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臨海度假村的溫泉洗浴中心。
李隨風戴着一頂棒球帽,頭上纏着厚厚的紗布,身上只穿着一件泳褲,在這裡泡着溫泉。
他的頭上被鯊魚的尾巴蹭了一下,流了不少血,本來是不需要用這麼厚的紗布包纏的,但由於額頭上出現的角,不得不讓他把腦袋包的緊實一點。不過生怕被人看穿那奇怪的凸起,他還是戴了頂棒球帽遮擋一下。
好在那個角還不算大,雖然看起來有些怪異,但也能理解。
此刻他一個人在溫泉池裡泡着溫泉,滿腦子想的都是上次那個老頭說的話。
現在他已經長出了所謂的惡魔之角,那麼也就是說,那個神秘的老人很快就會出現。只是什麼時候出現,又會對他做什麼,他總覺得這是一個不定時的炸彈。
就算是時隔幾個月,他依舊能記得住老人那雙空洞的眼睛裡散發出來的妖媚,那是一種令人恐懼到骨子裡的冷峻與妖媚,攝人心魂。
這個老人的實力強大,如果到時候他要對自己做點別的什麼,那自己如何反抗?
他不知道,但他只能確定的是,他的未來只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任何想從他手中奪走屬於自己東西的人,都必將付出巨大的代價。
想到這裡,他的臉上滿是剛毅的神情,拳頭也忍不住捏緊了。
而就在他想的入神的時候,忽然感覺懷中多了一個溫暖的身子,一個柔柔的小手撫摸着自己的臉頰,對着自己低聲說着:“你在想什麼?是在想今天在海里發生的事情嗎?都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好嗎?”
聽着這聲音,他心裡猛地一突,剛想發起攻擊的時候,就看見蘇雲竹滿臉哀愁的靠在自己的懷中,小臉上寫滿了擔憂與心疼。
這下,他忽然醒悟過來,那剛要做出的反應也停止下來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他訝然的問道,剛纔想事情想的太出神了,以他聰敏的六識居然都沒發現蘇雲竹的到來。想到這裡,他心裡無比森然,好在這次來的人是蘇雲竹,要是那個一直隱藏在暗中的蒼狼,自己的命只怕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失去了。
看到他臉上的訝異,又想到自己都來了這麼久了他都沒發現,蘇雲竹心裡更是心疼。看來今天下午在海上發生的事情對他的影響太大了,以至於現在都沒醒悟過來。
她不想再提海上發生的事情,只是靠在他的懷中,低聲說着:“我剛來一會兒,見你發呆就沒打擾你。”
“哦。”李隨風低低的應了一聲,對未來的擔憂讓他提不起興趣來。
蘇雲竹也不在意,只當他還沒走出來,除了心疼,也沒有別的情感了。
就這樣,他抱着蘇雲竹,在這裡慢慢泡着溫泉。
好久之後,他才問道:“對了,樊小姐怎麼樣了?”
“樊小姐沒事了,醫生來看過了,就是受了些皮外傷,只不過驚嚇過度,暫時還沒緩過來,所以精神狀態還不是很好。剛剛吃了藥,已經睡了。”蘇雲竹柔聲的說着。
李隨風輕輕摸着她的臉,然後附身親了一下,說:“嗯,那就好。今天把你也嚇壞了吧?”
蘇雲竹沉默了,今天的事情確實把她嚇得不輕,在看見李隨風跳入海中,拿着魚叉與大白鯊搏鬥的時候,她的每一根神經都極度的牽扯着。她很害怕李隨風也會離她而去,就像她的父母一樣。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緊緊的抱着她,好像他是一陣風一樣,隨時都會消散而去。
感受到她的情緒低落,李隨風也不再說什麼,也抱着她,兩人靜靜的泡着溫泉。
溫泉的效果不錯,兩人在這裡泡了將近一個小時,感覺渾身上下都透着舒適。
眼看着時間一點點流逝,夜越來越黑,而且還有蒼狼這個不定時的炸彈的威脅,李隨風對着已經快睡着的蘇雲竹說:“走吧,我們回去休息吧?”
“嗯。”蘇雲竹應着,兩人朝着岸邊走去。
穿上放在放置在一邊的浴袍,兩人手牽着手走進酒店,只是當來到房間門口時,一個人卻讓兩人忽然愣了一下。
就看見樊清雨抱着雙膝坐在門口的地毯上,整個人像是小貓一樣,是那麼的孤獨,那麼的柔弱。
“樊小姐,你不是已經吃了藥睡覺了嘛,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蘇雲竹走上前,輕聲將她叫醒,低聲說。
樊清雨擡起頭,那張原本充滿風情的臉上帶着無盡的疲憊與柔弱,眼睛落在李隨風的身上。她站起來,下意識的向前走了兩步,但當眼睛看見旁邊的蘇雲竹時,她又停下步伐,低聲說着:“我,我睡不着。”
蘇雲竹沉默,她知道一個女孩子經歷下午的事情是多麼恐怖的事情,只怕最近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要活在這個陰影裡了。
蘇雲竹想了想,對着李隨風說:“隨風,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和樊小姐聊聊天吧。”說着,也不等李隨風說話,打開門就進去了。
看着關着的門,又看着面前那個充滿歉意,但又楚楚可憐的樊清雨,李隨風低聲嘆着,說:“樊小姐,那就去你的房間裡聊聊吧?”
“嗯。”樊清雨應着,在前面帶路。
兩人的房間在斜對門,走不了幾步。
來到房間,樊清雨又不知道怎麼辦了,她呆呆的站在李隨風面前,像個無助的小女孩。
看着她那疲憊的神情,李隨風說:“你先上牀吧,我陪你聊會兒,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哦。”她乖乖的走到牀邊,然後鑽進被子裡。
李隨風扯過一條凳子,坐在牀邊,看着她,想說些什麼,但又發覺不知道該說什麼。
老實說,第一次見到樊清雨時,他對這個聰明而膽大的女人沒多少好感。可是在經歷生死後,又看到她堅強背後的柔弱,他也忍不住心疼的想着,再聰明的女人,終究也只是女人。
他正想着,忽然就感覺兩隻小手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就像是在海上漂流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是那麼的用力與無助。
看着他異樣的眼神,她的表情看起來很柔弱,低聲說:“我能抓住你的手嗎?這樣會讓我有些安全感。”
李隨風點點頭,說:“可以。”
就這麼抓着,不知道過了多久,樊清雨還是沒睡着,用着無助而可憐的眼睛看着他,張了張口,但又沒說出聲音來。
李隨風說:“你想說什麼?”
“你,你能抱着我睡嗎?就像在海上的時候,抱着我,好嗎?”她柔弱的聲音是那麼的卑微魚羞澀,像個害羞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