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熊來到高樹部落之前,整個高樹部落中最不受人待見的估計除了兔子嘴之外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天生的兔脣讓他變成了部落族人眼中魔鬼的孩子,就連他的親爹親孃都因爲這個原因而不去管他。
因爲這個原因,兔子嘴小時候差點因爲沒奶吃而餓死。幸虧上一代的卡布魯祭祀還有這一代的卡布魯祭祀紅雲對這個小傢伙挺照顧的,用玉米粥喂他,這個天生兔脣的小傢伙才僥倖活了下來。
可即便是卡布魯祭祀很照顧兔子嘴,但因爲他那天生的兔脣,讓部落裡幾乎所有的人都不待見他。在愚昧落後的印第安部落中,這種異於常人的人通常都會被族人冠以這樣或者那樣的名頭,反正都是不好的名頭。
即便是卡布魯祭祀說也不管事,反正這個可憐的小傢伙就是沒人待見。
可憐的兔子嘴甚至沒有資格去參加他十二歲的成年禮,他連個宗族正名都沒有,兔子嘴就是一直陪伴着他的唯一名字。
而且因爲長時間的營養不良,已經十三歲的兔子嘴瘦瘦巴巴的和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差不多。
發生在兔子嘴身上的事情,即便是放在現代,那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慘劇。
要說起來,兔子嘴的命運還不如傻腦袋呢。傻腦袋雖然腦子不好使,可畢竟還擁有一副讓別人羨慕的體格,再加上力大無窮,不管是打仗還是狩獵都是一把好手,所以傻腦袋當年在長毛牛部落裡還是過得比較舒服的,最起碼他能吃飽。
一直到石熊跟着高牛他們來到了高樹部落,兔子嘴這才果斷的抱上了石熊的大腿,成了石熊的小跟班,這小日子纔算過的舒服起來。
所以,在當前這種情況下,瘦瘦巴巴的兔子嘴第一個站了出來爲自己的老大站臺!
很簡單,在兔子嘴的眼中,守護者大人就是他的天!他纔不管什麼切卡莎人、什麼瓦西楚呢,可誰要是不敢聽守護者大人的話,那就是他兔子嘴的敵人,甚至是仇人!
所有的族人聽着瘦小的兔子嘴說出的那番話,一個個的都沉默了。
誰也想不到這個平時膽小瘦弱的兔子嘴,竟然敢在這種場合說這樣的話,還看不起你,這話說的很扎心,你以爲你兔子嘴是誰啊?
可偏偏,兔子嘴的話沒有人能夠反駁得了。
一開始就站在一旁看熱鬧的弗格森少尉雖然聽不懂這些人說的是什麼,但他也看出來一些事情,本來他也想站出來給自己的老大站臺呢,結果沒想到卻被兔子嘴那傢伙給搶了先。
不過,弗格森少尉還是緊跟着兔子嘴第二個站了出來。
他雖然不會說印第安語,可是他的動作和神情卻表明了他的態度。
快馬和硬骨頭氣喘吁吁的從遠處跑了過來,他倆剛纔去小鹽山去取木炭了,因爲弗格森少尉打算按照石熊給的配方自己配一下黑火藥。
當他倆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麼一幕。
哥兒倆拉住了平時和他們混的來的小傢伙問了問情況,然後毫不猶豫的把背上背的木炭交給了那個小傢伙,兩個人一塊走出了人羣,站在了石熊的身邊。
高牛還有山貓看了看快馬和硬骨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這裡。
他倆不是快馬和硬骨頭,可以毫無顧忌的跟着守護者。作爲前長毛牛部落的高層,他倆在來到高樹部落之後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的,他倆身上揹負的顧慮太多了。
紅雲看了一眼自己的守護者,最終也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走出了人羣,然後站在了石熊的身邊。
紅雲的舉動讓族人們發出了一陣議論聲,立雷還有狼尾巴的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
石熊看到紅雲走過來,並沒有什麼激動的表情出現,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彷彿卡布魯祭祀這麼做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一些族人在看到紅雲都站出來了,都微微的搖了搖頭,然後微微退後了幾步,遠離了這個圈子。不用說,這些族人都是紅雲的鐵桿擁躉。
不過還有一些族人原地沒有動,像石錘、立雷、狼尾巴等人。這些人顯然都是和切卡莎人有着深仇大恨的族人。
見此,石熊暗暗地點了點頭,這才高聲說道:“立雷首領,石錘阿叔,還有其他的族人們,我知道你們身上都揹負着巨大的仇恨。切卡莎人曾經給你們帶來了無盡的哀痛,切卡莎人曾經讓我們失去了親人。但,這並不代表着我們就要生活在仇恨中。”
“我的母親、父親還有姐姐,就是死在了切卡莎人的屠刀之下,這一點我到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對於我來講,我也是不會放過殺害我親人的那些仇人的。可是,冤有頭債有主,我們不能一棍子把所有的切卡莎人全都打死,在切卡莎人之中也有好人存在的。”
“就好像我身後站的這些切卡莎人,他們就從來沒有參與過一場與我們切洛基人的戰鬥,他們的手上並沒有沾染我們切洛基人的鮮血。相反,爲了避免戰爭,他們主動脫離了切卡莎族羣,找到了一個遠離戰場的地方隱居起來。這樣的人,難道你們就忍心殺掉他們嗎?”
