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格雖然震驚,但是騰翼眩暈,他卻無法獲知更多的消息,急忙招呼祭祀來給騰翼診治,一面又通知塔塔,讓他從佳吉城上撤到松原成來,也好幫他參謀一下時局。
塔塔守城並不好過,並且突厥人勇猛非凡,卻善於進攻,不善於防守,狹小的城牆,限制了突厥士兵的勇猛!
但是,面對着花無意、羅桐、朱治山的五萬大軍,塔塔卻不敢出城迎敵!
因爲,佳吉城中有着突厥大軍的糧草,城池不容有失,否則十五萬突厥大軍都會餓死在中原的土地上,正因爲此,塔塔不可能冒險進攻。
可是,儘管是塔塔居高臨下守城,依然遭到花無意、羅桐、朱治山的頑強進攻。
中原人打仗,玩的就是攻防之戰,攻城與守城的手段層出不窮,推陳出新,尤其是格物院中最新造出來的投石機,不僅質量上乘,射程遠,容易操作,還威力奇大,而且,花樣還繁多。
最開始的時候,投石機發射石塊,將城牆上的突厥士兵砸死砸傷許多,但因爲射程遠,已經不在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內,只把塔塔氣得臉色鐵青,但卻有力無處使用,始終不敢出城迎敵。
到後來,羅桐終於又想出來一個損招兒!
羅桐用布袋子將黃沙裝好,用投石機發射出來,然後弓箭攢射出去,與半空中將布袋子攢射個千瘡百孔,黃沙隨風飛揚,呼啦啦的散亂在城牆上。
開始塔塔還覺得意外,不知這是何意,但沙袋子越來越多,散落的黃沙也瀰漫在空氣中,天上恍若下了沙雨,淅淅瀝瀝的,將那些守城士兵的眼睛都迷住了,要麼不敢睜開,要麼睜開了,卻被黃沙迷了眼睛,什麼也看不清楚!
“該死啊!狡詐的南蠻子!”塔塔氣得大罵。
城下的鐵甲營便開始抱着撞木衝城,因爲被黃沙迷住了眼睛,那些弓箭手的威力大減,眼睛睜開就疼,閉着眼睛,又哪裡射得準?
塔塔急忙一面換上新的守城兵,一面又吩咐士兵在裡面用撞木堵住城門,防止被鐵甲營攻破。
羅桐後來又突發奇想,將黃沙與石越混摻着發射出去!
這下可好高,那些城兵被迷住了眼睛,什麼也看不清楚,正在揉眼睛的時候,就被從天而降的石塊砸的頭皮血流,一命嗚呼!
戰鬥進行了一天一夜,塔塔雖然守住了佳吉城,但卻被鐵甲營這噁心的攻城之法奪去了三千人的性命。
“南蠻子真是可惡。”
塔塔恨得牙癢癢的,卻沒有任何的辦法,正待焦慮不堪,真心要出城搏殺之時,就受到了多格攻陷松原城的喜報!
“真是太好了!”
塔塔如釋重負,急忙吩咐士兵先將輜重糧草撤出去,隨後棄城,率領大軍‘逃’入了松原城。
“哎,看來多格攻勢迅疾,居然迫得玉兒棄城了。”
花無意站在剛剛奪回的佳吉城上,滿是溝壑的臉上卻沒有勝利的喜悅,因爲塔塔的棄城,就意味着花如玉的棄城……
羅桐道:“無妨!突厥人攻城,死傷定然慘重,按照這種攻防之戰,多格想要殺回蘇臺王庭,難如登天。”
花無意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心疼的是大燕好兒郎啊!按照這般打法,大燕士兵又能活着回去幾人?”
羅桐神情黯然,卻又道:“兩軍交戰,哪有不死人的,只希望兄弟們的血沒有白流,能打出幾百年的安寧……”
“什麼?卡巴居然……居然造.反了?”
塔塔還沒有來得及向多個恭喜攻城之喜,就被多格帶給自己的消息震驚得腦中轟轟亂響——卡巴造.反?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
多格神情黯然,心中憋着一股憤怒,一直在等待着祭祀將騰翼救醒,但是騰翼疲勞過度,卻極難甦醒。
一直等待半夜,騰翼才訕訕的甦醒。
“騰翼,你醒了?”
多格雙目血紅,也不顧得騰翼虛弱不堪,晃動着騰翼的肩膀,大喊道:“蘇臺怎麼了?王庭怎麼了!你快詳細的告訴我。”
騰翼咬着乾涸的嘴脣,怨憤道:“根據金木大汗收到的消息,陳小九自闊江登陸,直奔蘇臺,並且應該是暗中策反了卡巴,卡巴趁着蘇臺王庭空虛之時,突厥將暗藏的三萬精銳調入蘇臺王庭,並突發大軍造.反,幸好金木大汗識破了卡巴的詭計,及早撤入木蘭行營,依靠五千親衛營防守,並且挾持了大臣妻女爲人質,與卡巴針鋒相對,但即便如此,恐怕也堅持不了二十日,多格王爺,您要速速班師回援啊。”說完,又虛弱的暈過去。
“這……這個該死的陳小九?”
