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的事非常的麻煩,他以前的確出身海豹突擊隊,而且做了那麼久的殺手,廖菲只所以抓到他就把他送回京都,就是怕他在香港還有同夥,做出救他的舉動。
但廖菲沒想到的,她這樣做把歐陽振邦惹惱了,而且還惹惱了另外一個人——小穎。
這個女孩平時決對的平靜,你甚至在她的眼裡看不出她是喜是悲,她總是那樣的頹廢,又是那樣的安靜,如果不出手,人們一定會把她當做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
可是這小姑娘是什麼樣的經歷?她從小目睹着家庭暴力長大,爸爸常常在她的面前痛打媽媽,打得她心疼,打得她無言,她不愛說話,也許就是從小時候養成的,話多有罪,話說多了,要捱打。
小穎認爲,自己長大後也會走上一條跟媽媽一樣的路,因爲爸爸常常逼着媽媽去賣@淫,媽媽不想去時,就是捱打,可以說,暴力在小穎的身邊時有發生,小時候她想,也許,自己長大了,可以出去賣了,媽媽就不用這麼辛苦了,爸爸也不會這樣打媽媽了。
暴力加身體的原因,媽媽死了,小穎不說什麼,但她年幼的心裡卻認定這是爸爸逼的,她心裡至少想過一百種殺死爸爸的方法,可是,這一切都要等她長大才行。
這時候,保羅出現了,小穎不知道保羅跟媽媽有着什麼樣的故事,她所知道的是,當保羅爸爸說媽媽死了以後,這個個子不高的白種男人怒了,他一怒之下的結果就是殺了爸爸,當看到爸爸死後,小穎笑着哭了,哭着又笑了。
父親是一座山,一座壓在媽媽身上的身,現在,這座山倒了,媽媽卻永遠看不到了。
小穎還看到,保羅看到自己時,他的眼中掉了淚,然後就舉起了手中的槍。
小穎閉眼等死,媽媽死了,雖然她是個妓女,但小穎知道媽媽對自己的愛,她只所以活着,就是想以後長大後用一百種方法把爸爸折磨死。
現在,爸爸也死了,那她爲什麼還要活着?所以,小穎不怕。
當保羅看到小穎閉眼等死的樣子後,他放下了槍,抱走了小穎,然後,小穎就在保羅的身邊長大,保羅是個殺手,不是個奶媽,可是,他對小穎做的一切,遠比一個奶媽多,小穎不可饒恕的愛上了他。
愛,是一個多麼平凡的字。愛,又是一個多麼偉大的字。
當然,對這些,小穎不知道,小穎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準備長大,努力長大,然後嫁給保羅,幫他擦槍,幫他生孩子,用自己溫熱的身體去融化保羅那顆因爲戰爭和殺人而變得冰冷的心。
現在,小穎還沒長大,至少,在保羅眼中,她還是個孩子,但保羅卻不在了,被人抓走了,此時,她小穎不去救,還有誰能救保羅於水火?小穎不覺得有人能,也許歐陽振邦能,但小穎僅有的經歷告訴她,自己的事,不能靠別人,要靠自己。
所以,小穎來了,來京都了,帶着保羅準備送她的狙擊槍,還帶着一顆狂熱的心。
她沒想過自己在玩什麼,也不當這是在玩,在她年輕的心裡,有個偉大的字——愛。
她愛保羅,她要救保羅,只是,她永遠不會知道,保羅只當她是個孩子,是自己的孩子,從前,現在到未來,她在保羅的心中都永遠是個孩子,這跟長大無關。
錯愛一生。
小穎不能知道爲什麼媽媽沒有選擇保羅,但她知道媽媽一定後悔了,因爲保羅值得一個女人託付,小穎不想犯跟媽媽一樣的錯誤,可是,她沒想過,自己這樣的愛戀,本身就是畸形的。
可是,小穎一直在很認真,也很嚴肅的進行着這件事,那就是長大,進入成人的世界。並且準備好好愛保羅一生,媽媽選擇錯誤,她小穎已經見過了媽媽血的教訓。
一生錯愛。
人生,要犯多少錯才能長大?這是一個哲學問題,小穎不準備知道。
人生,每一次的成熟都伴隨着錯誤,小穎如一隻剛剛出繭的蝴蝶,目標堅定,意志明確的向光亮處撲去。
亮處也許是天堂,也許是火海,這不在小穎的考慮範圍。
此時的小穎,如一隻上滿了發條的機器,只待機會合適,她就準備爆發出驚人的能量。
生和死,保羅如果死了,小穎不認爲自己還會活着,那麼,現在都還沒死,不如爲生努力一把。
熄火,小穎下車,後背上揹着狙擊槍,擡頭望了一眼眼前的酒店。
這是五環外,上次,她跟保羅來殺歐陽振邦時,住的就是這家,只是,那時他們是兩個人一起來的,這次,只有小穎自己。
小穎沒有感傷,感傷不屬於這個女孩,因爲,她所有的感傷都在自己年幼時用完了。
交涉,入住,小穎洗澡,然後開始認真考慮保羅會在什麼地方。
錯,這是一個巨大的錯誤。
小穎認爲,自己來了就能救保羅,就算救不出,自己跟保羅一起死了也還不錯。
可是,她沒有想過,自己連保羅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她也不會知道,關押保羅的是什麼人,更不會知道國家機器會有多麼的龐大,這架機器如果開始運轉,那麼,所有擋在機器前的人和物都將淪爲飛灰。
這正是歐陽振邦所擔心的。
他第一次見小穎就知道這個女孩跟別的女孩不同,當他準備殺保羅時,是想起了小穎那不喜也不悲的眼神纔會放了保羅,因爲,這個女孩遠遠沒有長大,甚至,她的心智只停留在十來歲的孩子身上,她需要照顧,而不是自己出來做事。
所以,歐陽振邦放了保羅,因爲他知道,如果自己殺了他,那麼,也就毀了她。
但是,小穎竟殺了四個人,而且全是爆頭,然後自己開車來了京都,歐陽振邦他能不擔心嗎?
