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靖市是緊鄰省會江城的一個地級市,距江城僅七十多公里,要不是出城時車多擁擠,走走停停耽誤了近半個小時,或許九點前就能下高速。
白曉倩絕對是一個稱職的私人助理,在車裡準備了加油卡、三千多現金和一百多零錢。自己一個月才掙三千多,姜怡可不會傻到的幫他這個大款掏高速過路費,打開扶手箱,翻出幾十塊零錢,連卡一起遞給收費員。
她接過發票,邊踩油門邊問道“韓調研員,東靖我也不熟,接下來怎麼走,要不要把導航打開?”
韓均指了指停在前面路邊的一輛黑色奧迪轎車,搖頭笑道“不用了,有人接。”
“您朋友?”
“算是吧,”韓均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補充道“姜警官,今天是週末,我又是來辦私事的,從現在開始我們稱呼各自的名字,這樣顯得親切一些。另外不管見到什麼人,不管他職務有多高,你都別放在心上,更不用拘束。”
買上萬的禮物,要見的肯定是個領導。
姜怡很是不恥,暗想剛纔還義正言辭的說什麼“程序正義”,搞得自己多偉大多崇高似的,說一套做一套,一轉眼就搞起了不正之風。
車緩緩的停下,轎車司機便迎上來幫着開門,司機後面站着一個三十多歲,看上去氣質不凡的男人。他膚色白皙,五官端正,打着領帶,穿着一件藍色襯衫,襯得他的眼睛很清亮。
韓均同司機微微點了下頭,旋即朝那個領導模樣的人伸出右手,一臉歉意地笑道“朱市長,耽誤你休息了,真不好意思。”
果然來頭很大,居然是一位市長。
姜怡大吃一驚,只見那位朱市長對待他就像對待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樣,右手緊握着,左手拍着他胳膊笑道“朱市長,你怎麼把副字給搞忘了。韓大律師,你竟給我搞這一套,我是不是也應該尊稱你一聲韓調研員?”
韓均哈哈大笑道“千萬別,官大一級壓死人,你稱呼我韓調研員我就成你下級了。”
“知道官大一級壓死人,學得挺快嘛。真沒看出來,你韓大律師也是一塊混官場的料。”
“什麼混官場,這叫衣錦還鄉,填補我們老韓家祖祖輩輩面朝黃土背朝天,從來沒出過當官的空白。”
朱副市長回頭看了一臉不自在的姜怡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你是律師,說不過你。介紹一下吧,是不是弟妹?”
“姜怡,我朋友,知道我路不熟專門陪我過來的。姜怡,這位是朱儁風朱大哥,官不僅比我大,官銜還比我長,什麼東靖市市委常委,市人民政府副市長,又是什麼常務的,反正很了不起,早幾年認識他,我也不會在江城吃那麼大虧。”
哪有這樣介紹人的,朱儁風被搞得啼笑皆非,禁不住笑罵道“早幾年認識我也沒用,一是你小子活該,應該吃點虧。二來我到江省掛職比你這個高層次人才回國效力早不了幾天,那會兒還在紐約跟你橫眉冷對呢。”
東靖經濟發達,是國-務院批准的計劃單列城市,市委書記同時也是省委常委,市常委常委大多是正廳級,姜怡終於明白他剛纔爲什麼說不管見到什麼人,不管他職務有多高都不要放在心上了,急忙上前道“朱市長好。”
“姜小姐,韓大律師都說了,叫朱大哥,別這麼拘束,我又不吃人。”
見韓均微笑着點了下頭,姜怡不想被他看扁,鼓起勇氣大大方方地說道“朱大哥,您也別稱呼我姜小姐,叫我姜怡就行,另外認識您很榮幸。”
朱儁風輕握了下她的手,很紳士地笑道“認識您這麼漂亮的女士,我也很榮幸。”
韓均一點不把副市長當幹部,不耐煩地催促道“二位,別您來您去的,時間不早了,趕快辦正事。”
“姜怡,你看他這態度,眼裡哪有我這個大哥,回頭一定要幫我好好說說他,給他上幾堂中華民族尊老愛幼的禮節課。”
有些事情只會越描越黑,現在也不是解釋的時候。
姜怡乾脆裝出一副他女朋友的樣子,深以爲然地笑道“朱大哥說得對,他在國外那麼年,一點禮貌都沒有,是該說說。”
“行,我虛心接受再教育,現在可以出發了吧?”
朱儁風拍了拍他胳膊,爽朗地大笑道“別擔心,來得及,我都安排好啦。走,上我車,那麼久沒見好好聊聊。”
“姜怡,那你就跟我們後面。”
“好的,不過路不熟,你們得開慢點。”
司機一邊幫市長的客人拉車門,一邊恭恭敬敬地說道“姜小姐,您放心,我不會開快的,而且我會打雙閃。”
鑽進轎車,朱儁風一臉疑惑地問“韓大律師,接下來要去的地方,要辦的事,帶她去合適嗎?你要想好了,女人很敏感很小氣的,尤其在感情問題上。”
韓均順手拿起一本雜誌,笑道“真是普通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每次見面他身邊都會換上一個新面孔,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朱儁風暗歎了一口氣,善意地提醒道“韓均,江城不是紐約,你現在也不是自由自在的律師,那麼多人盯着呢,有些事情要注意點,千萬別授人以柄,不然會讓餘省長很被動。”
“知道,我現在生活作風好的像聖人,就差去廟裡當和尚了。”
朱儁風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問道“韓老先生身體怎麼樣,有沒有想過回來看看,葉落歸根,你們老韓家的根總歸在江省是不是?”
