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慕華趕緊微笑的解釋:“阿姨,真沒有人在這裡打架……”眼睛看到地板上的一灘鮮血,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那鮮血是李斌遺留在現場的。
“沒有打架?這是什麼?”剽悍的護士看見了地下的鮮血,走過去,拿指頭指着,“別以爲我不知道,我是幹什麼的!我告訴你,再這麼鬧我就通知派出所的!”
郭慕華賠笑着解釋:“阿姨,你誤會了,真沒有人打架,這是來看我的一個朋友流鼻血,我還沒來得及清理呢……”雖然現在他在道上已經有了名頭,但他本質裡還是一個陽光少年,對醫生和護士都尊敬的很,何況這事也確實是他不對,剛纔趙天林的兩個兄弟在這裡狠跺李斌的時候,李斌發出了慘叫,可能被隔壁房間的病人聽見了,所以報告給了護士。
護士卻不聽郭慕華的解釋,橫着眼說:“你不用和我說這麼多,趕緊的,把地下的血跡給我清了,這裡雖然是單間病房,但我們護士的服務可不包括給你們擦狗血。”
“行行,我這就清理!”郭慕華用左腳跳躍着,從桌子上取過大卷的衛生紙,蹲在地上,小心的把血跡擦乾淨了。剛擦了兩下,車志勇推門回來了,見護士雙手叉腰站在房中,目光兇狠的瞪着郭慕華,郭慕華理虧的蹲在地上,正小心的擦拭着地上的血跡,車志勇先是一呆,趕緊跑過去,“老大你怎麼從牀上下來了?擦這幹什麼啊?你快起來。”伸手要拉郭慕華。
郭慕華甩開他的手,說:“別,我馬上就擦完了,護士阿姨還等着呢。”又擦了兩下,才擦乾淨了,擡頭對着護士微笑:“行了嗎?阿姨?”
“行了,以後注意點,”護士心滿意足的走了。
“呸!”車志勇在她的身後啐了一口,罵道:“牛逼什麼啊你?你是護士嗎?”
“別罵人家,這是人家的工作。”郭慕華單腳跳躍着回到病牀,問:“怎麼樣,通知老牛他們了嗎?”
“通知了,他們馬上就到。”
“行。志勇,把我的衣服和褲子都拿過來。”
“怎麼老大?你要出去?”車志勇驚訝的問。
“恩,不要多問,等會我們和老牛他們一起走。今晚趙大哥可能要出事情,我們得預備着幫他一把,晚了來不及。”
“可你的傷還沒好啊?”車志勇說。
“沒什麼,只是腳腕上的傷,好說。”郭慕華接過車志勇遞過來的衣服,開始往身上套。
幾分鐘後,牛學恆帶着劉國慶走進病房,見郭慕華已經換掉病服,穿上了平常的衣服,驚訝的問:“怎麼了啊?到底出什麼事了?”
郭慕華簡單的向他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最後說:“趙大哥很生氣,我看他的樣子,他今天晚上可能就會去找張偉強算賬,所以我們得幫他。"
“幹他媽的!”牛學恆一拍手掌,“我就知道事情是張偉強做的!這老小子真他媽的陰!不過要跟張偉強鬥,只靠這幾個人可不夠,我這就給李劍鋒他們打電話!”急匆匆的轉身下樓。
郭慕華看着他的後影,心想,也許該給兄弟們一人配上一隻手機了,有事聯繫也方便,雖然現在有錢了,但郭慕華在心底裡一直沒把自己當有錢人,2000年初的時候,手機還屬於高端消費,窮學生是買不起的,郭慕華不用,他手下的弟兄也不好意思用。
郭慕華在車志勇的攙扶下,悄悄的離開醫院。時間是深夜,醫院裡值班的護士和醫生都沒有注意他,加上其實他的傷勢已經沒什麼大礙,所以出來的很順利。“老牛,今天我們主要的任務是救人,我想趙大哥肯定會吃虧……所以到時候千萬別激動,不要和張偉強多糾纏。一定要記住,救人要緊。”郭慕華叮囑牛學恆兩句。
“恩,可他想要撞死你的事,你就不問了?”
