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上對洪門的認識其實是有一定的誤解的。
本質上來說,洪門絕不是黑社會,在開國大典的城樓上,領導人身邊有一位長鬚白髮的健碩老人,他就是洪門領袖司徒美堂。
當年他還曾和孫先生一同領導洪門,支持反清和抗戰,最後又支持建立新的國家,從這點可以看出,洪門對華夏的影響之大,對歷史影響之深遠。
特別是現如今,洪門仲昆都是正當公民,有正式工作,分佈在各行各業和很多政府部門,只是在過年過節時會組織舞龍獅出來亮亮相。
潘四爺就是加拿大著名的銀行家,而劉宇浩此次要拜訪的潘方聖老先生更是了不得,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經是舉世聞名的加拿大船王,旗下擁有上萬艘遠洋航輪,足跡更是遍佈世界每一個角落。
洪門之所以到現在還依然存在,是因爲在任何一個地方也不是完全沒有黑幫,洪門對此可以起到比較有效的制衡作用。
作爲可以爲海外華人在政治上產生向心力的洪門,他們在民生上爲華人爭取到了一定的保障,就算華人小販受到一些不良洋人的欺行霸市,找上洪門的話一般都會討回個公道。
“山主,劉宇浩已經到了,就在門外等候。”
雖然這裡不是香堂而是潘方聖的住所,但是潘忠志還是不會主動“破壞規矩”。所以潘忠志並沒有直接把劉宇浩引進正廳,而是自己先進去通報。
潘老先生雖然已是雞皮鶴髮,可渾濁的眸子中卻有一股令人生畏的冷厲,慢慢回過頭來擺手說道:“既然是來了,就請客人進來吧。”
得到允許,劉宇浩和藤軼才得以走進那三四百平,裝修奢華的正廳。
“潘老先生,晚輩劉宇浩冒昧來訪還請見諒。”
劉宇浩知道越是上了年紀的老人越是重視規矩,所以進了門以後沒有東張西望,挺胸擡頭目不斜視的上前先微微鞠躬表達自己的敬意。
潘方聖略略擡起眼皮掃了劉宇浩一眼,擺擺手說道:“好俊俏的後生,難怪世老喜歡引做嬌牀。”
洪門中人還是沿用百年前的習慣,在稱呼大佬的時候只取名字中間的字,而世老指的就是賀世頡老爺子。
劉宇浩謙恭一笑,道:“老先生,還請您老原諒,晚輩這次冒昧來訪並沒有提前告知爺爺。”
開什麼玩笑,賀老爺子現如今的身份是絕對不能和洪門大佬有任何牽連的,劉宇浩一句話就先撇清了關係。
潘方聖呵呵一笑,擡手示意道:“請坐!”
“謝潘老先生。”
劉宇浩再次微微鞠躬表示謝意,這才依足了規矩右手捏住桌子角從容坐下。
潘志忠遂清着嗓子,渾厚的呼道:“紅......茶!”
有了這聲吆喝纔算是洪門中正式認可了劉宇浩的到訪,如若不然,要不了幾許時間,不用潘老爺子說話也會從外面進來一幫人對付劉宇浩的。
總算過了第一關了!
劉宇浩在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氣,直到這時,他纔有工夫擡頭打量離自己五六十米遠高高在上的潘方聖老先生。
潘老先生頭髮花白,顯然已經是遲暮之年,但是面色紅潤,臉上少見皺紋,穿着一襲長衫,手拿龍頭棍端坐在八仙椅中,表情似笑非笑,也正朝劉宇浩打量過來。
“小友一定會覺得我這個老頭子的裝束很奇怪吧?”
潘方聖看出了劉宇浩眼中的那絲詫異,笑眯眯的幫劉宇浩說了出來。
見被潘老看破心思,劉宇浩撓撓頭苦笑道:“實不相瞞,潘老,我以前一直以爲龍頭棍是香港杜導演的作品裡杜撰的,現在看來,絕非那麼回事。”
就在幾年前,舊金山洪門總會龍頭大哥換屆,官方報紙上大幅詳細報導,劉宇浩也看過報上新聞圖片,交接儀式中所見仍是山堂香案,拜天拜地,而舊金山龍頭大哥手持的龍頭棍和潘老爺子手中的一模一樣。
而與之驚人相似的是,香港一杜姓導演的一部作品中也用了很長的鏡頭來特寫那龍頭棍。
最早看到電影和國外報紙的時候,劉宇浩一直都認爲那不過是爲了配合宣傳才做做樣子的,可沒想到潘老爺子竟然龍頭棍不離手。
看來,自己以前還是有些孤陋寡聞了,不瞭解真相。
潘老爺子哈哈一笑,在厚厚的地毯上頓了一下手中的龍頭棍,笑道:“能親自給小友做一次教材,我老頭子應該高興嘛!”
劉宇浩老臉一紅,道:“晚輩這是唐突潘老先生了,還請原諒。”
“沒什麼!”
