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死了?”
此消息如晴天霹靂,劈在了花無意、林中則心坎上,將他們劈得外焦裡嫩,驚出一身冷汗。
通過小九繪聲繪色的描述,十幾年的空白終於漸漸彌補回來。
杭州權勢之爭,暮平退敵、清君側,阻卻突厥、倭國、安南、定南王四方勢力勾結,漸漸讓大燕朝廷找回了昔日的尊嚴與榮耀。
如今的朝廷局勢展開了全新的篇章,正朝着偉光正的方向大步邁進,讓花無意與林中則高興的手舞足蹈,可是,老皇帝的死,卻讓兩人心裡壓了一塊巨石,異常沉重,再也高興不起來。
花無意、林中則確實蒙受了不白之冤,以至於過了十幾年銷聲匿跡,藏身荒野的飄蕩生活。
但這並非是老皇帝的錯,其中局勢錯亂,複雜繁複,站在老皇帝的立場上,身爲梟雄,當有快刀斬亂麻的魄力,心慈手軟,拖拖拉拉,反而對時局更加的不利。
換句話說,老皇帝是被動的舉起了屠刀,在山窮水復之際,他必須做出樣子給蕭炎、袁卓建,以及那些趁機滋擾生事的臣子們看,讓他們知道皇上是公平的,是可以揮淚斬心腹的。
老皇帝是被逼上梁山的,花無意、林中則對此雖然心生怨隙,但卻能想得通其中的爲難之處。
可是,即便如此,老皇帝依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用盡辦法,放跑了自己二人。
在羣臣逼宮的險境中,這已經是非常艱難的舉措了。
而且,老皇帝做的更多,居然能想出辦法暗中放跑了花如玉、林單兒、林雙兒——兩位老人精纔不相信沒有老皇帝的幫忙,十幾歲的小女孩能逃出蕭炎、袁卓建的魔掌。
老皇帝做得真心足夠多了。
由此可見,老皇帝是對自己二人足夠信任的,從老皇帝大膽啓用花如玉爲元帥,就可見老皇帝不是糊塗之輩。
只是造化弄人,當初老皇帝、花無意、林中則名爲君臣,實則至交好友,但卻做了蕭炎、定南王、袁卓建手中的棋子,任人蹂躪,現在想來,委實叫人心酸無度。
而如今,朝野局勢一片欣欣向榮,老皇帝卻死了,三人沒有團聚,其中遺憾,怎不叫人惋惜?
陳小九看出花無意與林中則的失落,笑着安慰道:“兩位老泰山不必過於憂心,老皇帝雖然昏迷不醒,但卻沒有真正的斷絕生命,毒皇診治過後,言明老皇帝還有一次甦醒的良機,只是需要被人點醒,而點醒老皇帝的人,非兩位老泰山莫屬啊。”
“啊?這是毒皇的原話?”花無意緊張兮兮的追問。
“是的,我最不愛說謊話了。”陳小九笑着迴應。
“那就好!那就好!毒皇醫術冠絕古今,她說的肯定沒錯。”花無意鬆了一口氣,對林中則說道:“看來,咱們與老皇上還有相見之日啊,只要能瞭解了這樁陳年恩怨,便再無遺憾了。”
林中則也感概萬千,眸子溼潤,又怕在小九面前丟人,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眼中的淚滴,才仔仔細細的上下打量小九,說道:“小九果然是一表人才啊,我的寶貝女兒有些福氣,嘿嘿……你說單兒身懷有孕?我是苦盡甘來,要當爺爺了嗎?”
“就是!就是!老泰山,您買很快就可以享受天倫之樂了。”陳小九隨聲附和。
花無意蹙眉,“那玉兒怎麼沒有懷上?是不是你偏心?”
“怎麼是我偏心呢?”
陳小九撇撇嘴,爭辯道:“花妹妹要做將軍,要打仗,萬一真的懷孕了,又怎麼領兵打仗?”
“哦!這個……是我孟浪了,是我孟浪了!”
花無意尷尬的一笑,搓着手掌,笑道:“真想立刻看到女兒的樣子呀,十幾年未見,真是怪想她的。”
“我不也是一樣?”林中則隨聲附和。
陳小九心中暗笑:想就好,就怕你們過慣了野人的日子,天天想着迴歸自然,那就真得把你們綁回去了。
“兩位老泰山,你們別急了,或者過上三五日,你們就可以父女相認了呢。”
“啊?三五天?你沒有騙我們?”林中則、花無意又是一陣驚訝。
“我又不是騙子!”
陳小九聳聳肩膀,接着說道:“花妹妹正率領大軍嚮明口出發,單兒、雙兒也隨軍而來,到時候不就能夠相見了嗎?或者,兩位老泰山跟着我一同去迎接花妹妹,那就能更早的團圓了。”
“這個……”
花無意爲難道:“可是現在定南王攻城甚急,我就怕阮成保那小子不堪用,守不住城門呀!一旦被定南王攻克明口,將直接威脅大燕,後果不堪設想,不成,我們老哥倆要守在這裡,暗中爲阮成保支招,將定南王死命的拖住三五天,爲玉兒贏得勝機。”
“暗中相助有什麼意思?”