韓均搖頭道“我問過,你知道他說什麼,他說他不是做生意的,沒多少錢,年紀又大了,不像人家可以投資個廠,開個什麼公司,造福鄉里。何處黃土不埋人,與其回來給鄉親們添麻煩,不如不回來。脾氣犟着呢,跟他沒法說。”
“他是不做生意,可他老人家做生意的朋友多啊,在唐人街,在法拉盛,誰不客客氣氣喊他一聲韓老?影響力那麼大,受他老人家恩惠的人那麼多,隨隨便便打幾個電話,投資不就來了?”
韓均一愣,突然笑問道“朱儁風,你該不是在打他的主意吧?”
“明人不說暗話,我就是在打他老人家的主意。你想想,我雖然是掛職,在這兒呆不了幾年,但總不能一點政績都沒有吧?而且我又是從外交部下來的,在人家眼裡路子廣、朋友多,可事實上呢,別看在國外呆那麼多年,真正的老闆朋友卻一個都沒有。”
“看上去挺風光,原來你也有你的難處。”
“既然知道我有難處,那就幫我拉幾筆投資。”
生怕他一口拒絕,朱儁風又煞有介事地補充了一句“招商引資有提成的,實際投資額的10%--20%之間,不會讓你白乾。”
韓均差點爆笑出來,緊盯着他雙眼問道“朱大市長,難道在你心目中我韓均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我韓均已淪落到坑朋友,拿回扣過日子的地步?”
“好好好,你是好人,你是聖人行了吧,”朱儁風狠瞪了他一眼理直氣壯地說道“不管要不要提成,這個忙你都得幫,誰讓你是我朋友,誰讓你老闆朋友多。”
“不對,剛纔你說得是韓老頭兒。”
“找你和找他有什麼區別,你姓韓,是他侄孫,而且是他的事業和財產繼承人,那些大老闆肯定會給你面子。說不準正想着還他老人家人情,卻一直找不到機會呢。”
“我真不應該跟你聯繫,真後悔給你打電話。”
“後悔,可惜沒後悔藥賣。韓大律師,不怕你笑話,昨天接到電話,我興奮的一夜沒睡好,反正我把你的事當自給兒事辦,我的事你自己看着辦。”
韓均輕嘆了一口氣,搖頭苦笑道“朱儁風,你知道的,我一直不服韓老頭,甚至有些討厭他,但現在想想有一句話他說得非常有道理,什麼都可以欠,就是不能欠人情!”
朱儁風點點頭,一臉壞笑地說道“他老人家說得一點都沒錯,所以你要老老實實還人情。我也不爲難你,三五十億就行了,美元啊,別拿人民幣湊數。”
“三五十億,還美元,我韓均真要是有這影響力,能坐在這兒跟你朱儁風對話?”
“那就三五億,不能再少了,韓大律師,在江省我就你這一神通廣大的朋友,我不求你求誰?只要幫兄弟我過了這一關,以後要找紐約總領館的事你儘管給我打電話。”
“朱儁風,聽你這話的意思,好像我不幫你這個忙,以後去總領館就辦不成事了?”
“瞧你說的,我哪敢威脅你,再說我既不是領事更不是部領導,有威脅的那個資格嗎?”
想到領事館窗口那服務態度,韓均咬牙切齒地說道“說真的,你們的服務態度不是一點兩點差,工作時間又那麼短,補辦一個護照,開一個什麼證明,要跑十幾甚至幾十趟,對外公佈的電話從來沒打通過,想想就來氣。”
朱儁風不無尷尬地說道“領館服務態度是不盡人意,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服務的對象大多是些什麼人,都幹了些什麼事。”
這個問題真的很複雜,爲了拿綠卡,那些偷渡的閩省人無所不用其極,時不時跑領事館周圍打打橫幅,喊喊口號,拍幾張合影,以便他們以“政治-庇護”的方式留下。同時他們也很愛國,國內一有個大災大難,他們便踊躍捐款。如果不是他們的存在,唐人街上沒現在這麼多紅旗,而是像早前一樣全是青天白日。
總之,紐約總領館可能是中國所有駐外使館中最“熱鬧”的領事館,各自千奇百怪的事都能在那裡發生。
韓均對政治沒興趣,只是借這個話題噁心噁心他,略作沉思了片刻,擡頭道“下個月我要隨康副省長去美國舉辦什麼經濟技術交流會,如果經過紐約的話我幫你問問,他們要是感興趣你就過去,他們要是不感興趣我也愛莫能助。”
他堂爺爺在國內聲名不顯,甚至很多美國其它城市的華僑華人都不知道他,但在紐約唐人街和法拉盛卻赫赫有名,迄今爲止仍兼任着十幾個華人團體的法律顧問,其中包括成立於1883年、歷史最悠久的中華公所。
朱儁風欣喜若狂,緊握着他手道“韓均啊韓均,我就知道你有情有義,不會見死不救。這件事就拜託你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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