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客套,公司裡有什麼好的形體、舞蹈教練嗎?”老廖劈頭就問。
孫博大喜,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表哥要學舞蹈?你這身材,這底子,不用說,練武功都綽綽有餘,我有一個新的拍攝計劃,劇本已經寫好了,但公司審覈還沒通過,我對這部戲十分看好,一定能夠熱賣。不如咱們喝咖啡慢慢商量?”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腦,老廖莫名其妙:“你籌拍的新片幹我何事?我又不是公司老總。”
“可你是男主角啊!我要塑造一個就像超人、蜘蛛人、蝙蝠俠那樣的經典銀幕形象,非你莫屬。小劉,快去我辦公室裡把《爆裂天空》的劇本拿過來。”隨着他一聲喝呼,坐在旁邊無所事事彈跳而起,竄了出去。“表哥,你先不要急着表達意見,我有個想法,就是把你捧紅爲國際巨星,是武打巨星,你很有潛質。說來也奇怪,勞總本來沒什麼意見的,後來看到我提的男主角是你,就有點猶豫了,也不知道他怕什麼。”
吳揚心道:“上次勞總去片場探班,似乎對錶哥格外另眼相看,多年來也沒見他有過什麼情人,難道性取向有偏差,看上表哥了?這麼說他不喜歡心上人拋頭露面,也算情有可原。”
若是讓老廖知道副導演動的歪心思,只怕會把他打得滿地找牙。對孫博說:“不好意思,確實需要商量,我需要在生活上照顧表妹,不會有那麼多時間拍戲。你們公司不是有一個叫做張偉的輕量級散打亞軍嗎?他也可以做爲打星培養的。我老了,身子骨經不起折騰。”
提到昔日的散打亞軍,如今地龍套常客,孫博就直拍大腿:“那個張偉確實有點潛力,不過比起表哥在影壇上的影響力來說還真是樹葉比森林。他是許鎮庭的簽約藝人,上個月去迷失島拍音樂MV,結果這小子不成話,喝酒鬧事。被人打成腦震盪,牙齒脫落大半,左臉破爛,如今還在醫院等待第二次整容。許鎮庭那老傢伙從來不會約束藝人,整天就知道調戲手下幾個四流女演員爲樂,好幾年沒出過好作品,丟盡導演界的顏面。”
正說着高興,門外人影晃動。傳來一個女的吵鬧和一個男的好言勸慰的聲音,孫博馬上就冷了下來。吳揚低聲道:“許鎮庭來了,和那個梅詠琳,新專輯找的幾個詞曲作者都是模仿冰雨小姐地曲風,沒什麼前途。不過老許也真遜得要死,都好幾個月了也沒把梅詠琳泡上手。”
許鎮庭和小明星經過門外走廊,興致勃勃說着頭日晚上參加某公司贊助的晚會活動經過,聲音極大,旁若無人。老廖低低叫了一聲:“老許,好久不見。”
那兩個人一見到老廖。大爲錯愕,接着露出極不自然的神色。一個被暴打一頓還吊到了樹上,一個在威脅之下脫衣賣唱,楚楚可憐,都將此事視爲自己的恥辱。見了老廖躲都來不及。
但那惡人已經打了招呼,只好硬着頭皮走上前,腆着討好的笑臉說道:“廖先生,我可想死你了!”
廖學兵敲敲桌子:“坐,梅詠琳,你也坐。”
兩個前一秒鐘還趾高氣揚的人必恭必敬坐下。甚至不敢坐滿,只捱了半邊屁股,微微前傾身子,似在等待老廖訓話,勉強嚮慕容冰雨打了聲招呼。
孫博不禁萬分詫異:許鎮庭一副臭脾氣仗着在娛樂圈有點資本。瞧不起其他同行,至於那些演員歌手更不放在眼裡。如今竟會在表哥面前乖得像個孫子?若不是親眼目睹,打死他也不信。
陪在老廖身邊的慕容冰雨則覺得好笑,表哥好像很會搞怪似的,每個人都能唬住。
“老許啊,聽說你地私生活不太檢點,是不是這樣?”廖學兵開始在嚴禁吸菸的錄音棚裡點菸,看那個架勢,這裡似乎是他的私人會所,沒誰敢上前阻止。
許鎮庭倒是吃了一驚:“我許鎮庭嚴謹自持,以名聲自重,是誰在誹謗生事,讓我知道了可絕不饒他!”似有意無意看了孫博一眼。孫博照樣是數一數二的大牌導演,自然毫不畏懼地回瞪過去。
廖學兵一撣菸頭,灰燼灑開,通通飄到許鎮庭身上,等他好一陣撲騰,纔不緊不慢地說:“散打高手還在整容吧,你可要記住自己的話了,嚴謹修身,做爲導演界的表率,更不能有任何疏忽大意。梅詠琳,在娛樂圈打滾,好不容易有了點名氣和成績,可不能輕言放棄啊,得注重公司辛苦爲你營造的淑女、玉女形象,你看,剛纔吵得那麼大聲,還沾沾自喜的,唯恐別人不知道你參加了什麼晚會,這樣可不好,得謙虛,低調,什麼時候都要保持斯文,說話輕些慢些。”
