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振邦舉着手用英語喊着話,稱自己是迷路的遊客,需要這些人帶自己一程。
但車上大漢吼叫的是本地土話,他完全聽不懂,這大漢越來越急,歐陽振邦看情況不妙,邊看着大漢兩腳用力在地上用力,準備如果大漢亂來,自己就要暴起。
但這時,車上一人黑人少年突然用英語說道:“你說你是遊客,可是這裡毛留尼已經打了兩個多月的仗了,你明顯在說慌。”
歐陽振邦一看有門,忙說自己是在多寧共和國遊玩,但在邊境線上被人襲擊,所以被帶到了這裡,現在只想回國,求這些人帶一程。
少年用土話跟大漢說着什麼,大漢搖着頭,手始終不離自己的槍,並對少年吼着什麼,看得出,他並不相信歐陽振邦說的話,他的意思很明顯,要殺死這個人。
少年跟他爭了半天,突然大喊了一聲,這一聲喊極是嚴肅,大漢愣了一下,然後垂頭喪氣的坐了下來,槍也放在了車上。
歐陽振邦鬆了口氣,對着少年笑了笑,少年指了指車:“你可以上來,我們帶你一程,不過,現在誰都不安全,你要有心理準備。”
歐陽振邦非常感激這少年,忙點着頭說道:“我還有兩個同伴。”
說完,他衝樹林裡把查妍和蘇小暖叫出來,少年看到出來兩個女的,得意的看了看大漢,意思很明顯,他覺得這些人沒有危險,看來,蘇小暖和查妍不像壞人,更讓少年放了心。
歐陽振邦不知道這些是什麼,說實話,他也沒心情知道,他只想快點離開這裡,離開非洲,帶蘇小暖回國。
三人上車,車上除了少年還有個女人,一箇中年女人,雖然是黑人,但挺有幾分氣質,讓人感覺像個貴婦人。
見蘇小暖和查妍上來,中年婦女友好的對着兩人笑了笑,然後指着自己身邊示意兩人坐下,歐陽振邦對着中年婦女點了下頭,然後對着少年笑了笑,接着坐在了車裡。
中年婦女掃着剛剛交戰過的地方,眼睛中滿是憂慮,少年則嘴脣緊閉,小臉上滿是堅強,歐陽振邦暗暗嘆氣,也許,這就是這個國家平民的一個寫照,只是,他看着這個中年婦女卻不像平民,還有這個大漢,一看就是軍人,極有可能是保護少年和這中年婦女的。
司機開車,幾人坐在車斗裡,非常的顛簸,可是已經比走路好太多了,蘇小暖和查妍很快就又睡着了,歐陽振邦卻一直注意着大漢,他怕他突然發難。
中年婦女笑了笑,用英語說道:“你不要擔心,他也是爲了我們好,現在既然讓你們上了車,他就不再會動你們了。”
歐陽振邦笑了笑對着大漢點了下頭,大漢傲慢的哼了一聲,並不友好。
歐陽振邦看了看中年婦女:“你們要去什麼地方?”
中年婦女剛要說話,大漢警覺的哼了一聲,中年婦女歉意的笑了笑,歐陽振邦也是笑:“我只想知道,這車我能坐到什麼地方?”
“你想離開這裡吧?現在根本沒法離開,飛機本來就少,現在打仗,根本沒有飛機來,如果你能跑到鄰國,那你還有法子離開,想要直接從這裡離開的想法根本沒有。”
少年突然說話,歐陽振邦大吃一驚,這少年談吐清晰,思路明確,而且說得極有道理。
深深的皺着眉頭,他看了看正在睡覺的查妍和蘇小暖沒有說話。
中年婦女嘆了口氣:“亂世,打仗,可惜,國際社會不會注意這裡。”
歐陽振邦現在明白,這中年婦女和少年決不會是普通百姓,極有可能是裡毛留尼的富人,不知道遇到了什麼變故,只是,這些他都不想知道,他只想離開這裡。
少年看了看歐陽振邦:“你是亞洲人?”
“華國。”
歐陽振邦說道。
少年又說道:“我聽說過華國,可惜打仗了,要不然我還要去華國學習呢。”
歐陽振邦淡淡一笑:“仗總有打完的時候,這個時候,努力活着就行。”
少年臉色突然嚴肅起來,中年婦女卻還是一臉的擔憂。
歐陽振邦又說道:“最終誰會勝利呢?”
少年冷哼一聲:“不管誰勝利,他們都是國家罪人,他們發動了國家內戰,使裡毛留尼百姓死了太多,他們是劊子手,是殺人犯。”
中年婦女皺眉:“巴布魯……”
少年不再說話,歐陽振邦也不再說話,他算看出來了,這少年被仇恨纏身,媽媽卻在擔心他們的安全。
突然,開車的司機喊了句什麼,大漢抄槍在手,對着少年揮手,並用土話喊着什麼。
少年聽了趴在車上,中年婦女也拿一塊布蒙在了臉上。
歐陽振邦擡頭一看,原來是個檢查站,幾個士兵拿着槍站着對車輛擺手。
司機把車停下,歐陽振邦看到,大漢把槍按在車底的手在微微抖動,看得出,他有些緊張。
士兵看了看車上的人,這一看就是典型的難民車,一車的人,還有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一個士兵轉身走開,司機鬆了口氣,大漢也輕鬆起來,歐陽振邦暗暗奇怪,不就是逃難嗎?他們在怕什麼?難道這些士兵會吃人?
