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
託巴凝望着遠方的聖安卡,嘴上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他已經開始了煩躁。
剛來時,託巴計劃在五小時內結束戰鬥,午夜時分進入聖安卡牀祝自己的勝利,但現在這個樣子,託巴明白,別說午夜,就算是到天亮,自己也不一定能進入聖安卡。
這個時候。
沃雷同樣望着天空,沃雷身處部隊的邊緣,他們劍魚準備給託巴一個迎頭痛擊,然後讓兩邊的部落聯軍合圍,進行一場閃電戰。
但現在,這根本不是閃電,劍魚和部落聯軍已經被託巴的軍隊給牢牢的粘住了。
這出了沃雷的預料,現在,他明白糟了,達傑說的是對的,如果不想打,他就不該讓軍隊出來迎敵,閃電戰的想法是愚蠢的。
但戰事到了這個時候,他並不能命令後退,後退會死更加多的人,只有硬撐。
天,黑透了。
戰爭,還在繼續。
人,還在不停的倒下。
死亡,還在繼續。
這場戰鬥,不管最後誰勝出,他們都註定是失敗者。
戰爭沒有勝出者,都是傷敵一千,自傷八百的打法。
但不戰爭,問題就得不到解決,爲了解決問題,只有戰爭,打到一方不行爲止。
戰爭,是爲了阻止戰爭。
這是多麼可笑的悖論,但,真理從來都只會在暴力之間產生。
真理和戰爭是對密不可分的雙生子,還要加上死亡這個妹妹。
戰爭和死亡會帶來安靜和和平,然後勝利者把自己的想法強加於民衆的身上,並且告訴衆人,這就是真理。
縱觀歷史,不分國界,不分種族,這竟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真理只所以成爲真理,是因爲其餘的不同聲音全都被打壓下,然後它就成了真理。
真理,只建立在血和炮火中,真理,從來都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內。
爲了真理,爲了理想,爲了自由,裡毛留尼在水深火熱中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陷入戰爭。
但,這是民衆的本意嗎?還是某個人的意願?
沒有人知道,知道也不會說!
託巴爲了自己的理想,沃雷爲了自己的理想。
託巴爲了統治裡毛留尼,劍魚爲了更好的在裡毛留尼生存,他們都正在付了代價。
代價是,裡毛留尼無數民衆的生命。
這就是戰爭。
殘酷而血腥。
但這就是規則。
弱肉強食的規則。
戰爭到了這個時候,規則就是沒有規則。
誰打敗了對方,誰就會成爲規則。
沒有人後退,沒有人後悔。
有的,只是直衝霄漢的憤怒。
戰爭,還在繼續。
流血,還在繼續。
李建黨伸手給了歐陽振邦一拳:“回來了?”
歐陽振邦嘿嘿笑了一下:“嗯,回來了。”
李建黨看了他一眼:“有什麼收穫?”
“得到了一樣東西,得罪了一個人。”
“得到了什麼?得罪了什麼?”
“得到了一份文件,得罪了廖菲。”
李建黨一聽就皺起了眉頭:“怎麼回事?”
歐陽振邦簡單說了一下,李建黨深深的嘆氣:“你太年輕了,太不知道深淺了,廖菲不會放過你的。”
歐陽振邦失笑:“我不怕她。”
“我當然知道你不怕她,但你應該知道她身後是什麼。”
歐陽振邦失神:“你是說,她會因爲這個就動用那麼龐大的機器來對付我?”
李建黨說道:“錯,你如果羞辱了她,你如果打了她,這都不足以成爲她對付你的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你手裡有他們感興趣的東西。”
歐陽振邦點了下頭:“我決不會交出去。”
李建黨揮手:“你沒有做對,但也沒有做錯,但責任你要自己負。”
歐陽振邦點頭:“我明白。”
這個時候,大家也都過來了,目裡達爲了牀祝歐陽振邦回來,準備舉行一個盛大的晚會。
其實也挺簡單的,就是吃肉和喝酒。
他們走的這些天,李建黨訓練保安們,然後也跟這個部落裡的人打成了一片。
說是部落,但他們並沒有落後到對外界的文明一無所知,裡毛留尼是部落國家,並不是別人想象中的全是土著,生吃人肉啥的,到於剛來時,目裡達光着身子襲擊歐陽振邦,那純屬個人愛好。
事實上,他們也知道槍,也知道炮,也知道這些東西可以防身,還可以打死人,他們都非常想有槍。
但這個地方,政府軍的武器都非常落後,他們想要擁有武器,那實在是不容易,也許個別人能得到,但那些都是在遙遠的海上做海盜的傢伙,並且出去後就從來沒有回來過,鬼知道死在了什麼地方。
李建黨的訓練是純軍事訓練,部落裡的人都很感興趣,可以說,這些天,李建黨已經跟這些人打成了一片,並且從他們的嘴裡知道了一些事。
這些人對前總統有着無比狂熱的情感,不光是他們,裡毛留尼大多數人對前總統持肯定態度,一句話,他們喜歡以前的總統。
但總統這一次不知道怎麼竟聽了託巴的話,發動了對劍魚的戰爭,民衆們都非常的失望,但總統的意久身死讓民衆們明白了,總統有可能身不由己,他們理所當然的認爲,暗殺總統的人就是託巴,對託巴都非常的痛恨。
而且,幾個月的戰爭,使裡毛留尼民衆死了太多的人,不管是軍人還是普通人,他們都盼着戰爭結束,好的讓民衆回覆到正常的生活中來。
歐陽振邦邊吃邊聽李建黨說了這些,李建黨說完又說道:“雖然我告訴了你這些,但你的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我還是不贊成。”
歐陽振邦笑了笑,突然神色肅穆的說道:“師傅,我決定了。”
李建黨愣了一下說道:“既然你決定了,我會幫你,但不贊成的想法不會改變。”
歐陽振邦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會幫我。”
“你有什麼計劃?”
