“誰先扛不住,跑完才知道。”
兩個大男人說跑就跑,把剛走過來的肖晨雨扔到一邊,就在她猶豫要不要追上去之時,秦超龍跑過來笑道:“肖博士,我們處長每天堅持鍛鍊,早上跑,晚上跑,有時候游泳,別管他了,有什麼事等跑完再說。”
鍛鍊很正常,堅持卻不容易,肖晨雨好奇地問:“要是遇上颳風下雨呢?”
“他家有跑步機,律所也有,不會受天氣影響。”
等也是等,肖晨雨乾脆說起案子,秦超龍沉思了片刻,耐心地解釋道:“處長昨晚的推測表面上看不太靠譜,事實上非常有道理,不然無法解釋兇手爲什麼把屍體扔在監管碼頭。在被害人身份無法查清,在沒有更多線索的情況下,我們無法推測殺人動機,只能先分析拋屍動機。只要能鎖定拋屍的人,那這個案子就好查了。”
“你們認爲拋屍的人,就在韓教授昨晚圈定的範圍之內?”
“這不一定,但查肯定比不查好。”
李思進接過話茬,微笑着補充道:“昨晚我們勘察過監管區域周圍的環境,鐵絲網那麼高,有紅外線報警裝置,有監控。想把兩具屍體從外面扔進去,不可能不留下蛛絲馬跡。海關人員應該與此無關,這意味着屍體只有從海路運進去的可能。拋屍的人要熟悉碼頭,要有船,也就是說本地人作案可能性較大。”
“可是兇殺很狡猾,反偵察能力很強,現場幾乎沒留下痕跡,就算能鎖定他們,他們死不承認怎麼辦?”
“只要能鎖定,只要他們沒潛逃,問題不是很大。畢竟多人作案不同於單人作案,你不交代,他會交代。就算全不交代,也會認爲對方交代了。”
“囚徒困境?”
“差不多,比這更復雜的案子我們處長都破過,問題應該不是很大。”
肖晨雨笑問道:“你們對韓教授非常有信心?”
“這是肯定的,您可以打聽打聽,像這樣的命案我們處長從來沒失過手。”
肖晨雨又問道:“小李,小秦,如果韓教授沒來,你倆有沒有信心,或者說有幾成把握。”
“801”只要自信,不要謙虛。
李思進跟秦超龍對視了一眼,信心十足地笑道:“至少有四成把握,不過要是由我們查,鬧出的動靜肯定要比現在大。笨人嗎,只能用笨辦法。”
他們破案無所不用其極,據說爲偵破刑警隊長父母被殺案,竟打着補錄二代身份證指紋的幌子,採集全縣所有成年男子指紋,花幾百萬採購一套指紋比對系統,把全縣幾萬成年男子當着嫌疑人查。
見陸副局長和東名市局周副局長走了過來,肖晨雨沒再問,連忙上去打招呼。
衆人說說笑笑等了大約二十多分鐘,韓大教授和張祥終於跑完了,看上去跑了個平手,事實上張祥輸了,氣喘吁吁,說話上氣不及下氣。韓大教授雖然同樣滿頭大汗,但呼吸依然平穩,
他很隨意的擦了一把汗,在海水洗了洗手,一邊跟衆人往培訓中心走去,一邊笑問道:“陸局,摸排有沒有發現?”
“有船有前科的全統計出來了,同時發動了一下線人,沒什麼收穫。另外名單中很多人我們去年排查過,有不在場證明,沒拋屍時間,被一一排除了。”
多人作案是肯定的,如果兇手互相證明,能排查出來纔怪。
韓大處長喝了一口水,輕描淡寫地說:“陸局,周局,你們回去忙你們的,我研究一下他們的資料,有什麼發現或者新想法及時通知你們。”
來見一面,聯絡一下感情,能請到東名盡一下地主之誼當然好,人家沒時間也沒辦法。工作那麼多,周副局長真不能在棧江久留,又客氣了一番才順水推舟告辭,趕走上班前回單位。
這個案子已經影響到去年的現發命案破獲率,而且死亡兩人,市局非常重視,陸佔臣怎麼說都不走,硬是要留下來等他確定最終偵查方向。
洗完澡,換上乾淨衣服,海關緝私局顧副局長也到了。
韓均等人正式進入工作狀態,走進小會議室,打開筆記本電腦,一份一份的分析市局和緝私局提供的材料。
果然燈下黑,兇手果然在圈定範圍之內。
問題是怎麼把嫌犯聯繫上,怎麼讓一切顯得順理成章,苦思冥想了半天都沒能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韓均頭痛不已,乾脆起身道:“各位,坐在也研究不出什麼,我想出去轉轉。”
“去哪兒?”
嫌犯既然把屍體扔進海關監管碼頭,就表示對海關的意見不是一點兩點大,就表示他仍可能在從事不法活動。看來只能從這個方向着手,只能先揪住他們尾巴,先以其它罪名拘捕,然後再分開來審,一舉把殺人拋屍的犯罪事實唬出來。
韓均打定注意,點開電子地圖,面無表情地說:“去走私活動比較頻繁的幾個鄉鎮轉轉。”
棧江地區一直是走私案的多發區、高發區,但那是以前,並且走私方式並非影視劇中那種從海上偷運物品入境。
真正的大案是不法分子通過賄賂收買海關、邊防等部門工作人員,採取少報多進、僞報品名、不經報驗直接提貨以及假退運、假覈銷等手法,大肆進行汽車、成品油、鋼材等貨物的走私活動。
當年的關長受賄240萬,震驚全國,震驚海外,被判死刑,被稱作共和國第一大案。最猖獗的時候,地方黨政主要領導都有參與,無視國法,肆意妄爲,牟取暴利,市委書記、常務副市長都被抓了。
市委書記的兒子先是搞假手續派駐香港,成爲香港居民後再返回棧江成立假合資公司,瘋狂走私,幾年間就賺到幾億家產,號稱“走私汽車大王”。
顧副局長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想了好一會兒才苦笑着說:“韓教授,我們這兒不是sz,大規模海上走私很少,走私行爲主要發生在陸上。”
韓大教授若無其事地笑道:“我知道,我就是隨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