陳小九興奮的鼓動:“現在無人可以威脅兩位老泰山的安全,我看莫不如兩位老泰山直接出面,隨身在阮成保身側,指揮他用兵,這小子能得到戰神指點,還不得美的大鼻涕泡都流出來?”
“這樣……成嗎?”
花無意縷着鬍子,眸子中閃爍着興奮的幽光:“我已經很久沒指揮士兵作戰了,寶刀已老,只怕不成呀。”
“老泰山賢謙虛什麼?”
陳小九恭維道:“兩位老泰山能有今日,都拜定南王這陰險小人所賜,今日有在戰場上直面挫其鋒芒的機會,怎麼能棄之不顧呢?兩位老泰山一文一武,珠聯璧合,一定能將定南王殺得大敗!”
“好!好!那就依照小九之言!”花無意、林中則被小九鼓動得意氣風發,似乎一夜之間年輕了十歲。
陳小九拍手而笑:“有了兩位老泰山出手相助,定南王這卑鄙小人,哪裡有半分勝算?哼……花妹妹與兩位泰山會師之時,就是定南王大難臨頭之日,這是上天送給老泰山父女團聚的最佳禮物,定要好好的珍惜。”
花無意、林中則點點頭,花無意又道:“砍了定南王的頭,也好當做禮物,回京城與老皇帝團聚,他見我們弒殺仇人,說不定連病都好了呢。”
小九二人連夜趕往寶寡婦的家!
陳小九早就除掉了面具,露出朗逸真容,領着花無意、林中則二人,光明正大的敲門。
“誰呀!這麼晚了,還來敲門?”裡面傳來老管家渾渾噩噩的滄桑之聲。
門吱呀一聲打開。
嗖嗖……
兩行親兵從四面八方飛涌過來,咄咄逼人的目光在小九三人身上來回掃着:“你們是誰?爲何來此?說,你們是小偷,還是刺客?”
陳小九掃了一圈,發現那個送食盒的牛二也位列其中,不由得笑起來,指着牛二說道:“看看,你是不是升官了?還傻呵呵的杵在那裡幹什麼?不趕緊出來謝我?”
牛二閃身而出,掃了小九幾眼,訕訕的搖頭:“我不認識你……”
陳小九提示道:“我就是送你食盒,送你富貴的貴人呢!”
牛二愣了半響,煥然大悟:“哎呀,果然是我的貴人,那個……請……請受我一拜。”
“拜個屁!”
陳小九不屑道:“你現在立刻去通報阮將軍,就說高人已經帶到。”
“這個……”
牛二爲難的蹙眉:“這個不好吧?阮將軍正摟着美人睡覺呢,我貿然進去,害怕被打斷了腿,貴人,您不要爲難我……”
陳小九笑了笑:“只要你立刻進去通報,我包你連升三級,你信不信?”
他話還未說完,牛二便像兔子一樣,消失在了面前。
“阮將軍,阮將軍,您快醒醒,有人找!有人找啊……”牛二隔着窗戶,喊了幾聲,卻沒成想阮成保睡的香,根本未曾聽到。
他又炸着膽子砰砰的敲門,“阮將軍,快醒醒啊,有人急着見您呢。”
阮成保打過仗,喝過酒,又被陳小九給嚇得神魂出竅,再後來又與寶寡婦大戰三百回合,累得如一灘亂泥,正美美的摟着寶寡婦睡覺,哪裡能聽到牛二的叫喊?
可是牛二喊久了,阮成保終究是聽到了,他不想理睬,可是牛二的聲音像蚊子似的,嗡嗡的傳進來,吵得他心煩意亂。
砰!
阮成保氣急敗壞,披上衣服,推開門,啪的一下,一個大嘴巴子賞給了牛二,兇悍道:“你大半夜的號喪呢?本將軍睡覺,誰也不見,再敢吵我,腦袋給你擰下來。”
牛二捂着火辣辣的腮幫子,可憐兮兮的說道:“將軍,外面有人說是高人已經帶到,將軍若不見,我就回了他們……”說完話,躬身就往回跑,他可不想再挨嘴巴子。
“什麼?高人找到了?”
阮成保一聽大喜,一把拉住牛二,“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怎麼敢騙將軍?”
牛二嘟囔道:“他們說,我進來傳信,將軍就會給我升官,沒想到又捱了將軍打!”
“哈哈……升官,我給你升官,從明天開始,你就做百戶長,如何?”阮成保喜得心花怒放——高人既然找到,定南王又何足懼哉?明口必不會失去,至少可以拖到大燕軍隊馳援!
呀!
真的升官了?還是百戶長?以後掌管百戶?這也太離譜了吧?
牛二高興得腦中滿是星星,嘴巴僵硬的笑着。
啪!
阮成保一巴掌拍在牛二後腦勺上,催促道:“高人在哪裡,快帶本將軍前去探望。”
牛二領着阮成保匆匆跑向門口。
阮成保興高采烈,剛一邁出大門,連看也沒看,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恭敬的禮拜:“阮成保拜見前輩,多謝前輩指點之恩!”
“起來吧!”
一聲清爽的聲音響起。
這高人的聲音聽起來好年輕,阮成保心有疑慮,擡頭一望,不由驚得目瞪口呆:“國公……國公大人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