多格頹然的坐在地上,熊一般的體魄在這一刻卻虛弱的毫無力氣,彷彿無形中有一股邪惡的力量,將他的真氣全部抽走,把他變成了一具不會思考的行屍走肉一般。
聰慧絕頂的塔塔聽到這個驚駭莫名的消息,也雙眼發直,臉上毫無血色,雙拳攥的緊緊的,卻無處發泄怒氣。
屋中靜悄悄的,只剩下多格與塔塔兩人粗重的呼吸之聲!
“王庭失陷了!王庭失陷了……”
多格沒想到居然禍起蕭牆,被卡巴從內而外,攻破了蘇臺王庭,而且,多格也很清楚,卡巴造.反的那一天,距離現在也有十餘日了,那蘇臺王庭還存在與否?陳小九是不是已經兵臨蘇臺?
“王爺,蘇臺應該已經失陷了。”
塔塔沉默許久,終於艱難的說出了最可能發生的事情,“只是不知道金木大汗是否被俘,或者被……”
“卡巴老賊,我……我必要生痰其肉,生飲其血,以報此國恨家仇!”
多格啪的一下,將厚如手掌的石桌子拍的粉碎——他有被陳小九攻入蘇臺王庭的預感,但卻沒想到王庭居然被內鬼攻破。
“王爺,現在到底要怎麼做?”塔塔眯着眼睛,熱血在心中滋生。
“還能怎麼辦?”
多格攥緊了拳頭,“要把這個消息散播出去,並且大肆渲染陳小九大肆屠殺草原牧民,兒郎們擔心家中父母被殺,仇恨頓生,攻城必然更加悍不畏死,或者以此激勵一番,會使花如玉退步。”
塔塔道:“好,我現在就去傳令,咱們必須及早趕回蘇臺王庭,與卡巴、陳小九決一死戰。”
入夜之時,每一位突厥士兵都知道卡巴勾結陳小九攻破蘇臺王庭的消息,並且他們也知道了陳小九這個南蠻子是十惡不赦、嗜血冷酷的魔鬼,是從闊江一路屠殺到蘇臺王庭的,並且在蘇臺王庭大開殺戒,將王庭染成了腥血的人間地獄!
十五萬突厥士兵聞聽此言,仇血沸騰,雙眸血紅,出於對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擔憂,一個個攥緊了拳頭,青筋暴露,歸心似箭,他們已經下定決心,要將橫更在眼前的花如玉碾碎,踏過鐵甲營的身體,與裡外勾結、惡貫滿盈的卡巴、陳小九決一死戰!
第二日凌晨,號角聲震耳欲聾,慷慨悲壯,多格親自上陣,手下三名萬夫長拎着馬刀,親自督陣攻城。
今日的士兵似乎大了雞血,比往昔兇悍了一倍!
不管是潘爬雲梯的士兵,亦或者抱着撞木衝城的死士,俱都視死如歸,沒有一絲一毫的怯戰。
如此詭異的局面,讓花如玉、房齡感到震驚,他們沒有料到疲憊不堪的突厥大軍怎麼會突然就爆發出了恆古絕今的力量?
飛石呼嘯砸落,箭雨細密如林,雲梯斷了又搭,搭了又斷,撞木笨拙的撞擊着城門,砰砰!砰!砰……
城牆上,一排排的士兵倒下去,臨死之時,依然手握鋼刀,有着彪悍的血勇之氣!
城牆之下,更是死人無數!
突厥士兵雖然兇悍,但卻是以加倍的死亡爲代價,越是兇悍,越容易將缺點暴露在敵人面前。
攻城的突厥士兵,不是被弓箭射死,石頭砸死,就是被砍斷了雲梯,從高高的雲梯上摔下去,弄得粉身碎骨!
短短的一上午的攻防之戰,便有一萬突厥士兵戰死在城牆之下。
在戰爭面前,人命賤如草芥,不值一提!
但這一萬名突厥士兵未曾白死,換來的卻是殘破不堪,城門堪堪將破的金池城!
“突厥鐵騎,果然橫掃天下,常人莫敵啊。”花如玉咬緊了乾涸的嘴脣,英姿颯爽的雙眸中泛着凝重和擔憂!
房齡蹙着眉頭,幽幽道:“凡事必有因果!突厥士兵突然變得這般悍不畏死,兇狠如虎狼,難不成是他們收到了什麼消息?”
“什麼?”
花如玉陡然間靈光一閃,驚喜道:“難道是小九已經攻破蘇臺王庭,以至於讓多格不顧犧牲,死命攻城?”
房齡點點頭,“以我猜想,多半如此,否則,能有什麼事會讓所有突厥士兵能變成虎狼呢?”
“那太好了!”
花如玉聞言,雙眸灼灼放光,道:“咱們現在就要嚴防死守,以最少的代價困住多格,安心等待小九馳援,小九手中的火槍多,只要他能及時趕到,必會改變戰局,任他突厥大軍多麼兇猛,也要葬送在中原的大地上,要讓這些野蠻的牲口知道,中原大地雖好,但他們只能活着進來,死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