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和園內,慈禧眯着眼睛躺了一會,仔細謀算了一翻,如今,懷塔山等人已經出去,開始聯絡各位反對維新變法的大臣,共同署名然後要求她重新訓政。
慈禧估摸着,有個一兩天,這事情應該就能夠成行了,然後,她就可以重回紫禁城。
慈禧胸有成竹,毫不擔心,京師的兵馬,像是南苑新軍、八旗綠營,巡防營,都是她的人,而天津地區的兵馬,也已經被榮祿給掌控了。
慈禧所求者,是將政變的影響減小到最低,以免給他人以可趁之機,這個他人,當然包括魏季塵以及支持光緒維新變法的英美人士了。
算來算去,慈禧沒有發現自己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她放心的躺在雕金龍百年檀木牀上,手輕輕一揮,旁邊伺候着的宮女馬上遞上了一支菸槍。
幾名太監則是嘿咻,嘿咻的把她這張能夠調整角度的大牀,慢悠悠的調整到一個合適的角度,讓慈禧能夠舒服的抽菸。
李蓮英則迅速的爲慈禧點上。
吧唧、吧唧兩口之後,慈禧全身舒坦的呻吟了一聲。
煙霧繚繞中,慈禧忽然聽到一個聲音,並且越來越近。
“老佛爺,皇上在外面求見,老佛爺,皇上在外面求見,…”李蓮英附在慈禧耳邊連叫了幾聲。
慈禧從恍恍惚惚中清醒了過來。
她放下煙桿,猛地半做起身子,反問道:“皇上來了。”
李蓮英見慈禧清醒過來了,連忙說道:“是的,老佛爺,皇上已經在外頭等了一段時間了。”
“讓他進來吧。”慈禧輕輕點了點頭,李蓮英方纔的叫喚,讓慈禧忽然有些警覺,那就是光緒這兩天,必須不能夠給光緒任何可趁之機。
因此,她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念頭,那就是讓光緒這兩天先呆在頤和園之中,等到她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之後,再放他回去,所以,慈禧當即便讓人傳光緒進來。
沒有多久,光緒便跟在李蓮英的身後,亦步亦趨的走了進來。
“兒皇給親爸爸請安。”即便是光緒,也不得不跪在慈禧的面前,低聲下氣的磕頭請安。
“起來吧,今個兒早晨剛請過安,怎麼現今又來了。”慈禧一邊問着,一邊心中想着如何把光緒軟禁在頤和園之中。
“有要事向親爸爸請示。”光緒把帶來的詔書文件等一股腦的舉在手中,遞給了一旁超有眼力的李蓮英手中。
李蓮英恭恭敬敬的接過之後,再恭恭敬敬的交到慈禧手中,期間,一句話也沒有說,就像是一個只會接受指令的機器人一樣。
慈禧稍微翻開了幾頁,便知道光緒這是換湯不換藥的制度局,她心中冷笑連連,哼,這種小把戲也在哀家面前施展。
“先放在哀家這裡吧,等哀家閒暇時再仔細看看。”慈禧不以爲意的將文件一把扔在了一遍的鴉片膏上面。
光緒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來,好在他當了這麼久皇上,還是學會了一些喜怒不形於色的本領,當即壓下心中的怒火,輕聲說道:“親爸爸,朕準備明日在早朝之時,宣佈這一道詔書。”
光緒也不再徵求她同意不同意了,直接說明,自己明日早朝就要宣佈。
慈禧好笑的看了一臉固執的光緒一眼,這個孩子都蹦躂不了幾天了,還在這裡大言不慚。
“皇上這些日子來,維新變法的進展怎麼樣?”慈禧不慌不忙的出聲問道。
慈禧這是明知故問,光緒這些日子倒是頒佈了不少的諭旨,但是朝中大臣要不是暗中阻攔,要不是敷衍了事。
最大的成果,估計就是弄了一個京師大學堂吧。
“已經取得了不少的成果。”光緒的頭稍微有些低下了。
慈禧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拍桌子,雙目一睜,趁着臉怒道:“取得了不少成果,哀家看,是一丁點的成果也沒有取得吧,按照皇上這麼個弄法,我大清就快要葬送在你手中了,你除了革職了一些官員之外,還做個那件好事?此事已經弄的滿朝譁然,全國震動,難道你真要看着,我大清毀在了你的手中,你才善罷甘休嗎?”
