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皓是憑着記憶在黑夜裡奔跑,這對他來說不足爲奇。而藤野卻也能逃得那麼快,這倒是出乎徐子皓的預料,看來他對這裡也是十分熟悉,不然也不會把地點定在這裡。
兩個人影在一個轉彎之後消失在了林羽翔視野裡,他也只好先跟過來匯合,而後面追上去的鄭昇等人更是連人影都看不到了。
徐子皓已經追出了醫學院,從一個圍牆低凹出一個蹬牆就飛身翻了出去,外面是爲開荒的山坡,卻只見藤野的身影已經越來越遠。
“媽的,以前沒看出來他體力那麼好!”
徐子皓到底還是缺少系統化的鍛鍊,在體能上佔有絕對優勢的人面前他也有些乏力。但在他眼裡的數字化圖像卻又幫了他,通過跑酷的技巧,在這複雜的地形上給了他極大的幫助,兩人的速度剛好持平。同時又還能有效地躲避藤野轉身射擊的子彈。
而徐子皓一直沒有開槍,他是在等待一個機會。只要跟着藤野越久,就能收集到越多的信息,也就能更精準地分析出他跑動的路線。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徐子皓腦海中的計算命中率已經高達90%的時候,藤野卻從坡邊的土路上猛然往懸崖一側跳了下去。
徐子皓的瞳孔頓時放大,馬不停蹄地追了上去,冒頭一看,見到這下面竟然有一條山路,那裡正聽着一輛越野車。藤野滿身是血,已經跑到了越野車跑,這麼高的山坡上滑下去,周圍還遍佈荊棘,這藤野還真是玩了命了。見到徐子皓冒頭,還不忘了開槍反擊,就像已經等着他了一樣。
藤野是移動了,徐子皓也擔心自己貿然出去被人爆了頭那就沒得玩了,高手之間的過招往往都是一瞬之間的時,有時當兩個人的水平超過了一定級別,水平高低甚至已經影響不了輸贏,結果甚至只能是雙輸。
可這要讓他跑了可麻煩,徐子皓沒有片刻猶豫,一瞬間變得格外決絕,衝着不會動的越野車連開三槍。他只是把槍口伸了出去,卻也在三槍開過之後被一顆子彈打飛,信號沒有冒頭。
而以徐子皓計算機式的計算和調整能力,他打出的三顆子彈不偏不倚地打在了車的同一個地方,就像接力一樣,穿過車蓋,穿過一堆線路鋼材,最終才穿透郵箱,轟的一聲,把藤野炸飛出去老遠。
爆炸聲中夾雜着一絲“嘭”的聲音,徐子皓冒頭確認,這才慢慢滑了下來,來到了藤野旁邊,看着他殘喘着氣息,躺在地上已無還手之力。
藤野藉着火光看清楚來人是徐子皓之後,他竟然笑了起來,這個一直追着他跑了大半個山頭的人,竟然還是自己認識的,他用日語笑道:“難怪我們能有那麼多共同話題,想不到我們連隱藏身份都那麼相似。”
說着他把懷裡的文件袋抽了出來,扔在了地上,一副已經認輸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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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徐子皓卻笑不出來,藤野的身份然他太過吃驚。徐子皓總是習慣在別人面前演戲,卻沒想到有人能在他身邊演得那麼逼真到滴水不漏。可是敵人終究是敵人,就算之前徐子皓跟他關係再好,那也是敵人,面對倒在地上的藤野,徐子皓冷冷道:“我以前真沒看出來你下手能那麼狠,能去幫貧困的學生,卻又能向無辜的學生下手開槍,直到今天,我才發現我從來都沒有認識你。”
“我只是執行任務,現在任務失敗,我也就走到頭了。真遺憾,這個神奇的國家我都還沒有走完,也沒有帶你去我的國家看看。子皓君,如果可以,能不能在你去日本的時候把我的骨灰送回我母親手裡,她從來不知道我在做這份工作。”
“你可以不用死,只要轉作證人,提供更多的情報,還是有可能重新走回故土的。”
“那不可能,我是軍人,有作爲軍人的尊嚴。你爲你的國家做事,我爲我的國家做事。但,我還是把你當做我的朋友,我認真的,其實我很多日本朋友也想認識你,只是他們沒有機會了。”
徐子皓對他這話表現得很不受用,搖搖頭道:“朋友不是用來欺騙的。這東西是屬於華夏的,你們不應該拿,想都不該想。”
“可是在上面看來,這應該是屬於全世界的。”
“藉口!”