石錘沉聲說道:“守護者大人,他們既然是切卡莎人,那麼就是我們的仇人。”
石熊嘆了一口氣溫聲對這名老戰士說道:“阿叔,我知道你很痛恨切卡莎人,你的兒子和女兒死在了切卡莎人的屠刀之下,可同樣,我的親人也死在了切卡莎人的屠刀之下,我同樣非常痛恨那些殺死我親人的切卡莎人。不過,我們不能就這樣讓仇恨矇蔽了我們的雙眼,讓仇恨干擾了我們的判斷......”
石熊的話未說完,狼尾巴大聲說道:“守護者大人,不管你說什麼,我們今天就要殺死這些切卡莎人爲我們的親人報仇!”
“你閉嘴!”石熊衝着狼尾巴爆喝了一聲,把狼尾巴嚇得渾身哆嗦了一下。
隨即,石熊就沒有再理會狼尾巴,而是繼續溫聲對石錘說道:“石錘阿叔,你相信不相信我大力熊?”
石錘看着石熊的眼神,嘴巴張了張,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那好,石錘阿叔,既然你相信我,那麼今天我就在這裡向你、向所有的族人保證,我會在三年之內帶領你們報仇的!只要是那些雙手染上我們族人鮮血的切卡莎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保證你們會親手宰掉那些雙手佔滿我們族人鮮血的切卡莎人的!”
石熊的話讓所有的族人都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石熊點了點頭,然後指着雷鷹他們提高了聲量強硬的說道:“但是他們,這些隱居的切卡莎人不是我們的仇人,而且他們是我帶來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們再對他們有什麼別的想法。如果誰還想對他們下手,那麼就先踏着我大力熊的屍體對他們下手吧!”
......
雷鷹他們最終還是留在了高樹部落中。
石熊成功的說服了族人們,尤其是對立雷說明了這個隱居部落盛產的硝石就是製作火藥的重要原料之後,立雷就直接不吱聲了。至於像石錘這樣的族人,石熊單獨找上了門仔細說了一番小河部落和高樹部落進行交易的重要性之後,就連石錘這樣的族人也不再抓着雷鷹他們不放了。
不過他們雖然不再追究雷鷹他們,但依然沒什麼好臉子看。但這對於雷鷹來講已經足夠了。
儘管在剛來的時候遇到了那一場很不愉快的事情,可雷鷹他們也徹底明白了那個大個子的心意,這個大個子是真的想要和他們進行長期的交易。
而更讓雷鷹他們驚異的是,這個大個子在高樹部落中的威望竟然如此之高,最關鍵的是,他竟然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卡布魯祭祀的守護者,這個身份可絕對不一般。
“你這麼做難道就不怕你的族人對你產生不好的想法嗎?”白雲一邊走,一邊很小心的問石熊。
對於這種兩個人吃了晚飯之後獨自出來遛的舉動,白雲一開始還不太習慣,不管是她的部落還是其他的部落,好像男女之間都沒有這樣的行爲吧?
不過兩個人單獨這麼出來轉一轉,好像感覺也很不錯呢。
石熊歪着頭看了看身邊的少女,微笑着搖了搖頭,然後猛地一發力,把手裡剛纔撿起來的一塊小石頭扔了出去,這才拍了拍手說道:“沒關係的,我們部落的族人其實都很好的。他們只是......嗯,他們只是被一時的仇恨矇蔽了,所以纔會做出那樣的舉動,解釋清楚了,他們就不會有別的想法了。你放心,有我在,你們是絕對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
“我當然對你有信心了。”少女用腳尖踢出去了一顆小石子,“我只是擔心你這樣做會對你的威信有影響。”
“沒有影響,絕對沒有影響!這一點我還是可以確定的。你沒看見就連我們的卡布魯大祭司都支持我嗎?”