歐陽振邦搖頭:“還沒有,眼下託巴跟沃雷正在聖安卡大戰,兩方不管誰勝出,都會元氣大傷,我們先靜觀其變。”
李建黨撇嘴,歐陽振邦又說道:“但是,我們也不是完全的無事可做,我們需要組建起一支部隊,就以巴布魯的名義。”
李建黨咧嘴:“雖然來時我有心理準備,但你這個想法究竟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振邦,你不覺得你膽子太大了嗎?”
歐陽振邦笑了笑:“看着這個少年,看着這裡,你不喜歡嗎?不做,我們還會安靜的生活,但如果做了,我們有險可冒,一不小心,說不定就會成爲一段傳奇呢?”
李建黨哼了一聲:“還有可能成爲一具屍體。”
歐陽振邦端起一碗酒喝了,一抹嘴說道:“人,只所以活着,是因爲有追求,如果只是爲了活着而活着,那我們還不如死了呢.”
李建黨苦笑:“雖然我不同意,但我決定爲你這個大膽的想法乾一碗。”
兩人哈哈大笑着同端起一碗酒,碰了一下一喝而盡。
這場晚會持續了很久,歐陽振邦告訴師傅,他需要接觸一下目裡達,探出他的想法,至於他們的想法,還是暫時不要告訴巴布魯的這個表舅。因爲這人太野蠻了,雖然憨厚,但卻有着部落民衆那特有的敏感和狡猾,並不太可信。
最後,大家各自回去休息,歐陽振邦叫過巴布魯,讓他跟自己睡去。
深夜,兩人聊了很多,這個夜晚,巴布魯知道了什麼叫男人,什麼叫爺們,也知道了,自己肩上的擔子很重,重到他從現在就要開始準備。
但巴布魯是興奮的,因爲歐陽振邦告訴他,他準備在裡毛留尼幫自己,不爲別的,就爲了以前答應媽媽的,讓他巴布魯好好的活着。
活着容易,這只是對平常人說的。
好好的也容易,可這些東西對巴布魯來說太難了。
但歐陽振邦一席話,讓巴布魯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來,巴布魯帶着微笑睡着了,緊緊的靠着歐陽振邦。
巴布魯睡着時,已經凌晨三點了。
就在他們安然入睡時,聖安卡城外。
大戰持續了近八個小時。
地上,血流成河。
人們,都累得快出了屎。
先是熱兵器,然後是肉搏,接着是撕咬。
這些人把能用的全用上了,手,指甲,嘴,牙。
刺刀鈍了用手,用嘴,用牙咬,一個個全都如魔鬼一樣,滿身滿嘴的血。
戰爭中,還有完好的人,比如託巴,比如沃雷。
但好着的人臉色決不好看,因爲,他們都看出來了,這將是決定生死的大戰。
託巴的午夜進入慶祝的話成了笑話,沃雷的一擊就退的閃電戰也落了空。
大戰到了這個時候,託巴的軍隊死傷近兩萬人。
劍魚和部落聯軍死傷也差不多有這些。
近萬的人躺在血水中什麼感覺?沒見過的人永遠不會明白,況且,這些血水中還有無數的人,這些人趴在血水中,坐在血水中,全都兩眼失了神,只是揮着雙手抓着身邊的人。
瘋了,全瘋了。
託巴突然發動着了車,從滿是死人的地上碾過,他兩眼緊盯着前方,他要找到沃雷,他們兄弟兩個中間,必須要有個解決,必須要死一個。
與此同時。
沃雷也開了一輛車出來,他的手邊,放着一把雙筒獵槍。
這是最簡單的獵槍,打獵用的,沃雷準備,用這把槍解決掉自己的哥哥託巴?布。
兩人很快遭遇,託巴臉色泛紅,雙眼通紅,開着車對着沃雷直接撞了過去。
兩輛車撞在一起,沃雷的車側翻,託巴從車裡跳了出來,大步走向沃雷的車。
沃雷從車裡探出槍管,對着託巴就開了一槍。
雙管獵槍巨大的響聲傳出,地上的士兵根本沒有向這邊看,武器早就打光了,他們也累了,愛誰誰吧。
一槍轟在託巴的腿上,但只彈起了一串火光,託巴的腿上不知道穿了什麼,這槍竟然打不動。
託巴過去,伸手把沃雷從車裡拉了出來,非常的野蠻,非常的大力。
剛拉出來,沃雷一頭撞向託巴的臉,託巴伸出一隻手擋住沃雷的頭,自己卻又一頭撞了過去。
撞上的同時,託巴鬆手。
沃雷臉上被託巴的頭錘撞了一下,身子下落,臉上飆出鮮血。
鮮血飆出的同時,託巴的膝蓋又到了,對着沃雷的臉狠狠的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