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大飯店一樓裝飾的富麗堂皇的大廳裡,一位戴着墨鏡的男子坐在大廳一角不起眼的位置默默喝着咖啡。
那男子看似神態悠閒,可如果此刻有人能掀開他的墨鏡就能發現,其實男子早就急不可耐了,雙眼不停的向門外張望着,似乎在焦急等待什麼人。
神秘男子倒是好整以暇,但卻苦了在一旁暗中觀察他的保安經理肖雲貴,想要上前勸男子離開酒店,可又害怕男子身邊的四個彪形大漢。
真真叫個左右爲難,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最初京西大飯店以前是吳凌柏的產業,可後來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有消息說吳凌柏死了。
肖雲貴只不過是個打工的,自然不知道事情背後發生了什麼故事,也懶得去打聽,但他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吃飽了撐的去打吳二少爺的主意,所謂的消息當然也是假的,不足以爲信。
可很快,肖雲貴就知道自己錯的離譜了,因爲,京西大飯店一夜之間竟突然易主,現在成了周大少爺的私產,如果吳凌柏還活着,那紈絝肯吃這個啞巴虧麼。
不過,誰當老闆都無所謂,反正大家是出來混飯吃的,誰當老闆都跟自己沒一毛錢的關係。
所以肖雲貴在感嘆了幾句吳凌柏是個短命鬼以後就不再考慮其他,只要周大少爺不炒他的魷魚,他就還要在這京西大飯店繼續老老實實的幹着自己的工作。
今天肖雲貴一上班就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
首先是紈絝大少周錫居然早上六點鐘就已經趕到飯店召開了中層管理人員會議,隨後飯店便進入了“非正常”狀態,不但不再接受客人的預定,就算是先一天在飯店住宿的客人也被紛紛告知需要離開,而且周大少爺還對一些不願意退房的客人給與了三倍房價的補償。
當然,能在京西大飯店住宿的主有幾個缺錢花,大家之所以捏着鼻子妥協無非是惹不起周大少罷了。
忙了一大早晨,肖雲貴總算撈到休息的空閒,剛準備喝點小茶眯瞪一會,誰曾想門口的保安慌慌張張跑進來告訴自己,大廳裡又來了個不長眼的。
這還了得。
肖雲貴頓時火冒三丈,當即就要帶人去看看究竟是誰這麼不開眼要倒擼周大少爺的毛,可走近一看,肖雲貴卻生怯了,人家帶的那四個彪形大漢一看就是能打的主,一個個滿臉橫肉,眼睛裡都冒着嘶嘶寒氣。
在京西大飯店乾的久了,肖雲貴也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只要瞥一眼就能從客人的打扮、氣度、舉止上看出個七七八八。
大廳裡那男子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主,這樣的人能是他一個打工仔可以惹得起的麼。
但總讓他坐在那也不行呀,萬一壞了周大少爺的事,老闆那頭怪罪下來怎麼辦。
肖雲貴急的像熱鍋裡的螞蟻,他現在最希望看到的就是男子去總檯預訂房間或者酒店包廂,一旦那樣的話,他纔有藉口讓男子離開,否則,人家只是坐在大廳裡,他還真不敢輕易去招惹人家。
吱的一聲。
藤軼一個乾淨利索的甩尾,剛好把悍馬停在飯店門口,就連車門和門廳入口都絲毫不差。
同時聽到急剎車的還有肖雲貴,本來肖經理就因爲沒辦法解決大廳裡的男子而頭疼呢,這會又來個不開眼的,而且還搞那麼大動靜。
這是要作死嗎。
頓時,肖雲貴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張嘴就要大罵:“誰他”可當肖雲貴看清楚了從車上下來的男子後,立刻拿牙齒死死咬住舌尖,這才讓後面的話沒有罵出來。
“老天爺,我今兒個這是招誰惹誰了我。”
肖雲貴在心中暗暗叫了一聲僥倖,三兩步跑了過去,腰彎到劉宇浩肩膀以下,“我是說怎麼今兒一大早上就有喜鵲在酒店門口叫喳喳呢,原來是劉少您老人家要來,稀客,稀客”
劉宇浩本來繃着臉,可聽到肖雲貴這番插科打諢也樂了,淡淡道:“你認識我。”
“小姓肖,是今天值班的保安經理。”
肖雲貴嘿嘿一笑,瞥了眼不遠處點頭哈腰的小分頭,回過頭接着訕訕道:“上次,上次”
“哦,原來是他。”
劉宇浩先是一愣,隨即想起來了,上次從緬甸賭礦回來的時候來京西飯店找吳凌柏的茬,倒是見過那小分頭一回,好像,還發生了點小誤會。
