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把這件微雕當成白菜來對待了！
老張跟方大成做過不少這樣的戲，但方大成說得這樣離譜讓他還是覺得臉有點紅！
周宣剛剛買了他們一件油青地的觀音像，花一萬多上了個當，人家屁都沒放一個，看起來也不像沒有錢的主，這件微雕不用別人說，想來他自己肯定也明白價值，甩過一萬多像沒事人一樣，方大成卻只開了個六千，人家會缺這麼六千塊錢？六千塊對他來說有用麼？
果然，周宣嘿嘿一笑，把微雕拿回去塞進自己衣袋中，然後說道：“老闆，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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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成眉毛一跳，趕緊又說道：“魏先生請坐請坐，這樣，我再跟老張商量一下，商量一下，請稍等片刻！”
方大成說完又趕緊對方小琳暗中做了個捏拳的動作，這意思是讓她把周宣無論如何要留住，不能讓他走了。
方大成跟老張到了裡間，還沒說話，老張倒是埋怨了：“方老闆，你也太離譜了點吧，這件微雕，就依我看來，不值一千萬那也值五百萬，你給人家開六千？要是換了我，哪怕就是討價還價，我也忍不得人家對我的寶貝出白菜價來侮辱！”
“五百萬？……一千萬？”方大成嚇了一跳，他雖然知道這個東西是好東西，但也萬萬估計不到會有這麼高的價值，他估計也就是最多能賣個幾十萬到百萬之間，如果最終以一兩萬以內的價格拿下來，那就算賺到了，所以說出六千來說，他是認爲低了點，但也不會覺得太離譜，這做生意嘛，講的也就是低價進高價出，沒什麼離譜不離譜！
老張哼了哼，又道：“你可不知道，翡翠是沒辦法做微雕的，這件東西能做出來，那就是有逆天的本事，這份手工技術，那就是無價的，再說了，對微雕我涉獵雖不太多，但名作品我也見得不少，拿那些最有名氣的微雕大家的作品來比吧，人家的微雕，那景，那物，那字，那畫，就算工藝水平技術不差，但數量卻差得多了，所謂微雕微雕，最講究的就是一個‘微’字，這件作品中，那個微字可是發揮到了極致，說實話，我從來就沒見到過比這件更高水平的微雕，除了本身的質材不是頂級的，但這微雕，可就是頂級的了，要我說，一千萬，五百萬，那也只是我的估計，拿到那些喜好的人手中，這是無價之寶，是無價的！”
方大成怔了怔，詫道：“這個東西我也認爲是好東西，但真值這個價錢嗎？”
“幹我們這行，考較的就是個眼力，也沒有哪個敢說百分百，現在的古玩一行，假貨贗品鋪天蓋地，一個不好就會打眼上當！”
老張嘆了嘆說道，“古玩一行，比玩什麼都兇險，一個不慎就家破人亡了，但微雕就不同了，微雕這個東西是不講年份之類的，這個東西也做不得假，因爲做假是沒必要的，能做出來那已經就是了不得的東西了，所以說，在這個上面，是不會打眼的，看這個，你只要觀注幾點，一是微到什麼層度，景物畫面字數，越微得多，越微得細，那就價值越高，二是微雕的功力，畫和字等的工藝技術，這跟評鑑字畫是一樣的，你我寫的字畫的畫自然不值錢，但張大千齊白石畫的就值錢，道理是一樣的，魏先生這件微雕上面的畫工和字的功底，那都是大家大師的地步，這二者合二爲一，自然就大價值，再加上微雕的技術，萬中無一啊，就除了翡翠本身的質地差一些，但已無關緊要的，人家觀注的是微雕而不是玉！”
方大成呆了呆，好一陣子才低聲問道：“老張，那你說我們應該出多少錢？”
老張又嘆了嘆道：“只怕是由不得我們出價錢，要想的只是這個魏先生會不會賣！”
“那也得出個實際的價錢啊，他問我們，這好壞總得有個價吧？”方大成皺着眉頭說着。
老張也沉吟着，好一會兒才說道：“老闆，要出價吧，我覺得也不能太離譜，以免這個魏先生有反感，一走了之，我們出，那也只是出價，又算不得數，他也不一定就賣了，起碼讓他覺得我們有誠意纔好，要出……就出個五十萬吧！”
“五十萬？”方大成咚的一跳！
“不行不行，要是我們開口五十萬，他立馬就賣了，那我們豈不是不划算？”
老張暗暗搖頭，這個方大成就是鼠目寸光，如果五十萬能買到這件微雕，那後面賺的至少都是這個本價十倍以上的利潤，可他還嫌給人家出高了，照他看來，只怕這個魏先生不恥這個價呢！
不過他又想得到，方大成全副身家不也就一百來萬，讓他一下子掏一半的身家來買這麼個東西，確實也捨不得，肉痛，方大成吧，也就只適合賺個日進兩千三千的數，再就是替人家跑腿，要賺大的，他沒那個心胸氣魄！
