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光燾在爲臺灣的動亂傷腦筋,向清廷中樞請示,魏季塵卻穩坐-臺南,靜等貴客的到來。
如今,東北的發展潛力已經完全被魏季塵挖掘了出來,一片生機,短時間內不用魏季塵再多管,就能夠持續發展。
魏季塵的私人投資顧問團向他建議,可以向國內其他地方投資了。
但是魏季塵卻覺得現在與其投資國內其他地方,還不如投資國外。
投資國外,投資國外啥呢?當然是被稱之爲黑金的石油了。
石油如今還沒有在國際社會上引起足夠的重視,石油工業發展較爲緩慢,現在主要是作爲油燈的燃料。
不過,到20世紀初內燃機發明之後,情況會驟然改變,石油成爲最重要的內燃機染料。
隨後,石油便成爲各國想盡一切辦法想要弄到的東西。
所以,在這短短的四、五年時間內,正好是魏季塵四處圈油的機會。
魏季塵首先要圈油的地方,當然就是美國,以及美國周圍的國家加拿大、墨西哥等美洲國家。
至於伊拉克等中東地區,現在還不急,慢慢來,先把美國佬家門口的石油圈起來再說。
這事魏季塵一個人幹不了,還得借用莫德的名義,早在大軍南下臺灣之前,魏季塵就已經給莫德發了電報過去,讓其派得力干將過來商量大事。
不過今晚魏季塵要會見的可不是英方人員,英方人員還要一兩天才到,魏季塵現在要會見的是中方人員。
雖然知道莫德的深淺,但是魏季塵不可能把如此重要的人員完全都交給英方人員,所以,魏季塵除了從自己投資顧問團裡面挑選了幾位在外國待過之人外,還準備聘請幾位在外國經商取得成功之人作爲顧問。
這個時代,在外國經商的中國人,而且還取得巨大成功的人,很少,但是不代表沒有。
魏季塵今晚要接見的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魏帥,周學熙領着他們來了。”王懷慶疾步走進來,向魏季塵稟報。
周學熙就是周馥的兒子,周馥把他交給了魏季塵,現在已經是魏季塵手中一名不可多得的商業人士。
“讓周學熙帶着他們進來吧,等等,還是我親自出門去迎接。”魏季塵站起身來,笑着說道。
王懷慶在心中暗暗咋舌,看來魏帥對那些人很看重啊。
官衙外面,周學熙正在和幾位穿着西服的中國人談得正融洽。
“周賢侄,這臺灣都到了,你總該告訴我們,要見誰了吧。”唐廷值看着笑眯眯的周學熙,再一次出聲問道。
唐廷值是唐廷樞的胞弟,曾任怡和洋行總買辦,招商局局董,唐廷樞更是李鴻章辦洋務的干將,可惜已經去世。
兩兄弟與周馥都有交情,因此唐廷值稱周學熙爲賢侄,唐廷值也年邁了,不久前就把所有生意交給了兒子,自己在家養養花,種種草。
誰知,周學熙卻一本正經的找上門來,半硬半軟的把他拐到臺灣來了。
與他同行的還有另外一位重要人物,也是唐廷值的至交好友。
那就是曾經在夏威夷顯赫一時,叱吒風雲的陳阿芳了。
陳芳的“芳植記”商號被稱爲夏威夷八大商號之一,他本人也在1879年支持當時的夏威夷國王得到王位,並幫助夏威夷國王平息過兩次叛亂,被委任爲夏威夷王國樞密院顧問。
可以說在夏威夷是呼風喚雨之人物。
奈何,海外華人的命運與中國的強弱是緊緊相連的,清政府的腐敗軟弱直接影響到了在夏威夷華人的勢力,即便他們經商再厲害,但是與一個國家的實力還是不能相抗衡的。
隨着美國和日本的崛起,他們相繼看上夏威夷,開始排擠華人勢力,兩強爭鋒。
後因爲甲午戰爭,日本無暇他顧,美國則乘機在夏威夷一家獨大了。
而早在1890年,陳芳便將自己的種植園部分股權出售,部分留給兒女,無可奈何的回到中國。
陳芳等大部分中國商人擁有中國和夏威夷雙重國籍,他是在夏威夷發了財然後回到中國來回報國人的,與後世在中國賺了中國人錢然後遷至他國享受的商人是截然不同的。
從後世孫中山在夏威夷檀香山成立政黨,得到當地華僑勢力的大力支持,就可以知道夏威夷華人勢力是如何的強大了。
現在,這兩位被周學熙給拐到這裡來了,隨行的還有陳阿芳的兒子唐尼。
周學熙這回也不再隱瞞了,對看着自己的衆位笑着說道:“如今臺灣還能有誰能夠值得小侄請兩位伯伯前來呢,除了名滿天下的魏將軍,自然沒有其他人了。”
“魏將軍?魏季塵!”唐廷值和陳阿芳兩人相視一眼,都吃了一驚,他們雖然已經在家養老,對國內形勢還是很關注的,不會孤陋寡聞到沒有聽說過魏季塵。
“不錯,小侄如今在魏將軍手下辦事。”周學熙略帶羞澀的回道。
一旁一直不說話的陳阿芳若有所思的問道:“不知魏將軍召見我等老朽之輩,有何要事?”