徐子皓大聲斥責道,卻只見藤野身體抽搐了一下,嘴角竟然流出血來。徐子皓撲了上去,掰開他的口,才見到一個咬碎了的膠囊。
誰知道藤野還是笑了笑:“其實我也認爲是藉口,但換個立場來看,誰不希望自己的國家更強大而不受到其他國家的威脅。或許我更願意這東西根本就不出現,它不是帶來人類文明的發展的資源,而是潘多拉的魔盒,被誰打開都會跑出來魔鬼。”
藤野的手指指文件袋,之後軟軟地倒了下去,再沒有一句話。而這最後一句話卻把徐子皓給震撼到了,因爲就連這個想法,也跟他之前所想不謀而合。礦脈的發現所引發的爭端,其實從華夏內部就已經顯現了出來,而在以後只會愈演愈烈。
看着藤野的屍體,徐子皓竟發現他身上有那麼多同自己一樣的類似。
就在這時,徐子皓只覺得自己頭疼欲裂,腦袋彷彿要炸開了一般,身體竟然傳來一種警告,是腦袋過熱。
是因爲想的東西太多已經超過負荷了嗎?徐子皓自己都搞不清楚。忽然他卻見到藤野的頭上有淡藍色的光線發出,好像有個東西在呼之欲出。
徐子皓只感覺自己彷彿在耳鳴,忽然一瞬間,藍色的東西竟然飛了出來,猛然鑽進了徐子皓的腦中,藍光又瞬間消失。他拼命捕捉着那不足百分之一秒的殘影,卻完全看不清楚。可是他卻能清楚地感覺得到那東西正與自己的腦袋裡某一塊在融合,於是更大的信息像填鴨一樣塞了進來。
徐子皓痛苦了三秒鐘,這才慢慢平復下來,但這三秒卻對他來說如同三個消失一樣漫長。
再次睜開深褐色的雙瞳,徐子皓突然明白了許多東西,腦袋裡面的第三個意識終於清晰而明白的顯現在他的腦海中。
他終於發現,自己一直以來的變化原來不是身體的變異,不是天賜神力,而是腦袋裡的這東西在作怪。而之所以藤野之前也能在黑暗中那麼奔跑,看來也是因爲他腦袋裡也有這種東西。
但徐子皓還是能發現到很多不同,藤野腦袋裡的更自己的似乎有很不一樣,基本功能是強化記憶,但是後來的強化卻完全不一樣。這裡麪包含了藤野的所有記憶,但是卻沒有像徐子皓的那樣儲存那麼多已有的知識。
但就在這一刻,徐子皓的某種潛意識竟然因爲藤野的芯片而被喚醒,兩下共鳴,他終於知道了自己腦海裡的東西是怎麼來的。原來其基本功能只是用於蒐集地球資料的外星高科技產物,但卻自己配備了升級系統。但由於經歷和想法不一樣,升級的路線也就不同。
徐子皓得到的這東西的時候只想着怎麼考試,怎麼賺錢,怎麼獲得更多的知識,所有他的記憶功能的應用能力就更強,當學習到的東西更多之後,也就產生了第二個意識,擁有更加誇張而豐富的聯想能力。並且能把醫學上的知識用在了自己本體身上並且表現出來,這就是他能變形的由來。
而藤野的芯片卻不同,他不注重知識的記憶,更注重思維上的發散,所以他的芯片在徐子皓的腦中表現出來的意識就截然不同,應該被稱爲創造,是的,是創造能力,天馬行空的創造力。而在與徐子皓原有知識結合之後,這創造力似乎變得廣袤無比。
徐子皓想,這或許就是兩個國家教育環境不同導致的。他來不及去細究,腦袋裡面竟然冒出來一個想法,身體也就隨之着手運作。
他把插在藤野身上的一塊碎片拔了下來放進兜裡,緊接着把他整具屍體扔進了熊熊大火,聽着那“咔咔”的燃燒聲,目視着遠方。
直到藤野的面容再也看不清楚,徐子皓才撿起文件袋,裡面除了一堆文件,還有一小塊像玉一樣的石頭。他仔細拿在手上把玩一圈,疑惑道:“這難道就是氦3礦石?”
徐子皓把石頭扔了回去,腦海裡面浮現出第三意識記憶裡的一段話,不知道是誰曾經對藤野說的:“這這樣的人通常都活不長,不是因爲你太聰明而對自己身體有害,而是這個世界容不下你這麼聰明的人,還沒有等到你足夠強大,你就已經走向毀滅。”
藤野的身體已經足夠強大,而他的發展方向將在以後更加強大。
可是他卻只是遇到的了擁有很強戰鬥意識的徐子皓,所以才惜敗。徐子皓甚至在想,如果有一天被追的那個人是自己,那自己能不能安然脫逃。
身後突然傳來了鄭昇了聲響,他們聽着爆炸聲才摸黑追了過來,實在想象不到他們是怎麼能在黑夜中跑那麼快並且追得那麼遠。
徐子皓回頭,把文件袋遞給他:“東西搶回來了,但人跑了。”
“那這車是怎麼回事?”
“在這接應他的,發生槍戰,打中郵箱了。”
鄭昇看着徐子皓滿臉的血跡,點了點頭:“跑就跑了吧,我會聯絡其他部門追捕,東西還能追回來,這次你可立了大功了。”
徐子皓淡然一笑:“能升軍銜不?”
“這個得看上面怎麼想。”鄭昇笑笑,真不知道該怎麼跟徐子皓說明白,哪有第一天就完成任務就升軍銜的道理?
“我朋友呢?”
“送去醫院了,男的只是被嚇到了,女的是被傷到小腿貫通傷,沒有生命危險。善後的事情我來吧,你們可以先去洗個澡再找個地方喝一杯,我隨後過來。”鄭昇拍拍徐子皓的肩膀,已經開始商量之後慶功的事情了。
“小腿啊……”徐子皓自言自語道,他第三意識也在這是提醒着他之前藤野的心思,讓他有些遺憾,搖搖頭心裡默唸道:“藤野,這條路不適合我,同樣,也不適合你……但是既然天降大任,這段歷史就該由我來改寫,由華夏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