“救人要緊,這事以後再說吧,我們和他的恩仇也不在乎多上這一筆。”
“行。”牛學恆答應了。
在醫院外的街道上等了幾分鐘,就看見幾輛摩的從夜色中衝了過來,吱的停下,一個人從坐滿人的車廂裡跳了出來,叫道:“華哥,牛哥,要去砍誰?”正是李劍鋒。後面的一輛摩的也有人從車中跳下,是沈江山。
牛學恆站在街道邊,問他們兩:“傢伙都帶着呢嗎?”
“帶着呢。”李劍鋒聊起大衣,露出夾在裡面的砍刀。沈江山也亮出了刀,笑:“放心牛哥,咱是幹什麼的?出門能不帶刀?”
“好。”牛學恆轉頭看向郭慕華。
郭慕華剛剛給董哥打了一個電話,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董哥在電話裡沒有多說,只告訴郭慕華不要輕易參與這件事情,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那就走吧,我們直接去亞東大酒店。”郭慕華沒有聽從董哥的意見,他覺得事情是因他而起,他不能不管。一揮手,車志勇從路邊又打了兩輛摩的,一共六七輛的摩的,每輛摩的裡都塞滿了七八個熱血少年,浩浩蕩蕩的向亞東大酒店殺去。
不過他們還是去晚了。趙天林行動的迅速超出了郭慕華的想象。
原來趙天林出了郭慕華的病房,下樓梯的時候,就已經撥通了手機,招呼郊區的兄弟趕緊帶上傢伙到城裡來跟他匯合,而且人越多越好。他是郊區的混混一哥,威望很高,平常兄弟們沒有受他的恩惠,而他卻很少使用弟兄們,所以他一聲令下之後,很快的,十幾輛的摩的加出租車就向城裡浩浩蕩蕩的駛來了。
只用了15分鐘不到,就在亞東大酒店前面的街道和他匯合了。
“趙哥,趙哥。”兄弟們都跳下車,在他的身邊圍成了一圈,裡外三層,黑壓壓的一片。
“傢伙帶了嗎?”趙天林問。
“帶了。”兄弟們都回答,亮出藏在衣服裡的砍刀或者鐵棍,“趙哥,你就說砍誰吧,兄弟們一定把他給平了!”
趙天林把抽到一半的菸頭扔了,惡狠狠的說:”趙哥我今天讓人扣了屎盆子!這口氣我是非出不可,不然我他媽一天也活不下去,你們都聽着,今天的事情很危險,不想去的現在就回去,我趙天林絕對不怪他!”
“趙哥!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啊?當兄弟們是什麼了?”他的兄弟們都急了。一個個子不高但身材壯實的年輕人最激動,他吼道:“趙哥!你這是看不起兄弟們啊?兄弟們跟你這麼長時間什麼時候退縮過啊!你就說砍誰吧,就是張偉強兄弟們也把他砍了!”他叫李曉亮,是跟了趙天林七八年的小弟,對趙天林最信服。
“恩,就是張偉強!”趙天林整理了一下衣服,摸了一下歪斜的眉毛,說:“不砍了他我趙天林今天就不回去!”
李曉亮楞了一下,隨即吼道:“張偉強怎麼了?他牛逼啊!兄弟們今天照砍不誤!”
