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喜轉過頭來,說道:“等什麼?兄弟你還有什麼吩咐嗎?”
“我想讓你見一個人。”夏無力的臉上露出一抹詭譎的笑容。
陳三喜嗅了嗅鼻子,點了點頭:“好吧,反正我也不急,你要讓我見什麼人?”
夏無力陡然都地上彈射而起,就好像一隻弩箭一樣,速度異常迅猛,再也沒有了剛纔那疲軟的狀態。
就算是傻子,這個時候也應該可以看出夏無力絕對不是個等閒之輩。
可陳三喜卻毫無察覺似地,只是站在那裡,等着。
夏無力拍了拍褲子上的泥土,朝着池塘的西面走了過去,在那裡,有一叢紛披的樹苗,樹苗密密麻麻的,在這夜色中看來,顯得十分濃密。
夏無力一言不發地走了進去,樹枝刮在他的衣服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陳三喜等着他出來。
可等了半天,也沒有動靜,陳三喜有點不耐煩了,正準備點根菸,卻聽到樹叢裡發出一聲悶哼。
雖然聽的不是太清楚,可陳三喜也能夠聽得出來,這是個女人的聲音。
“難道是韻兒?”
陳三喜的第一反應就是這聲音是不是公孫秋韻發出的。
他心裡不免有些擔心。
可他終究沒有衝過去一探究竟,他早已學會了忍耐,他並不是一個衝動的人。
又過了一會,夏無力終於從樹叢裡出來了,手裡拖着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很完整,除了有點灰頭土臉外,並沒有受傷的跡象。
看到這個女人,陳三喜臉色不由地變了變。
因爲他認識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不是公孫秋韻,卻是昨晚與自己“纏綿”的林可人。
他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夏無力怎麼會跟林可人在一塊,而且看樣子,林可人是被要挾的,夏無力的一隻大手從背後抓住了她柔弱的雙手,令得她動彈不得。
“這個女人,你應該認識吧?”夏無力皮笑肉不笑地衝着陳三喜說道。
陳三喜不能否認,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香菸點燃,徐徐地點了點頭。
“這個女人被我點住了腧穴,丟在樹叢裡,剛纔我進去的時候,她居然掙扎着想逃走,我只好給她的小腹來了一拳……”夏無力很得意地解釋着剛纔的情況。
男人打女人並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可這個夏無力好像對此很津津樂道。
難怪剛纔會發出一聲悶響,想必是林可人的啞穴也被點中了,根本叫喊不出來,只能喉嚨裡發出悶哼聲了。
“既然你認得這個女人,那就好辦了,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是不是上頭派來接應我的人?你要是不照實回答的話,我就立馬將這個女人撕成七八段,丟進池塘裡餵魚。”夏無力淫笑着,又補充道:“我可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我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折磨女人。”
陳三喜深深地吸了口煙,聽到這話,只覺得胃裡有點作嘔。
“快說……”夏無力的大手緊緊地攥住林可人的手腕,發出“咯咯”的聲響。
林可人的臉上頓時就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一雙剪水雙瞳中充滿了乞求的色澤,盯在陳三喜的身上。
陳三喜咂了咂嘴,將肺裡的煙塵吐了出來,無奈地搖了搖頭。
夏無力陰笑着,伸手點在了林可人的脖子上。
陳三喜驚斥道:“不要……”
他以爲夏無力已經要出手殺掉林可人了,可他想錯了,夏無力僅僅只是解開了林可人的啞穴。
林可人終於可以開口說話了,她說的第一句話居然不是怒罵夏無力,而是將陳三喜大大的數落了一頓:“你個沒良心的王八蛋,你見死不救,你還是不是男人,虧我那晚……那晚……那晚還對你那麼好,你簡直就是頭豬,沒心沒肺的豬……”
陳三喜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這件事本來跟他沒有一毛錢的關係,現在卻無端端地被捲了進來。
“我數到三,你要是再不說實話,我可就真的不留情面了。”夏無力說着話,一隻粗大的右手已經按住了林可人細嫩的腰肢。
在人的腰間,有一處很軟弱的死穴,只要被點中,立刻就會命歸西天的。
陳三喜還在猶豫,並沒有開口承認的意思。