周學熙稍微提醒道:“快馬航運公司是魏將軍的產業。”
快馬航運,就是最近發展勢頭很猛的那個海運公司?
唐廷值眼中精光閃動,幾人一時沉默下來,紛紛猜測魏季塵的用意。
陳芳的兒子唐尼身爲小輩,此時方纔開口道:“父親和伯父亦官亦商,與洋人多有交道,要我說,魏將軍可能是有對外商事要交給你們,父親就不用擔心了。”
唐尼這是想到最近東三省的動作,有感而發出來的。
唐尼是混血兒,他母親是夏威夷王室成員,一位公主,從小在國外長大,不過他醉心於中國文化,娶了一箇中國新娘,與陳芳一起回到了中國。
陳芳的大兒子陳龍是耶魯大學畢業,可惜不幸染病身亡。
見自己兒子嬉皮笑臉,陳芳可是有些擔憂,暗自有些後悔讓他來了,這中國可不比外國,一個不小心,失了禮數,說不定還會招來大禍。
唐廷植含笑不語,心下卻不認爲如此簡單,如果是此等小事,魏季塵也不會親自來召見他們了。
幾人正等着,魏季塵卻含笑從裡面快步走了出來,身後跟着幾名親兵,人未至聲先到。
“各位久等了,我魏季塵向你們賠罪了。”魏季塵哈哈一笑,走上前來,雙手略微一拱,當做賠禮。
“魏將軍折殺老夫等人了。”幾位老人連忙回禮。
卻一邊拿眼睛偷偷打量魏季塵,最後大多在心裡暗歎一聲好一個年輕人。
雖年少,但長居高位,行事說話自有一股風度讓人心折。
“衆位,請!”
魏季塵毫不含糊的將手往前一伸,笑着說道。
“緝之,這一趟辛苦了。”魏季塵拍了拍周學熙的肩膀,以示鼓勵。
周學熙爲魏季塵辦事越久,對魏季塵越佩服。
當下謙虛的回道:“能爲魏帥辦事,便是我的榮幸。”
陳阿芳和唐廷值偷偷看了一眼畢恭畢敬的周學熙,只覺得他陡然之間變了一個人,與之前在自己等人面前表現的不卑不亢之人再也難以聯繫起來。
不過,一想到前面之人是魏季塵後,唐廷值等人又覺得有些理所當然了,或許是受到了周學熙的影響,或許是魏季塵的氣場太過強大,唐廷值等人都變得有些小心翼翼起來。
幾人又寒暄了幾句,方纔在魏季塵的陪同下,慢慢走進官衙內的會客廳裡面。
衆人按次落座,旁邊親兵端上茶來之後。
陳芳這才趁機問道:“不知魏將軍找來我們這些行將就木之人有何深意?”
魏季塵並沒有正面回答陳芳,先表示歉意道:“如今臺灣兵荒馬亂的,還要請二老過來,實在是後生之過啊。”
“魏將軍太過客氣了,有魏將軍在臺灣,想必宵小之輩不敢妄動。”陳阿芳連忙回道。
魏季塵又看向打扮得不倫不類的唐尼,笑着問道:“這位應該是陳老的兒子吧,不知在我中國生活習慣與否?”
唐尼爲人不羈,當年以遊遍全世界爲志向,只是後來自己哥哥死後,不得不接觸家族事務。
雖然經商多年,他還是有一些直愣的性格,笑着回道:“多謝魏將軍關心,中國是我的第二故鄉,我已經習慣了。”
唐尼從小在夏威夷長大,母親又是夏威夷公主,因此把夏威夷當成第一故鄉,心裡這麼認爲倒是無可厚非,不過卻明明白白的在魏季塵面前說出來,就有一點不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