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肘偶爾傳來的刺痛,確保他自己最終沒能迷失在死者與活人之間的幻境。(_泡&書&吧)
冰冷的針頭紮在青紫色的血管裡,肌肉的每一次蠕動,都會擠壓血液從鍼口導管緩緩流出。透明的無菌血袋很快變成了扁平形狀,在恆溫控制儀的盤託上來回搖晃着。
這已經是是葉正勳從德國回到中國的第二次採血。連同上次抽取的部分,總量已經超過了五百毫升。
方天涯就坐在他身邊,抓住他的另一隻手,而身穿白褂的方雨霏則坐在對面,毫無感情可言的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電腦屏幕,清麗的面孔如同冰山一般冷傲。
只有當視線透過黑框眼鏡,偶爾與葉正勳接觸的時候,纔會綻放出一絲略帶暖和的笑意。
因爲她是葉正勳救回來的,沒有葉正勳,方雨霏同樣難逃變異的噩運…….
“感覺怎麼樣?”方雨霏走到衡溫儀前,用纖長的手指拈起藥棉,靈巧地按在傷口位置,用力拔出針頭。
“你的血液成份非常奇特。”把裝滿的血袋送進採集箱,方雨霏拉過一把皮製轉椅,交叉着雙腿,在他對面以極具誘惑力的姿勢坐下:“紅血球的氧氣運輸量整整超過普通人十二倍,細胞分裂的速度也遠高於正常比例。尤其是白血球,對外來細菌的吞噬強度只能以可怕來形容。我想,這也正是爲什麼你能夠抵抗死亡病毒,沒有被它們同化的真正原因。”
“只有這些嗎?還有其他的嗎?”。
葉正勳很清楚,自己能夠存活下來,甚至進化,和身體內的特殊元素也有着密切的關係。
“剛纔我說過,你體內的細胞分裂速度極快,那只是指戰鬥狀態下的特殊情況。一旦身體運動恢復靜止,它們的新陳代謝也會隨之變得緩慢。如果要用一句簡單的話來概括……你,可以活很久。”
葉正勳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考慮什麼。濃密的眉毛與高挺的鼻樑配合在一起,襯托出堅硬剛勁的面部輪廓線條。
“能推算出大概的時限嗎?”。
在這一刻,葉正勳倒是很想知道這個關鍵性的問題,如果真的有着無限再生的能力,並不一定是好事。
此刻陪在葉正勳身邊的方天涯,就在這個世界上活了太久太久,現在,她也僅僅只是想也有普通人類的生老病死。
“這個我也不清楚,細胞分裂與基因組合是一個複雜的數學計算過程,我已經把所有數據提交給國家科學院相關部門,中央對此非常重視,專門抽調了五個大型計算機組全力進行演算。至少三個月後,才能得到最後的結論。”
“可爲什麼我的血能夠救命?我的意思是說,除了我自己抵抗死亡病毒之外,也能夠讓其他人得到存火呢?”沉思了片刻,葉正勳問道。
“人類的具有無限不重複的特殊性質。病毒也一樣。從理論上來說,寄生於人類體內的病毒,和寄主本身會產生排斥與契合兩種狀態。如果雙方的特質產生排斥,會造成人體所有生理器官產生崩潰和變異,具體表現就像我們曾經見過的活屍和黑色變異人,反之,特質契合的寄生體會轉變爲全新的個體,死神軍團的那些人,就應該是最好的例子,至少他們不會被死亡病毒侵蝕。”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就屬於第二種情況了?”
“不,你屬於第三種,更特殊的進化和升級?”
方雨霏搖了搖頭道,然後飛快地拉過桌上的電腦,指着屏幕上色彩斑斕的基因鏈條圖譜解釋道:“你的契合度遠遠比普通的進化更高,從某種角度來說,你的血液其實已經轉化成爲一種全新的病毒,一旦進入接受者的體內,很快就會擴散變成新的寄生體,換句話說,我和李澤平將軍都已經被你感染,我們,就是你寄生的宿主,而你,就是新的病毒!”
“我,是病毒?”
葉正勳微微有些愕然。
“這個結論的確令人驚歎,卻還達不到可怕的程度。”
扶了扶鼻樑上略微下滑的眼鏡,方雨霏冰冷的臉上顯出一絲柔和道,“你的血液特徵無法複製,也就是說,所有被感染者都無法形成新的病毒源頭,契合的鏈條在我和李澤平將軍這裡就已經終止,如果你想得到更多的宿主,必須提供更多的血。”
“原來如此!不知道這個消息被公開之後,會有多少人想喝我的血!”
葉正勳苦笑道。
也就在他的話音剛落時,實驗室門壁上的電子對講器突然發出急促的鳴音。
方雨霏眉頭一蹙,整了整略微零亂的衣服,快步走了過去,用力按下通話屏幕的鈕鍵。
“什麼事?”此刻的她,又重新恢復爲難以接近的冷漠冰山。
屏幕上的士兵舉手敬了個禮:“方博士,陳部長的秘書要求現在就見您。”
“不見。”方雨潔冰冷的口氣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可是……他擁有a級權限。”士兵有些犯難:“按照條例,他有權進入實驗室。”
“那就將進入密碼設置爲s級權限。”
“這需要最上級部門的特批,我無權啓動設置。”
士兵很有原則道。
“見鬼!”
方雨霏怒氣衝衝的嘀咕了一句,可不管她怎麼生氣,電子鎖上的紅色熒光條還是變成了淡綠,隨着沉重的機械液壓轟鳴,連穿甲彈頭也無法破開的全鋼門閘,忽然分從左右兩邊露出寬約數米的通道。一個體態中等偏瘦,身穿藏青色毛料中山裝,臉上帶着傲慢冷笑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進來。
“雨霏,這都已經是全球警戒的時刻了,你的脾氣怎麼還那麼大。”
“王波,這裡不歡迎你,你給我滾出去”方雨霏將王波堵在進口處,聲音沒有任何情感,冰冷得嚇人,語句也簡單的過分,卻充滿了令任何雄性生物都會產生遐想的磁性。
王波的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的怒色,隨即放肆地笑道:“我可是陳部長的全權代表,你的命令,對我無效。”
“那你說,你闖入我實驗室,究竟想做什麼?”
方雨霏用雪白修直的手指扶了扶扁平的黑色眼鏡問道。
王波肆無忌憚地盯着方雨霏的臉看了半天,仍然一副油腔滑調道:“雨霏,別這麼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我可是約過你很多次,卻連實驗室的大門也進不來,這次不同,陳部長再三叮囑過,一定要拿到他想要的東西。另外,我知道葉軍長就在你實驗室裡!而且你手裡還有他的血液!”
“那又怎麼樣,王波,有屁快放,說,你到底想做什麼?”
“給我一百毫升葉軍長的血。”
王波終於說明了真正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