林可人急了,眼淚都從眼眶中流了出來,大聲咒罵道:“老孃真是瞎了眼了,想不到你竟然是這種人,你這個懦夫混蛋王八蛋……”
一時之間,所有難聽的話,都被她罵了個遍。
“三……二……一……”
夏無力數的很快,三個數,一下子就被他數完了。
話到盡頭處,就是殺人時。
眼看着已經活不成了,林可人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
夏無力的手背上青筋梗起,只要再往前半寸,就可以讓林可人命喪黃泉。
“慢着……”陳三喜將菸頭丟在了地上,緩緩地吐出口氣,說道:“雖然我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是你口中所說的上頭派來的,但既然你拿一個女人開刀,我也只好承認了。”
“你在我面前,就不需要假模假樣了,我早就看出來你是過來接應我的神探,神父這邊的情況,我已經很清楚了,而且我差不多已經查出了他的真實身份。”夏無力顯得極其地得意跟傲慢。
別人都怕神父,但他不怕。
陳三喜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三個月之後,這邊會進行一項極其秘密的行動,參加人數之多,規模之大,都是前所未有的,他們的這次行動也許就會改寫歷史……”
夏無力好像一心認定了陳三喜就是他的同夥,滔滔不絕地講述着。
陳三喜只是低垂着頭,聽着他講。
“我在這次行動中的身份比較特殊,所以我根本出不去,我進來這個組織已經七年了,七年來,我一步都沒有踏出過海外海公寓,既然你來了,那就要將這個消息帶出去,畢竟你是新人,他們對你的戒備不嚴,你有的是機會……”
夏無力越說越起勁,連額頭上的汗珠都沁了出來。
“那你有什麼重要的消息要讓我帶出去的?”陳三喜附和着他說道。
“等會我再跟你慢慢說,現在我要先做掉這個女人。”夏無力的眼中又露出了殺機。
“既然你已經答應我要放過她了,爲什麼還要殺她?”陳三喜顯然沒有料想到夏無力會言而無信。
“她已經知道了我跟你的身份,必須殺了滅口,以除後患。”夏無力面容猙獰,殺心十分堅決。
陳三喜嘆了口氣,又從煙盒裡取出一根萬寶路香菸,不急不慢地說道:“我原本以爲你是個很聰明的人,沒想到你居然笨到這種程度,你跟在神父後面既然已經有七年了,那你就該明白,神父是絕不容任何人小覷的,你輕視了他,那你就該得到應有的懲罰。”
夏無力的臉色登時變了,低斥道:“你說什麼?”
陳三喜用舌尖抵着過濾嘴,嘟囔着說道:“你爲什麼不轉過頭去看看,神父現在就在你的身後,幸好他來了,不然我也要淪爲你的同夥,跟你陪葬了。”
“你說謊……”夏無力的聲音很大,可底氣卻不足,很明顯,他也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殺氣。
這種殺氣,只有高手中的高手才能散發出來。
殺氣侵襲在他的背脊上,讓他整個背部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他沒有說謊,你的確該死。”
短短的十個字,就像是催命符一樣。
沒有任何聲響,只有一道黑影劃過,速度之快,猶如奔雷閃電,接着神父就出現在了夏無力的面前。
夏無力簡直不能相信這是真的,張口結舌,囁嚅着說道:“你……你是怎麼……”
他想說一句完整的話,可是脖子上突然裂開一道血口,鮮血泉涌一般從口子裡噴濺而出,將稀疏的燈光都染紅了。
不過是彈指之間,神父就出手割斷了他的脖子,這種驚人的速度跟精準度,已經隱隱上達“神”的境界了。
夏無力雙手握着血水翻動的脖子,喉嚨裡發出幾聲臨死前最後的響聲。
他眼中的光芒逐漸的消逝,他至死也不能相信,自己居然被神父看穿了。
他倒下去的時候,臉上不但有訝異,更有一種超越死亡之上的恐懼。正如陳三喜所說,誰輕視了神父,都要獲得應有的懲罰。
驚魂未定的林可人癱軟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剛纔生死就在一線間,若是神父出手慢一點的話,她現在已經去閻王那報道了。
神父站在她的面前,背對着他,蕭疏的燈光將神父的影子長長地拉在地面上,她就在神父的影子裡。
此時此刻,她才發覺,神父的身影是如此的高大,月亮的光環籠罩在神父的身上,就宛如那神佛後的七彩之光一般。
她一直以爲神父老了,一直以爲神父已經不能給予她關愛,但她想錯了,神父的能力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的眼中飽含着淚水,她多麼渴望神父能夠看她一眼,把她從地上拉起來,摟在懷裡,然後說幾句安慰的話。
“你果然沒有令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