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轉過身來,俯瞰着半山腰濃密的森林和草原,那兒就是剛剛她跟蔣天峰待過的地方,現在一個人都沒有,也聽不見槍聲。
草原上清楚可見一羣野狼在三五成羣的遛達着。
柳如煙心臟咯噔了一下,草原上有狼,但是沒有槍聲,蔣天峰是不是已經……
但是,她不敢下山。
“蔣天峰……”
“蔣天峰……”
柳如煙大聲地喊叫起來,她相信蔣天峰要是在森林裡的話,他一定會聽見的,這兒到森林不足一公里的距離。
但是,她喊了許久,一點回音都沒有。
倒是草原上的那羣狼聽到她的喊聲,一齊向山上跑來,到離她一兩百米遠的地方站住了,靜靜地守候在那兒,有的還蹲下了,很有耐心地等候着獵物下山。
柳如煙喊了一會兒,聲音都喊啞了,泄氣地一屁股坐下來,喃喃地自語道:“完了完了,蔣天峰肯定被狼吃掉了,現在狼羣又把老孃包圍了,老孃下不了山,也只有在山上活活地餓死了。我靠,還以爲逃出津沙國叛軍的手掌,逃出了森林,看到草原就有救了,沒想到還是死路一條!”
柳如煙心裡滿是孤獨和悲涼的感覺。
當下,看看這兒的地形再說,如果兩三個小時之內蔣天峰還沒回來,只能自己想辦法了,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條出路。
柳如煙又站了起來,望頭上看,還可以看見一片片皚皚白雪,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着金光,十分耀眼。
她所處的地方是乞力馬紮羅羣山的半山腰,山腰間有一片片森林和草原,山腳更是一望無際的森林和草原,界限分明,似乎整個大地就只有森林和草原。
從高處眺望,山腳下的草原上有一羣羣悠閒的大象,還有幾隻獅子在撲殺着一羣羚羊……
更遠的地方還有一羣瘋狂奔騰的野牛,黑壓壓的一片,所到之處,捲起滿天的塵埃……
柳如煙看得心裡一寒,還以爲森林裡是最危險的,原來,草原上纔是最
危險的,森林裡主要是迷路,草原上纔是野獸成羣。
雖然她到非洲主要就是爲了看野獸,然而此時此刻,她一點興致都沒有了。
山腰間還有一堆堆的白雪在慢慢地消融,這些白雪是從哪兒來的?柳如煙又望望頭上,山頂,只有山頂纔可能有雪。
那麼,是山頂的積雪融化引起雪崩,山腰間纔可能有這麼一堆堆的白雪。
“上帝保佑,千萬不能發生雪崩。”
柳如煙喃喃地說道,閉上眼睛,非常虔誠地在胸口劃了個十字。
然而,越是擔心什麼就越是來什麼,天地間忽然有一陣轟轟隆隆的聲音,震得她心臟發抖。
柳如煙悚然一驚,不由自主地擡頭向上望去,頓時嚇得她魂飛魄散,只見一片白茫茫的東西鋪天蓋地的向她砸落下來……
“啊!不要呀!”
柳如煙撕心裂肺地叫喊着,緊緊地閉上眼睛,只得聽天由命了。
很快,她的聲音和身子都被白皚皚的積雪淹沒了……
柳如煙整個身軀都被積雪掩埋,然後憑着求生的本能,一點一點地往上爬,不知道用了多少時間,終於將腦袋冒出了雪地,而這時,她已筋疲力盡,再也使不出一絲力氣。
這一次雪崩的面積比較大,斜斜地鋪展在山坡上,足有上千個平米。若不是柳如煙靠近山體,頭上有一些凸出的岩石擋住,她已經被積雪活活地砸死了。
“救命呀!”
“救命呀!”
……
柳如煙大聲地喊叫起來。她只有一個腦袋露出雪地,頭髮凌亂,就像被壓在五指山下面的孫猴子一樣。
這麼大面積的積雪不知道要有多久才能融化完,可能到那時候,她早就凍死或者餓死了,然後就成爲狼羣的美餐。
柳如煙一邊叫喊着,一邊期待着有人來救她,特別是希望蔣天峰出現在她的面前,然而她失望了,值到太陽下坡,天色漸晚,她還是沒有看見一個人,更沒有看見蔣天峰。
而她身上的積雪開始慢慢融化,雪水一點一點從脖子灌進她的身體,將她渾身的衣服全部打溼,冷得她直打寒顫。
熬過了無比艱難的一個晚上,柳如煙又累又餓又冷,渾身已經極度的虛弱,更加沒有力氣爬出雪面。
“救命呀!”
“救命呀!”
……
柳如煙的聲音已經十分嘶啞,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聽見,太陽已經在頭頂高高地升起,她仰望着那燦爛的陽光,看着那一隻只在空中自由飛翔盤旋的高原禿鷹,目光中充滿了羨慕和渴望。她多麼希望自己就是那一隻只禿鷹啊,飛過遼闊的大西洋,飛到自己的家中去,回到父母的懷抱,再也不要出來。
此時此刻,她深深地體會到了孫大聖被壓在五指山下的那種悲哀和辛酸,深深地想起了那首幾十年傳唱不衰的經典老歌:“五百年滄海桑田,頑石也長滿青苔,只一顆心兒未死,嚮往着逍遙自在,哪怕是野火焚燒,哪怕是冰雪覆蓋,依然是志向不改,依然是信念不衰,磋跎了歲月,激盪了情懷,爲什麼,命運偏要這樣安排……”
“爲什麼,爲什麼命運偏要這樣安排?”
柳如煙喃喃地自語着,兩行晶瑩的淚珠兒從眼角涌出,順着蒼白的臉頰流淌在雪地裡。
經過了整整一天一夜,積雪僅僅融化到肩膀,只有融化到腰部她才能爬出雪面,至少還需要六七天的時間,那時她已經是個死人了。她不是本領高強的齊天大聖,她堅持不了五百年,能夠堅持五天就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爲什麼,爲什麼命運偏要這樣安排,曾經真心喜歡上一個男人,卻不能跟他在一起,好不容易又出現一個讓她心動的男人,卻爲了保護她而死於狼羣之口,現在,她又面臨着死亡的威脅,她好像已經看見死神正在一步步地向她走來……
“天峰,你等等我,很快我就要跟着你來了……”
柳如煙的淚水撲簌簌地滾落下來,她閉上眼睛,想起了幾天前在津沙國國際機場遇見蔣天峰的情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