“這倒也是啊。不過你們的卡布魯祭祀怎麼這麼年輕?我看比我大不了幾歲呢。”
“沒辦法,上一任卡布魯祭祀才過世,紅雲是上一任卡布魯祭祀的女兒,她接任卡布魯祭祀也沒有多久。”
“那她爲什麼這麼支持你?那天那種情況下,她這麼支持你,難道她就不擔心族人對她有什麼看法嗎?”少女幽幽的問道。
石熊立刻從少女的這個問題中聽出了一種不同尋常的味道,於是扭頭看着身邊的少女說道:“白雲,卡布魯祭祀之所以支持我,那是因爲上一任卡布魯祭祀也就是紅雲的母親親口定下來的,而且,我還是紅雲親自指定的守護者,她當然要無條件支持我了。”
說着,石熊不懷好意的笑了笑,“我說白雲,我怎麼覺得你說這話的味道有點酸啊。”
“酸?我的話怎麼可能是酸的?說話就是說話,怎麼可能發出酸味來呢?”白雲不解的問道。
石熊被這話說的一窒,立刻就意識到北美印第安人是不明白“吃醋”的意思的,於是他只能打了一個哈哈。
白雲沒好氣的瞪了這個大個子一眼,過了一會才問道:“大力熊,你們部落裡的鋼鐵、食鹽都是你教給你們的族人做出來的嗎?”
“嗯,如何冶煉鋼鐵、如何製鹽都是我教給我們的族人的。此外......”石熊指了指周圍那一大片幾乎一眼看不到邊的農田,這些農田中的麥苗已經長出來了,哪怕播種這些小麥的時候時節已經稍微晚了點,但得益於大霧山的緯度偏低,溫度還算可以,所以這些冬小麥的長勢還是非常不錯的。
“看到這些農田了嗎?這都是我們的族人在使用了我做出來的一些先進的農具纔開荒出來的。以前我們部落的農田只有在河邊的這一小片區域,可是你看看我們現在的農田範圍,比以前大了幾十倍!而且開荒這些農田,都是用我們馴服的野牛來做的,那些野牛被馴服之後,絕對是我們開荒種田最得力的幫手。而且這麼多農田被開闢出來,我們部落還採用了最先進的播種方式,等到夏季來臨的時候,我們部落的糧食肯定能夠獲得大豐收的。”
看着這個意氣風發的大個子,白雲在那一剎那間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快了很多。
許久,白雲才問道:“大力熊,你怎麼會懂這麼多東西?你說的這些東西,我以前連聽說都沒聽說過,可你怎麼就懂呢?”
石熊看着這個讓自己心動的少女,有心想要把自己是一個靈魂穿越人士的事實告訴她,可石熊知道這事兒就算是自己說出來這個少女恐怕也不會相信的。
在這個年代這個地方,靈魂穿越之類的事情顯然不如受到神靈指點更具有說服力。
“如果我告訴你我知道的這一切都是偉大的太陽神指點給我的,你相信不相信?”石熊最終還是決定用這套說辭來解釋自己身上這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白雲愣了一下,隨即笑着點了點頭,“相信,我怎麼不相信你呢?”
這話雖然說的很簡單,可卻讓石熊心中一暖。
“我以前是一個傻子,要不然我在部落裡的綽號也不會是傻腦袋這個名字。以前的我除了知道吃喝拉撒睡之外,其他的什麼事情都不懂,要不是我還有一把子力氣,估計連部落都不會養活我的。”
“後來,我們長毛牛部落遭受到了切卡莎人的襲擊,我所有的親人全都死了,整個部落一百多人就剩下二十來個人活着了,我在那場戰鬥中也差點死去。”
少女聽的心中一顫,不由自主的握住了這個大個子的一隻手,似乎是想要把自己的溫暖傳遞給他。
石熊微微一笑,把自己的另外一隻手覆蓋在了這雙小手的上面繼續說道:“就在我重傷昏迷的時候,至高無上的太陽神降臨在了我的腦海中,他告訴了我很多很多我以前不知道的東西,也讓我看到了未來發生的很多事情。最關鍵的是,我當時受的傷幾乎可以說是必死無疑了,但也被至高無上的太陽神治好了。”
“所以,當我們長毛牛部落剩餘的那點人來到高樹部落之後,我就按照太陽神指點給我的那些東西開始教授我的族人,冶煉鋼鐵、製鹽、馴服野牛、新式耕種法,包括現在正在進行的火槍的研發工作,都是至高無上的太陽神指點給我的。”
少女聽的意動神馳,不由得說道:“你真是一個被神靈眷顧的人啊!”
“被神靈眷顧的人嗎?”石熊默默地想道,“或許真的是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