殺了四個人,歐陽振邦相信,如果廖菲找到小穎,決不會放過她,先不說保羅有事沒事,小穎就先會有事,所以,他必須要在廖菲前面找到她。
再者,小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跟什麼搶保羅,對方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架機器,一架殘酷而冰冷的機器。
歐陽振邦有理由擔心。
下機,廖菲直接坐車回國安局,另一輛車上,還坐着馬小紅和夏小青,只是,兩人都上着銬子。
臨走,廖菲意味深長的看了歐陽振邦幾眼。
歐陽振邦沒空跟她‘眉來眼去’,見廖菲離開,他馬上開始打電話。
先給蘇晨風打了過去:“我需要你幫我找個人,17歲,女孩,可能拿着狙擊槍,槍法很準,另外,我不想這件事被廖菲知道。”
然後是陳紅彬,同樣的話。
接着是蘇林,但跟以上說的話不同,他跟蘇林明確說道:“我需要得到這個女孩子,趕在國安局之前,希望蘇林會幫他。”
接着打給謝仁軍,謝仁軍聽後根本不問爲什麼,答應馬上開始行動,謝仁軍,真正護犢子的軍人,在他心裡,歐陽振邦是自己的兵,而且是自己喜愛的兵,自己沒理由不幫他。
歐陽振邦在儘自己所有的努力來尋找小穎,他不想小穎在京都亂來,他相信,保羅也不想這樣。
此外,他還有個重要的任務,就是要救保羅出來,這件事是一定要做的。
保羅只所以會幫他,就是認定他是值得託付的朋友,是值得自己把後背交給他的朋友,是一定不會拋棄自己的朋友,他要對得起保羅的這份信賴。
情況很緊急。
他知道,廖菲回來,就會加緊審訊保羅。
因爲廖菲在香港什麼也沒有得到,文件在自己身上,廖菲唯一得到的,就是自己的罵聲,他能想出來廖菲有多麼的生氣。
但他也知道,廖菲再生氣也不會把工作跟情緒混淆。
就像她再高興,也不會輕易把心裡的事說給牀上的男人一樣,歐陽振邦相信,如果廖菲和一個男人在牀上,而且將要高#潮時,突然說有工作要來,廖菲會毫不猶豫的逼男人把東西撥出來,因爲,如果不撥出來,就會影響她工作,沒錯,她就是這樣的人。
按說,廖菲如果深入這件事的話,她只會查出保羅殺人的事,至於前面的,保羅已經離開海豹很多年了,兵牌都已經沒收,正常情況下,保羅現在不是軍人。
可是,歐陽振邦同樣知道,許多特工都是沒有身份的,保羅的事只會大,不會小,根本沒有大事化小的可能性,自己要儘快行動。
他打完電話,蘇小暖已經開着車來了,見到歐陽振邦,蘇小暖飛撲而來,把自己掛在歐陽振邦身上輕輕說道:“一走幾天,我挺想你的。”
歐陽振邦拍了拍她的後背:“我也想你,先下來吧。”
蘇小暖噘嘴下來:“你是塊木頭做成的吧?”
一愣,歐陽振邦疑惑的看着蘇小暖:“怎麼?”
蘇小暖臉一紅擺手:“沒什麼啦,算了。”
歐陽振邦還在莫名其妙,要在平時,他會想到蘇小暖在說什麼的,可是現在,他心裡事多,沒有多想,牽着蘇小暖走向她的車。
蘇小暖邊走邊看歐陽振邦,發現他神色很急,知道他心裡有事。
蘇小暖的意思裡,歐陽振邦見着她,怎麼着也要給自己個吻,趁機佔個便宜啥的,蘇小暖甚至想到,自己馬上要去非洲了,如果歐陽振邦想要,現在正是機會,自己也會同意給他的。
但歐陽振邦沒有,沒有一絲的表現,兩人上車,蘇小暖說道:“香港的事不順利嗎振邦?”
“啊?沒有,挺順利的。”
歐陽振邦隨口說着就打着了車,推擋,開車,蘇小暖又說道:“一定有事,我不能知道嗎?”
“當然不是,香港的事總的來說挺順利的,最後出點事,我一個朋友讓國安局抓了,我需要把他弄出來。”
說完這些,他又想到了夏小青,又說道:“啊,還有,馬小紅和夏小青在香港牽涉到點事,也被國安局帶走了。”
“啊?”蘇小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這都什麼跟什麼?怎麼夏小青也被帶走了?
歐陽振邦苦笑:“一言難盡,呵呵,你去非洲的事……”
他話沒說完,蘇小暖就興奮起來:“呀,都準備好了。”接着又忐忑的說道:“振邦,你希望我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