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皓沒有表現得有多麼驚訝,只是平靜地說了一聲我知道了,之後放下電話。之前已經驚訝得夠多了,所以現在也沒必要再一驚一乍的,這睡了一覺之後反而冷靜下來,又不是天要塌下來。
他打開電腦,看到王冰琦已經把資料發了過來,整整四百多頁的WORD文檔,整理得很系統詳細,更有一些內部資料是在網上找不到的,可以認爲是商業機密。
細細的把資料看完,徐子皓又給王冰琦打個電話過去,跟她研究了一番。雖然已經下文,路是鐵定要修,但是以徐子皓他們的目的,還是有迴旋的餘地,例如讓這條路改道,或者是別修那麼深入市區,或者是上面給壓力,讓工程停止,但是不管從哪一方面看,都不太可能。
既然這樣,那也只能從補償上面下功夫,拿到更多的補償金,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店。
但是這個辦法也不給力,這一條路修過來,除了荒地,田地,還有老住宅區,門面店鋪,有的是政府的,有的是私人。晨光那種追求利益至上的公司,面對那麼多的人需要補償,又能開多少價碼?開發商跟房主發生爭執的事情已經屢見不鮮。
徐子皓突然感覺到了定遠的振東實驗學校當初所面臨的情況,他們的校長當時也是頂着這樣的壓力拒不拆遷,最後確實是政府的手段更加強硬,一般人又哪裡擋得住。
仔細琢磨了一下,就目前來看,整一個項目絲毫沒有破綻,這是修路,方便市民,也方便將來的遊客,讓城市規劃更美好的一環,拆的也是一些老房子,反正早晚都會要拆的,給你合理安置就可以了。
聽到要拆遷的消息,每個人的反應各不相同,一些酒吧商鋪的老闆也跟徐子皓一樣,看着自己的店子那麼多錢投進去,生意還那麼好,突然一下說你們這裡要拆了,心裡肯定不舒服。
而如果是自己買了好些門面的老闆們,則更是想哭,這些再以後可都是能生金蛋的雞,突然那麼一拆,雖說給的錢不少,但是比較起來,還不如之前直接賣掉賺得多,更無法預計如果不拆的話以後會漲得更多。
而一些房主卻有些開心,特別是那種住着年久失修老房子,自家修的小院子,全部加起來有六百多個平方的房子,一家祖孫三代十來口子人住在裡面,這一拆下來拿到的賠償款可不少。
更有一些自己修了小樓的,當初自己買這塊地不過花了兩萬塊錢,花了二十來萬修起三成樓房,每層都有三百多平米,一樓還是四間門面。但因爲地處偏遠,這門面的租金收得十分低廉也沒人來租,如果政府爲了修路來收着房子,那自己可就賺翻了,就算只是從家面前過,自己的門面價格也能上去,沒準還能搞個路邊飯店,生意應該不差。
幾人歡喜幾人愁。
又是週末,夜戀裡的客人依舊狂歡暢飲,服務員們卻已經開始在傳,這店子快開不下去了,最多不過兩個月,便會被夷爲平地。
老馬和西門楓他們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手下的人看到他們這兩天都是繃着個臉,面色凝重。老鬼齊喊他們也是不怎麼開心。
徐子皓在衆人視線裡消失了兩天之後,笑着走了進來:“你們一個個苦着個臉幹嘛,就這樣怎麼招待客人,崗前培訓都忘了?”
“皓哥,現在不是擔心店子不能開下去麼,你還能那麼想得開,連我們做小的都替老大你着急啊。”
“這有什麼好着急的,大不了換個地方,找個更大的店面,咱們順便再擴張擴張。”
“老大,你不是認真的吧?夜戀開張三個月,有一個月再修業,總共就開了兩個月,那麼快就要換地方擴張?”
“我就一說,那是最後沒有辦法的辦法,不過現在不是還能繼續開下去麼,皇帝不急太監急,打起精神,幹活去。”徐子皓說得神采飛揚。
“恩,恩,”
齊喊正要走,又被徐子皓叫住:“喂,今天你是安排他們去的哪裡搞社區服務啊?”
“今天沒有安排,兄弟們聽說這店子要拆,都着急呢,哪有心情再去做義工啊。”
“我操,你這個負責人怎麼當的,賺錢和做好事是兩碼事,哪能那麼混在一起。今天南山敬老院的那邊還給我打電話了,說老人想你們了,下週末又有一個聯誼,問你們能不能過去幫幫忙。”
說的是商量的話,但卻不給商量的餘地,齊喊聽到說是南山敬老院,也沒有要推辭的意思,點頭答應下來:“那皓哥,你去不去?”