潘老爺子大氣的擺擺手,笑着說道:“倒是小友撓頭的那個動作讓老頭子我想起你是個年輕人,要不然,我還以爲小友和我一樣七老八十了呢。”
說完,潘方聖再次哈哈大笑起來。
劉宇浩的臉更紅了,的確,從進門到現在,劉宇浩一直表現的中規中矩,可以說,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但作爲一個才二十七歲不到的年輕人,他的表現恰恰太過於老成,缺少了一分活力,也或者可以說是缺少了一種年輕人已經具有的生力的表現。
“藤軼,把禮物拿過來。”
被潘老先生嘲笑裝老成劉宇浩也不惱,一臉淡然的揮揮手,讓藤軼把自己準備好的禮物遞了過來。
精緻的錦盒是潘志忠轉過去的,潘方聖接過錦盒打開一看,頓時眸子閃過一道驚愕的異彩。
端詳了許久,潘老才擡起頭,內心的震驚依然還掛在臉上,沉聲說道:“小友,這個掛件實在是太貴重了,我可當不得呀!”
怎麼就當不得了呢?
那和田玉掛件是劉宇浩精挑細選的上品三色青花籽料,雖然價值不菲,但以潘老爺子的地位,卻沒什麼當得當不得之說。
劉宇浩當時只是考慮到潘老的身份特殊,所以選材上頗費了一番功夫,文武雙全、事事神武掛件是以白玉的柿子和墨玉的鸚鵡組成了事事神武的題材。取其寓意爲“文武雙全,事事如意”。
而黃皮青花籽料,也是劉宇浩經過深思熟慮後才決定的,料子黑白分明,白玉部分近一級白,帶黃皮,玉分十分難得。
難道說是潘老先生事先就已經知道了自己此次拜訪的目的,而故意找了這麼個由頭準備封住自己的嘴嗎?
劉宇浩在腦袋中迅速的把所有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微微皺眉看向潘老先生。
見劉宇浩一副不解狀,潘老放下手中的掛件,笑呵呵說道:“小友,此種美玉再加上鬼斧神工的上古雕工,稱之爲國寶也不爲過,怎麼能輕易送人呢?”
得,看來是自己的雕工把潘老爺子給矇住了!
劉宇浩這才明白潘老先生爲什麼有剛纔那麼一說,遂笑笑謙虛說道:“潘老,玉倒是能勉強稱爲上品,可雕工卻實在是一般。”
“小友,話可不能這麼說。”
潘方聖對劉宇浩的話不認同,稍稍擺了擺手,迎着劉宇浩的目光,道:“小友,雖然我不知道此掛件出自哪位大師之手,可還是能找到其中揚州工的痕跡,能做到雕工細膩、用料考究、刀工有力、無缺無裂、品相一級的作品足可堪稱世間少有珍品了,怎麼能說雕工一般呢?”
對於自己的鑑賞能力,潘老爺子還是有幾分自信的,使用了古法高浮雕工藝的和田玉掛件更能體現出玉的白如割脂,令寒色更顯其特色,如果說不是大師傳世之作,他怎麼都不會相信。
“潘老過獎了!”
劉宇浩淡淡的笑了笑,並沒提及掛件就是自己的作品。
但劉宇浩的這種淡定行爲落在潘老眼中卻讓他心裡涌起一股不爽。
好一個少年,剛纔還以爲老成穩重呢,可沒想到剛說幾句話就露出了狐狸尾巴,看來,這少年很有可能是繡花枕頭之流。
有了這種想法後,潘老先生的臉色漸漸冷了下拉,不再像最初那樣充滿笑意了。
藤軼在一旁暗暗冷笑,嘴角掛着濃濃的不屑。剛纔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也明白現在潘老爲什麼會突然對劉哥冷淡下來了,心裡豈能舒服?
劉宇浩把藤軼臉上的變化看着眼裡,藉着喝茶的機會暗暗瞪了他一眼。
可沒想到自己的行爲卻再次落入潘老以及潘志忠眼中。
這一次潘志忠沒再客氣了,冷哼一聲,道:“小夥子,難道你覺得剛纔山主大哥說的話有什麼不妥嗎?”
劉宇浩是客,但藤軼是隨從,不能對客人橫挑眉毛豎挑眼難不成還不能側面對隨從表達一下自己心中的不滿?
藤軼淡淡一笑,搖搖頭,說道:“四爺,這次潘老先生可能真要走眼了,那掛件是我劉哥花了整個晚上琢出來的,並非什麼大師傳世之作。”
“你說什麼?”
潘志忠和潘方聖兩人同時身子一顫,滿臉震驚的看着劉宇浩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不是他們不相信藤軼的話,而是覺得這事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劉宇浩纔多大歲數,什麼時候他的雕工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而加拿大這邊卻對此一無所知?
可是,劉宇浩的臉上明明寫着自己已經承認了藤軼的話。
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