“那隨你了，這東西，我只怕你出五十萬，人家還不會賣，而且你要是買到了，那最少能賣五百萬以上！”老張也忍不住有些氣惱了，隨口回了方大成，由得他自己去決定了，方大成要不買，他也沒辦法拿出那麼錢來吃下。
方大成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金錢的誘惑，又低聲的問道：“老張，你肯定最少能賣五百萬以上？一定不會少？”
老張哼哼道：“老闆，你見我幾時給你瞎說過？這個東西，別說拿到拍賣場做手腳，就是我找幾個熟人來，那也是立馬掏五六百萬扔錢要貨的，五百萬的價，那是最少！”
方大成聽了還是漲紅了臉，誰不想錢啊？
猛一咬牙，拍了拍大腿，但還是努力壓低了聲音道：“好，就五十萬！”心想只要掏五十萬買下來了，那轉手就是四五百萬的賺資，能讓他一步又登天了，這樣的賭，哪能又不賭下去呢？
這跟前一次賭石可不同了，賭石那是上了當，看不懂，又不能透視，把家當虧完了，還倒欠了一屁股的債，搞到現在還不敢回江南，這一次如老張所說的，這個肯定不會吃虧了，這微雕就是擺在明面的事，假也假不了！
周宣在店面裡也沒用冰氣探測，因爲冰氣恢復得太少，得留到關鍵的地方用，現在對方大成的想法念頭，那是用腳趾頭都想得到，所以沒必要再去費力探測他。
方大成和老張三四分鐘就出來了，笑呵呵的又坐下來。
“魏先生，你這件微雕，呵呵，我倒是有心要，不過我想，你還是先出個底價，我看適不適合，適合我就要，如果不適合，那也無可奈何了！”
方大成想了想，還是沒出價，不過老張對他這個說話倒還是贊同，如果周宣要是自己真能開個價，那是最好，有個心理準備，二來也不會擔心再出超低價惹惱他。
周宣自然不會出這個價，出得少，自己不幹，出得多，太高，這傢伙承受不住，也會嚇跑他，看方大成的樣，對這個微雕真正的價值並不清楚，要是他在京城見到自己在古玩店開業時拍賣掉的那個場景，只怕自己出價再高，他都紅了眼會要吧，不過他自己肯定是沒那個實力的，他就是要也是聯手別的有實力的人。
周宣想了想，笑笑道：“我自己出這個價，不是不可以，不過我看你還是請多幾個有實力的老闆過來，一齊看看再說！”
老張一聽周宣這樣說，就知道方大成想要撿漏，那是門都沒有了，周宣肯定明白他這個東西的價值，之所以現在不說價，那就是認爲方大成要不了，能讓方大成覺得要不了，那就肯定不止五十萬了，方大成還不情不願的，要是真出五十萬，人家還理都不會理他！
“這樣吧，老闆，你跟小陳出動請林老闆過來吧，既然魏先生有這個想法，那我們就依照他的意思！”老張一想明白馬上就對方大成說着，又向他使了幾個眼色。
方大成當然也明白，老張所說的林老闆，名字叫林士龍，是江北市裡最有實力的古玩店老闆，而且他不僅僅只是古玩，他別的事來都做得很大，對古玩只是愛好，而且還頗懂，老張要他去請林士龍，那就說明是讓他只賺個跑腿費了，這個魏先生不會五十萬賣給他！
不過方大成還是心有不甘，還沒說出實際的價格，怎麼就能確定這個姓魏的就不會賣了呢？萬一他覺得五十萬是高價，迫不及待要賣呢？
一想到這兒，方大成還是忍不住道：“魏先生，我請個人來看看聊聊也可以，不過我倒是想先問一下魏先生，五十萬，這個高價你賣不賣？我估計要是請了別人來，不一定會出這個價了！”
周宣嘿嘿一笑，歪着頭對方大成道：“方老闆，五十萬對我來說，只不過是一天半天的零花錢，像我藏着的珍品，會只值一天半天的零花錢麼？這微雕我有幾件，我只是想換別的珍品，錢麼，我倒是並不在乎！”
方大成怔了怔，周宣這個口氣也太大了，不知道是吹牛還是真的？但有一點方大成還是明白了，那就是周宣絕對如老張所說，五十萬的價錢他不屑於一顧，看來也只能夠找林士龍合作了，不知道林士龍有沒有這個想法，願不願意。
“那好，魏先生，再稍等一會兒，我去請林老闆過來，這位老闆也是一位喜歡收藏的主兒，也許他就有好東西跟你交換，也許會直接掏錢買下來，怎麼都好說，只要談的條件滿意！”
方大成還是決定跟林士龍合作了，不過得他自己親自走一趟跟林士龍私下裡協商好，但在這兒也不方便說，商量的內容肯定是不能讓周宣聽到的。
周宣心有所思，自然是不會就這麼走掉的，笑笑點頭，而魏曉雨實在太安靜了，一聲不出，就只是默默坐在他旁邊。
方大成跟周宣一說，然後就急急的出了門，匆匆往林士龍的店走去。
林士龍的昌華古玩店可比方大成的規模大得不可以裡計了，僅是店面就有方大成的四倍，當然，其他貨物資金，那更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了。
這會兒，林士龍正在他店裡拿了個手封的線冊在看，這是本假的，贗品，不過他當然也知道是假的，只是閒着無聊，看看這冊子裡的字。