“對!對!”幾十個年輕人都是激動,張偉強的名聲很大,但在郊區混混的心中,卻不能和趙天林相比,
“那好,我們走。”趙天林一揮手,帶着兄弟們翻過街道中間的護欄,向對面的亞東大酒店走過去。
這幾十個人黑壓壓的走到酒店前的停車場時,停車場上的保安就已經意識到了情況不妙,慌忙拿起對講機向酒店裡面彙報,同時衝上去阻攔:“你們是什麼人?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
“去你媽的!”李曉亮一腳踢翻了他,吼道:“爺爺們今天找的就是張偉強。”身後跟上去幾個兄弟一陣亂跺,這個保安倒了大黴,當趙天林他們經過之後,躺在地上哀嚎着根本爬不起來了。
到了這個時候,趙天林兄弟們隨身攜帶着的砍刀和鐵棍也不藏着掖着了,全部亮了出來。像是一大片的黑雲,掠過停車場和酒店前的臺階,衝進了酒店的大廳。
本市道上的械鬥顧忌很少,因爲警方很少干預,黑道也不願意讓警方干預,所以憑藉的都是實力原則,誰力量大誰後臺硬誰就是老大。不過嚴格來說,趙天林並不是黑道,因爲他並沒有憑藉他和他手下的兄弟欺行霸市,賺取經濟利益,他雖然做生意,但做的是正當生意,童叟無欺,只要人家不欺負,他一向對人都是不錯的。當然,你要是惹了他,後果是很嚴重的。他招攬兄弟憑藉的是兩個字:義氣。這是他的優點,同時也是他的缺點,如果是一個經驗豐富的黑道老大,今天絕對不會這麼冒失的闖到張偉強的地盤上來鬧事,因爲誰都知道張偉強心狠手辣,亞東大酒店是他的老巢,里門面常年住着一大幫的小弟,你到他老巢找事,不經過謀劃,這麼直接的闖進去,能有多少的勝算呢?
但趙天林沒有多想,他心中燃着一團火。
像今天這樣帶人到別人的地盤上砸場子,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做了,因爲他是郊區混混的老大,整個郊區沒有人敢惹他,聽說是他的生意,就是執勤的交警遇上他公司的車輛違規,開罰單的時候都要睜隻眼閉隻眼,以前他和城裡的混混也有過一些小衝突,不過都沒有像今天這樣聲勢浩大。
趙天林帶着他五六十個兄弟衝進了酒店的大廳,砰的一聲,酒店的玻璃大門被撞開。
時間是晚上的十點鐘,酒店的一樓大廳裡還有不少人再用餐,原本人聲鼎沸,但這一幫人一衝進去,立刻鴉雀無聲了,因爲誰能都看出這幫拎着砍刀和鐵棍的人是來幹什麼的。
“張偉強呢?張偉強在哪?”趙天林冷冷的喊了一嗓子。
大廳裡鴉雀無聲,害怕的客人已經開始在起身結賬了。只有幾桌年輕的膽大的客人,閃到旁邊的餐桌下,想要留下來繼續看看熱鬧。
“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一樓的大堂經理走了過來。他當然能看出趙天林他們的來意,但這裡是強哥的地盤,他還真不相信有人敢在這裡撒野,以前是有過一個張五嶽,但在已經跑路,整個幷州市還有比張五嶽更牛逼的嗎?應該沒有吧,所以雖然看見了趙天林這麼多人,但他還真不相信對方敢鬧事。
“CNMB的!你喊什麼喊啊?沒聽見我們趙哥說嗎?讓張偉強出來,我們趙哥有話問他!”李曉亮用手裡的大砍刀指着走過來的大堂經理。
大堂經理這才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正不知道怎麼辦時,就聽見身後的樓梯下了一羣人,回頭看了一眼,連忙閃到了旁邊。只見張偉強和沈進國在一大羣黑衣小弟的簇擁下走了下來。張偉強裹着一件白色的睡袍,穿着拖鞋,懶洋洋的下了樓梯後,就在吧檯前的一張桌子坐下了,旁邊有人給他倒上了一杯小酒,他慢慢地喝着,眼睛看也不看近在眼前的趙天林。
對他這樣的黑道大哥來說,郊區的趙天林只是小玩鬧,與真正的黑道差的還很遠,但他還是下樓來見趙天林,因爲經過張五嶽和郭慕華在亞東大酒店的鬧場,他意識到,再也不能容忍任何人在酒店的鬧事了,不然他黑道大哥的名頭絕對保不住了。所以當聽到他一向看不起的郊區混混居然也到酒店來鬧事的時候,他冷冷一笑,已經起了殺心。
今晚他絕對不能讓趙天林完好的走出這裡,他要親自處置趙天林。趙天林將成爲他祭旗的對象。
‘TMD張偉強真牛逼啊。”李曉亮小聲的嘀咕了一句,看向趙天林,詢問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