“兒皇不敢,那些老臣都是昏庸無能之輩,只有將他們都革職了,新法才能夠實施得下去。”光緒雖然被慈禧的發怒嚇得有些害怕,但是還是硬着脖子回道。
“真是氣死哀家了,哀家問你,是祖宗之法重要,還是洋人之法重要?”慈禧怒喝道。
“祖宗之法重要!”光緒不得不如此回答,要是他說是洋人之法重要,那他就成了數典忘祖之輩了。
“既然是祖宗之法重要,爲何你改祖宗之法,實行洋人之法!”慈禧霍的一下子站起身子來,氣得渾身發抖。
光緒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好,他從沒有看過如此暴怒的慈禧,當真讓人覺得可怕至極,長久以來便生活在慈禧淫威之下的他,似乎又回到了童年:若有一點點違背慈禧的事情,她就會讓人打手掌。
周圍的太監、宮女都是匍匐在地,不敢有絲毫的動靜。
忽然,李蓮英驚叫一聲:“老佛爺!”
光緒擡頭看去,只見慈禧似乎氣憤難平,以手扶額,搖搖欲墜的樣子。
“親爸爸!”光緒連忙起身上前,攙扶着慈禧。
衆人慌亂異常,驚叫連連。
“快宣御醫,快宣御醫!”光緒吼道,不知爲何,光緒此時心中起了一個念頭,要是慈禧就如此的去了,該多好啊。
但是,這個願望終究是難實現了。
慈禧被擡到寢宮之後,御醫查看了一翻,便彙報說是慈禧怒極攻心,並無大礙,休息幾日,就可以安然無恙。
“親爸爸,都是兒臣不對,兒臣不該惹你生氣。”光緒跪在慈禧的牀頭,後悔慚愧的說道。
慈禧把臉別在了一邊,看都不看他一眼,顯然還處在震怒之中。
李蓮英陰陽怪氣的說道:“皇上,你實不該惹老佛爺生氣啊,老佛爺這兩日身體原本就不大好,身邊也沒有個貼心的人照顧,唉,心病還須心藥醫,奴才看皇上您就在這裡伺候老佛爺幾天,等到老佛爺的身體好了,再回宮中去吧。”
“這!”光緒有些猶豫。
“怎麼,哀家的身子沒有你的正事重要?”慈禧轉過頭來,兩道眉毛蹩在一起,不悅的出聲問道。
李蓮英連忙說道:“皇上,您就別再惹老佛爺生氣了,那些政事,在頤和園中也可以處理。”
“兒臣願意在親爸爸身前伺候着。”天朝以孝治理天下,光緒一向在這方面做得規規矩矩,從無逾越,此次,他也不另外。
慈禧嘴角流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來,繼續軟綿綿,滿臉倦意的說道:“哀家有些累了!你們都退下吧,小李子,你在這裡候着。”
光緒無奈的起身告退,出了慈禧的寢宮,然後在頤和園中暫時找了一處住的地方。
光緒走了之後,慈禧不慌不忙的半坐起來。
“小李子啊,多派點人手看着皇上,無論他見過誰,與誰有過交談,說了些什麼,都一一告訴哀家。”慈禧眼中精光閃爍,這頤和園中,還不是任由她做主,光緒無論有任何的行動,她都能夠及時的一清二楚。
“老佛爺請放心吧,奴才省得。”李蓮英笑了笑回道,臉上再無方纔的急切模樣。
光緒暫時住在了頤和園的玉瀾堂中,靜坐了一會之後,他越想越覺得不對,方纔慈禧連發雷霆大怒,連番指責他,按照以往來說,親爸爸一定不會輕易的饒了他,必定要求自己打消設立懋勤殿之心,而在當時的條件之下,自己十有八九會答應。
但是,親爸爸爲什麼沒有這麼做呢!難道真的是因爲急怒攻心而忘了?
光緒忽然臉色一片煞白,想起京中早已經四起的流言來,流言的主要內容是廢掉自己,另立新君。
想到這裡的光緒再也坐不下去了,當即便準備回紫禁城中,找康有爲等維新派人士商議對策。
然而,當他走出門外的時候,卻看見數名侍衛正靜靜的立着。
光緒心中大驚,怎麼辦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