“我也去吧,跟那些老爺子吹牛挺帶感的。”
“恩,我回頭跟他們好好安排一下。”齊喊樂得屁顛屁顛的去做事了,心道皓哥還有心情管這事,看來這拆遷對他來說也是個小問題嘛。聯繫手上的人,又跟夜戀裡一些玩得好的服務員也說了,有的人還沒心情去,也是被他給硬拉上,嘴裡還嚷着:“皓老大都有心情去,你們不去?”
走進辦公室,老馬和西門楓坐在裡面拼命咂着煙,見到他的突然出現還有些詫異:“這兩天你跑到哪去了,電話都不接。”
“處理點事,我說你們抽菸能不能把窗戶給開上,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在這裡面給市委書記燒冥幣呢,傳出去名聲不好。”
“開窗不是熱麼,空調開着的。”西門楓說着又用一叼起一顆煙,直接用上一顆的菸屁股點上,像火炬傳遞一樣。
徐子皓也看了看桌子上的軟中華,不自覺地抽出一顆來自己點上,又走到空調旁邊:“那也把空調的換氣給開着啊。”
結果擡頭一看,這換氣還已經開着了,無語地扭過頭來:“你們這是要抽多少啊,太奢侈了。”
兩人皆不打岔,這時候是沒有心情跟徐子皓鬥嘴皮子了,就是低頭抽菸。
“對了,你們不是說好了準備訂婚結婚麼,這事情訂在什麼時候?”
“我的皓哥誒,現在哪還有心情去想那個,眼看這夜戀就快沒了,你就一點不急啊,你的錢是大風吹來的啊,幾百萬說沒就沒有了,你就不心疼?”老馬顯得十分浮躁,如同這七月低的天氣一樣,突然一拍腦袋:“對了,你這錢還真是大風颳來了,是從金老三那直接搜刮來的,不是自己賺的不知道心疼啊。”
“哪說得那麼嚴重,就算最後的最後,這裡要拆,他也得給我們補償,退回來的租金,我們再裝修一個新店子就是了,這些設備服務員也全都帶過去,這酒吧不也還在麼,你們怎麼想得那麼悲觀?”徐子皓說得輕描淡寫。
老馬和西門楓聽完這後楞了一下,心說好像是這麼個道理,互相看了看,老馬想到什麼一樣緩過神來,一拍桌子:“不對,不是這樣!”
西門楓一點頭,又看着徐子皓:“肯定不是這樣,你小子是不是又準備什麼大動作了?”
“就是,你肯定揹着我們做了什麼事情,你的狀態不對。不是對事情有了解決辦法,你肯定跟我們一樣悶頭抽菸的。”老馬立即補充道。
“我哪有什麼辦法啊,我的辦法就是換一家店子,就這麼多了。”
“放屁,別忽悠我們,趕緊說出來,都快被憋屈死了。你能不能別每次都這樣悶聲不導氣的做事,非等事情百分百確定了纔跟我們說,好歹先透個底啊。”西門楓說得這個急,汗水都跟着下來了。
“這次是真沒想到辦法,要不,我再回去想兩天,想到了再跟你們說?”徐子皓看着他們的表情覺得哭笑不得,自己在他們心裡都快被神化了,一下子就笑了出來。
可是越笑他們就越懷疑,這跟兩天前在一起開會時,剛開始聽到這消息的徐子皓完全不是一個人,兩人厲聲逼問道:“別笑了,嚴肅點,那你說你這兩天去幹嘛了?”
“昨天在家睡覺,今天在大街上逛了一天,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地方作爲新酒吧的地址。”
“又扯,睡覺能睡一整天,你當我們那麼好忽悠呢。”老馬很是不屑。
“就是,今天逛街還逛一天,就三凱這點破地方,哪來那麼多地方給你逛一天啊?”
“算了,你們不信我也沒辦法,哎,你們的思維邏輯怎麼就跟正常人不一樣呢?”
“跟你在一起多了,就不能用正常人的邏輯去思考問題。”老馬立刻反駁,但是想想,如果徐子皓真的有什麼辦法,他要真不願意說,自己也拿他沒轍,隨即手一攤,“算了,這事情就這樣了,我不管了,回去找小琳商量一下,到時候拿房子拆了在哪買個新房,剛好還能結婚用。”
見他起身要往外面走,西門楓也跟着起來:“那我也不管了,換地方就換地方唄。回去了,研究一下到時候上哪玩一圈,到時候你得給她批半個月假啊。”他看了看徐子皓,不等他回答,就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剛出門,兩人剛纔還愁眉苦臉,現在卻已經神采奕奕,老馬笑道:“還以爲我們真看不出來他打什麼鬼主意呢,這小子這樣又不是一次兩次了,也來點新鮮的。”
“就是,都不知道他準備弄個什麼幺蛾子出來,反正也想不通,到時候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就完了,明天我找石衝看車去,我也換輛車。”兩人吹着口哨,悠閒地離開了夜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