“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們這些人計較。”
肖雲貴察言觀色的功夫爐火純青,一聽劉宇浩那語氣就知道人家壓根就沒把自己這幫人當回事,自然要順竿子輕輕拍一記馬屁。
劉宇浩淡淡一笑,繼續往酒店裡面走去,他也知道肖雲貴這類人的行事風格,自然不會把以前的不愉快記在心裡。
大廳裡的男子看到劉宇浩進來馬上從沙發裡站起來,笑呵呵迎了上來。
肖雲貴大驚,正要呵斥,忽然發現劉宇浩臉上露出真誠的笑容,伸出雙臂和那男子來了哥熊抱,“怎麼樣,在英國還住的習慣吧。”
“能有什麼不習慣的。”
翁海拍了拍劉宇浩的後背,笑着說道:“以前我身體不好,也很少出門,爺爺”說到翁老爺子,翁海的話無法進行下去,眼角驀然溼潤。
劉宇浩笑了笑,安慰的在翁海肩膀上擂了一拳,回過頭道:“肖經理,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那邊幾位兄弟。”
其實劉宇浩也就是說句客氣話,藤軼一進門就和保護翁海的幾位戰友們樂呵上了,哪裡還需要肖雲貴照顧。
“劉少您老人家放心,我一定會把兄弟們安排的妥妥當當。”
肖雲貴的臉立刻笑成了綻放的菊花,他沒想到劉宇浩還能記得他姓什麼,一股強大的幸福感傳來,撞擊的肖雲貴心頭砰砰亂顫。
“走吧,咱們上去,估計那幾位早等急了。”
劉宇浩沒再理會肖雲貴的感激涕零,與翁海並肩向前走去。
到了電梯裡劉宇浩才猛地愣住,他突然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籠絡人的水平竟也直線飆升,雖攆不上賀二哥,可也相差不遠了。
京西飯店頂層只有一個包廂,除非是來了非常重要的客人,否則,這裡平時從來都不對外開放,甚至有很多熟客都不知道這一層包廂的存在。
頂層包廂內,靜悄悄而細無聲。
正中端坐着一個老者,滿頭銀,相貌威嚴,雙目開合之間,卻不見有絲毫的老態,隱隱有寒光射出,讓人不敢與之相對視。
儘管此刻包廂內端坐着不止老者一人,但是卻沒有一點聲音,足見此人的厲害。
而在老者的身邊還坐着另外一位五十多歲的男子,滿面陰霾,一雙三角眼中盡是陰森冷意,修長的雙手上,青筋冒出,雙目開合之間,隱隱有殺氣噴薄而出。
這種氣氛端的是無比凝重,就連平時老是嘻嘻哈哈的周錫也被感染,如老僧入定般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一點開玩笑的心思都沒有。
不過,還有一個人的表情與此刻情形截然相反。
賀旭東雖然一樣表情嚴肅,可卻沒像周錫那樣緊張,炯炯有神的雙眼中反倒是透出一絲淡淡的譏誚之意好整以暇把玩着手中的一塊羊脂玉。
“哼,這麼多人等一個無名小子,架子夠大呀。”
三角眼男子一聲淡淡的冷哼聲在大廳內響了起來,聲音雖然很輕,但是卻是如同巨雷一樣在衆人耳邊響了起來。
周錫面色大變,不安地朝門外瞥了一眼,隨即把目光轉向賀旭東,可當他發現二哥眼中冷若冰霜的責備,嚇得趕緊把嘴巴閉緊,眼觀鼻鼻觀心,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
銀髮老者倒是不以爲意,冷冷掃了眼三角眼男子,聲音平淡無奇地道:“崔凱,你崔家能傳承千年最看中的就是規矩二字,今天我好歹是你長輩,這裡需要你先開口說話嗎。”
“我”
崔凱愣了愣,臉色忽然漲紅,正要反駁,可迎面望過去發現銀髮老者正面色陰冷的看着自己,頓時雙眼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強忍心中怒氣,把頭低下,“蕭叔教訓的是,崔凱下次不會了。”
賀旭東呵呵一笑,站起身來圓場,“蕭老,崔大哥,我已經讓我那兄弟儘快趕過來了,估計是路上堵車耽誤了一會,要不,您二位先喝口茶順順氣兒。”
“我不喝。”
崔凱面色依舊是漲的通紅,雙眼中寒光閃爍不停,隱隱有一絲殺機。
被稱作蕭叔的銀髮老者倒是淡淡一笑,揚了揚手中那串被自己把玩的如鏡面似的沉香木佛珠,道:“今天是齋戒,茶水就免了,給我來杯白開水。”
賀旭東笑笑,親自執壺爲老者添上一杯清水,笑吟吟坐了回去。
“各位,讓大家久等了,實在不好意思。”
劉宇浩在外面不一切都看了個清楚明白,搖搖頭髮出一聲清朗的笑聲,大步流星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