他完全就像公司領導在對部下訓話一般,平淡中帶着一點傲慢,而許鎮庭、梅詠琳居然大點其頭,紛紛表示:“廖先生說的對極了,我以後一定不會再這樣了。”
“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我對你們基本上的地。嗯,有什麼事就先去辦了,別在這裡傻坐着。”
許鎮庭二人立即起身告辭,不是畏懼老廖的武力,而是因爲他知道老廖同時有貝家和勞總的深厚背景,得罪這樣的人,在中海寸步難行。
孫博見老廖對這兩人招之即來,揮之則去,連狗也沒那麼聽話,驚訝無以復加,說:“表哥,你纔在雜誌上和冰雨小姐出了一張合影照片,名氣就大到這種地步了?我看老許應該過了追星的年紀,而且他向來不喜歡男人地。”只覺其中定有隱情,但卻猜測不出。
慕容冰雨啐了一口:“孫導,什麼追星呢,我表哥有領袖氣質,所以許導是正常的服從。還有梅詠琳,也不知道公司究竟怎麼策劃安排,新專輯居然每首歌都有高音和顫音,她的嗓子不適合,前天我聽過試音就覺得不行,肯定賣不動。”由女神親口說出來的評價自然差不到哪裡去,只是可惜梅詠琳沒有聽到。
“先開始錄製配音吧,工作優先,幹完再談其他。”
孫博一聲令下,錄音師立即開始動作起來,調試話筒,檢查設備,把狀態調到導演要求的程度。
給表兄妹發了臺詞劇本,說:“你們都有很好的底子,也不需要我說戲了,反正按照劇本里寫地適當醞釀一下情緒。其實配音是一門語言藝術,演員們用自己的聲音和語言在銀幕後、話筒前進行塑造和完善各種活生生的、性格色彩鮮明的人物形象的一項創造性工作,所以千萬大意不得。現在是第三十七幕第四十一場,開始吧。”
廖學兵翻開劇本,那是在酒吧裡,經驗豐富地男主角教導女主角一些道理。
慕容冰雨靜靜地看着他,眼神中飽含深情,時間彷彿又回到拍戲那段無法忘卻的日子。
所有人屏住呼吸,老廖沉靜平緩地聲音在錄音棚裡響起:“知道嗎,這酒是深紅色的,因爲它的本質以及時間的沉澱,所以擁有這迷人顏色。”
慕容冰雨剋制不住激動,大聲道:“林青駿,我覺得你真像是個偉大的哲學家。”
孫博連忙叫停:“等等,這段是有點若有所思的感覺,你應該停頓一下,然後再用遲疑和不確定的語氣說話。哎,該死,電視機都忘了開,小劉,打開電視,調到第三十七幕那個進度,讓他們看着畫面配音。”
慕容冰雨吐吐舌頭笑道:“對不起……”
於是配音重新開始。
廖學兵的聲音總是那麼從容不迫,隱含一絲頹廢和失落,話語低柔,即使只是短短几個字,但聽起來就像是一段故事似的,令人回味無窮。
孫博、吳揚好幾次掄起手掌就想拍大腿叫好,終於忍住,***,表哥真是演藝天才,估計這傢伙不用露面,光憑聲音就能獲得奧斯卡最佳配音獎。
在他的牽引下,慕容冰雨逐漸進入狀態,相互一問一答間,或深情或婉約或傷感或壓抑,種種感情通通表露無疑,幾乎得到最大限度的發揮。
配音師幹這一行已經十年,技術、耳力在全國同行來說乃是翹楚,積累了多年經驗,也聽過無數人的配音,以場景的配合,對人物的詮釋,廖學兵把握得最好,當然這與他本身就是原演員有很大關係。
錄完一幕又錄一幕,孫博激動得發抖:“如此一來可以稱得上是完美之作了,我就不信還能有比它更好的文藝片,不光普通觀衆愛看,那些電影節評委會也無話可說。因爲這部片從現在開始,已經無可挑剔了。”
吳揚樂得直裂嘴:“給我半年時間,我會讓他成爲新的馬龍*白蘭度。”
孫博不同意:“不,他會是湯姆*克魯斯,我也會是斯皮爾格。”
“你已經向張一謀的方向進發了。”
“你說什麼?”孫博勃然大怒,“錄音棚不能罵髒話知不知道?”
吳揚感覺有點不對勁:“我哪裡罵人了?”
“剛纔那句就是!你罵我是王八是敗類都不要緊。把我和張一謀並列,太傷人了,我要跟你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