方大成急急的走進他店裡，店員和前驗貨的老師傅都認識他，同在一條街一個行業，都是相識的，林士龍眼也沒擡一下，這個方大成根本不在他眼裡。
“喲，方老闆，怎麼來我們昌化了？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要當來週轉資金了？”
一個店員調侃着他，方大成臉一紅，明知道是嘲諷他，但也不敢說什麼，林士龍的店裡的夥計那就是故意的，俗話說打狗還看主人面，他方大成還沒那個膽惹得起林士龍。
“林老闆，我是來跟您談一件生意的，賺錢的事兒！”方大成趕緊陪着笑臉衝裡面的林士龍說道。
林士龍斜了斜眼，淡淡道：“你有什麼生意談的？直接說吧，別廢話！”
“是是是！”方大成趕緊媚笑着道，“林老闆，是這樣的，我有一件翡翠微雕，有……”
說着方大成又用手比劃了一下，示着銅錢般大小的樣子，“有這麼大，上面雕了最少有一千隻烈馬，沒有一隻是同樣形態的，而且旁邊還有一篇文字，起碼也有兩千字，是說什麼‘布封’的馬說，專門講馬的文章，我一看就喜歡得不得了，不過……”
林士龍一怔，隨即刷的一下坐直了身子，眼神如電，盯着方大成道：“你說什麼？翡翠微雕？有一千隻馬和布封的馬說文章？”
方大成對微雕不太懂，可林士龍就跟他遠不一樣了，林士龍四十多歲，身家過億，見多識廣，對於收藏也特別愛好，一聽到方大成說翡翠微雕就吃了一驚，因爲在微雕技術中來講，翡翠質硬，是剛玉，適合普通形狀的雕刻，但絕不適宜做微雕，從技術上講，是不可達到的，而且方大成還剛剛講了，銅錢般大的翡翠上雕刻了一千多匹馬和布封的馬說文章，那篇文章可是兩千多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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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翡翠無法做成微雕，就說能做微雕的物件吧，那也難把一千多匹馬和兩千多個字完整的雕刻在銅錢一般大的物件上面，這個雕刻技術，就是如今最高明的微雕大師都做不到，不論技藝功底的好壞，起碼是數量，就沒辦法達到！
“你說是真的還是假的？”林士龍呆了呆，然後問道。
方大成趕緊點頭道：“是真的，千真萬確的，是我親眼所見，那一千匹馬的圖啊，用放大鏡看起來，那就像活的一樣，那些字就像書上的鉛字兒一樣，真是好東西，就是那翡翠質地差了一點，是油青地！”
“在哪兒？你馬上帶我去看看！”林士龍站起身來，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渾不像一開始瞧不起方大成的樣子。
方大成卻是沒動身，訕訕的笑了笑，說道：“這個……林老闆，我……出了五十萬，人家沒同意賣，再說……嘿嘿……”
林士龍皺了皺眉，方大成的意思他哪有不明白，來找他無非就是他拿不下來，但又想要撈一筆，不過對方大成所說出了五十萬的話冷冷一笑。
“五十萬？虧你說得出口，如果那微雕如你所說的樣子，你出五十萬人家甩你纔怪！”林士龍嘿嘿笑道，“方大成，你的意思我也明白，這樣吧，我跟你先這樣說了，如果那東西我瞧得中，我只要買到手，不論花多少錢，我都給你一百萬，如果那微雕的各方面都有很高標準的話，只要我買的價錢在一千萬以下，我付給你兩百萬的好處費，這可以不？”
方大成呆了呆，臉上盡是喜色，連連道：“好好好，林老闆這樣說，那我馬上帶上您過去，就在我店裡！”
不過方大成表面是喜，心裡卻還是有些懊惱，看來他還是真是小家子氣了，沒聽老張的話，又答應得太輕鬆了，林士龍如果花一千萬買，還能給他兩百萬的好處費，那想想也知道，那件微雕至少不止賺一兩百萬，對林士龍來說，賺個兩三百萬對他沒多大意思，要是一早就抓着跟林士龍談合作，自己出信息，他出錢，好處要拿三分之一，也許就賺得多了！
方大成本身就是那種見錢眼開，人心不足的人，沒開始的時候，心裡就想着，要能賺一兩百萬的話，那就滿足了，但現在卻又想着要賺更多。
在方大成的店裡，周宣也沒跟老張交談，只是瞧着那些架子上的貨，老張也沒再解說，那些都不是真的，說也無益，人家也瞧不中意，只能安靜的等方大成把林士龍帶來。
林士龍跟方大成過來的時候，渾沒有平時的沉着穩重，急急的催着方大成，生怕那個人在他店裡沉不住氣走了。
兩個人趕回店裡，走得滿頭是汗，不過一進店，方大成見到周宣和魏曉雨好端端的坐在那兒，心裡倒是安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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