這時,一個士兵突然竄了過來,伸手把中年婦女臉上的布扯掉,士兵愣了一下,然後大喊大叫,大漢擡手一槍,士兵捂着胸口倒下,別的士兵大叫,而司機已經趁亂開了車,車一聲怪叫向前衝去,撞倒兩個士兵後接着前竄,後面,已經有士兵蹲在地上開槍,並有士兵開車追了過來。
槍聲把查妍和蘇小暖驚醒,兩人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都一臉驚奇的看着歐陽振邦,歐陽振邦臉上鎮定,冷靜的看着後面的士兵。
其實,歐陽振邦心裡非常苦惱,心說自己太倒黴了,搭輛車又遇到了事,他完全不明白這些人爲什麼要開槍打士兵,這不是找事嗎?
但現在事情已經出了,他們還在車上,跑不了被認爲同夥,而他的槍搭車時給扔在了草叢中,現在手上根本沒有槍,他也不準備開槍,冷靜的看這事情會怎麼發展。
後面一共追來三輛車,全是皮卡,後面都有人,最前面一輛車上,一個人站在車斗裡,車頭上架着一挺機關槍,這人把機關槍槍栓頂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咧嘴笑了笑,對着前面的車就開了槍。
歐陽振邦暗叫糟糕,一手按着蘇小暖,一手按着查妍趴在車裡,只聽機槍聲亂響,子彈打在車上啪啪作響。
一直響了近十分鐘,機槍聲停下,歐陽振邦擡頭,卻發現車正在找S形,向車內一看,司機已經中槍,頭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
大喊一聲:“趴好,不要擡頭。”
喊完,他從後面竄進了車內,把司機扔下,這時候,車正在向路的邊緣跑去,他猛打方向,把車調回來,然後踩着油狂奔。
車上,少年悲愴的聲音傳來,嘴裡喊着話,大漢也是怒吼連連。
隨着大漢的怒吼,他手裡的槍也開始響,但只響了幾下後就啞了,歐陽振邦回頭,大漢嘴裡吐着血看着自己,這傢伙中了槍。
暗暗叫苦,後面還有三輛車追着他們呢,歐陽振邦根本不知道這些士兵爲什麼要抓這些人,可是他明白自己不能讓這些人捉了,如果捉了,自己會被他們二話不說打成篩子的。
踩着油狂奔,後面的車還在追,他卻沒有任何的武器,回頭,少年愣在車上,手扶着中年婦女,而中年婦女卻低着頭,不用說也中了槍。
歐陽振邦心裡暗暗難過,這中年婦女一定也中了槍,這少年轉眼間就只剩下了一個人,也怪可憐的。
“把槍給我。”
歐陽振邦對着後面大吼,少年不給,自己端起了槍對準了後面的車。
“不要浪費子彈,把槍給我。”
歐陽振邦狂吼,少年不爲所動,蘇小暖突然把手搭上少年的後背:“把槍給他吧,他會帶我們離開的。”
少年看着蘇小暖,蘇小暖蒼白的臉笑了笑,少年突然點頭,然後把槍從破碎的車窗裡遞給歐陽振邦。
歐陽振邦暗罵:“這小子,美女出面就行,操。”
但現在他沒空開玩笑,拿槍在手,他開始慢慢減速。
這條路並不寬,所以,後面雖然追着三輛車,但卻是一字排開在追,並不能並排追他們。
他減速很輕,後面的車並沒有發覺,加上機槍手掃了一陣,車上人死了幾個,這些人也大意起來,他們並沒有意識到,現在開着車的纔是真正的狂龍。
歐陽振邦猛點剎車,車停下,他一腳踢開車門,站在車邊緣,手舉步槍,對着後面的車就是一槍。
一槍打在車前蓋上,車前蓋跳起蓋住了前面的擋風玻璃,司機一陣慌亂,忙打方向,車橫在路上,歐陽振邦槍口下移,直接打向車的油箱。
油箱中彈起火,二分之一秒後,起火的地方突然爆炸,車在劇烈的衝擊波下在路上倒退着打了兩個滾,直接滾到後面車前,一頭撞在車上才停下,剛好把路擋上。
歐陽振邦開過兩槍,回身掛擋踩油,車如一條箭一樣向前射,轉眼就離這些追兵很遠了。
他一直開出去近十公里,纔在一個滿是樹的村前停下,下車到後面,卻看到少年還在發愣,蘇小暖和查妍手足無措的看着少年,少年的懷裡,是一動不動的中年婦女,也不知道死了沒有。而拿槍大漢已經死透了。
歐陽振邦摸了摸中年婦女的後背,卻感覺還有一絲的溫熱,伸手想拉她,少年狂吼了一聲,歐陽振邦收手看着少年:“我必須看她死了沒有。”
少年眼中流出淚來,歐陽振邦把中年婦女扳起來,卻發現她胸部中彈,死倒還沒死,不過,離死也不遠了。
嘆了口氣,歐陽振邦對着看着他的蘇小暖和查妍搖了下頭,兩人見他搖頭都黯然傷神。
少年晃着中年婦女,眼中的淚如下雨一樣向下落,傷心透了這孩子。
歐陽振邦嘆口氣想要轉身,中年婦女突然睜眼拉住了他,他轉身看着中年婦女,中年婦女另一隻手指着少年,看着歐陽振邦的眼中滿是渴望。
歐陽振邦嘆了口氣:“唉,我會帶他到安全的地方的。”
中年婦女聽了一笑,鬆手想兩手合十,但沒合在一起就閉眼死去。
少年見婦女閉眼,張着嘴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嗓子:“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