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4 爲了人類的尊嚴
範韻琳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我覺得,我們不會打起來的,但說不定還有另一場戰爭,因此這就是他們不敢輕易表達善意的原因。”
大家都不以爲然,但也不好反駁得太明顯。
苗華則皺着眉頭說:“我看,他們是在分開佈陣,打算截斷我們的後路,因爲我們的工廠是養殖工廠,靠海,後面就是大海,他們不需要全面包圍,只需要把出去的三條路堵死……”
正當大家覺得他說得更有道理時,範韻琳反問:“那他們爲什麼只在兩條路上埋下伏兵呢?而且還是如此正大光明?這不是早被我們看到了嗎?”
苗華爲之語塞。
權凱則強辯道:“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再說,三條路不見得全部堵上,他們打算誘惑我們走第三條路,這樣其他兩條路的伏兵就會合圍,就把我們包了餃子了!”
範韻琳沒有回答,只是不置可否地說:“他們如果真是把第三條路留給我們,是完全沒必要大白天被我們看得清清楚楚的前提下堂而皇之地佈陣的,這第三條路,不是留給我們的,咱們看看再說吧……”
正在此時,只聽到於果熟悉的聲音:“聽你們終於能用腦思考和辯論了,我很欣慰。尤其是恭喜韻琳,你說對了。”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半空打閃,給衆人的震撼程度實在是超過了那些已經燃放了的煙花爆竹的總和。
大家都十分激動,一時間各種情緒如同複雜的人性大染缸,在大腦中不斷地翻滾攪拌,又被重新鎮定後的平靜海面全部吞沒。當他們冷靜下來之後,都紛紛圍了上來,可出於對於果的敬畏和感念,也都沒有做出太過親暱的動作。
只有楊璐璐毫無拘束,大叫一聲“老公回來啦!”便不顧衆目睽睽,一下子跳過去。她也有一米六八,白白膩膩的,重量可不輕,跟譚晶晶一樣屬於豐滿型的,好在對方是於果,只是伸出了一隻手,也能把她這一跳之後的重量穩穩當當地接住。
張晶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跟着走上去,儘量溫柔地說:“你……你回來啦……”
範韻琳則只是微笑着注視於果,目光清澈,顯然是又提升到一個比較高的層次了,於果心想:“她現在舉手投足都是大家風範,思維方式也比其他人都要開闊,除了自身武力之外,已經可以算是一個非常合格甚至是優秀的領袖了,最起碼,她也有資格能夠領導兩大基地合併後的整個半島倖存者團隊聯盟了。”
衆人對於果同時擁有這三個美麗的姑娘並無任何異議或者妒忌,大多數人只嫉妒身旁原本跟自己差不多卻突然發跡的人,小草不可能嫉妒大樹,更不可能嫉妒太陽。大家甚至覺得於果只有這三個女人,都已經算是太謙虛了。
範韻琳變得雲淡風輕,說:“大家都等着你解開疑惑,你說說吧。”
於果簡單地說:“這話容不得講得太詳細,也就不長篇大論了,長話短說。秦基石死了,我找了一個替身替代他。林嘉嘉、李老師都死了,總共只死了這三個人。皮小勇手下的三十多個人的家屬,都沒事了,而且大秦基地剩下的三千多個老弱婦孺,也都沒有事。
“現在替身假秦基石,作爲最高領導,趙誠和他在一起。警衛排排長、三大營長和三大營參謀也都歸順了。但是,現在沒工夫說這些,因爲下一場大戰在即。第三方派了唐輝這個臥底,就是爲了探聽咱們的虛實。
“唐輝誤以爲第十二工廠和大秦基地將會打起來,兩敗俱傷,第三方勢力會坐收漁翁之利,便放心地逃回去報告了。所以,我先派一部分大秦武裝人員去保衛他們自己的基地不受侵害,餘下大部分的戰士都帶過來了。
“我讓他們兵分兩路,在兩條小路上駐守,等待第三方勢力從中間的大路走過來,再形成合圍,接着第十二工廠的咱們,也開始對敵人進攻,三面包抄,會對他們進行巨大的殺傷。這場戰爭會慘烈,很多人都要死,所以你們都要做好心理準備。”
衆人被他的話完全震撼了,一時半會兒都很難接受,甚至連呼吸都感覺很奢侈了。
範韻琳代表所有人的疑問,問道:“你的意思是說……第三方十分強大?比我們加起來還要強大的多?”
於果不疾不徐地說:“很遺憾,的確是這樣。無論數量,戰鬥力還是決心,都是大秦基地不能相比的。我努力促成你們雙方成爲一個統一的半島倖存者團隊聯盟,並不是雄心勃勃地想要擊敗第三方。
“我是覺得你們合力則強,只要能跟第三方進行一場慘烈的戰鬥後,形成僵局對峙,就算不小的勝利了。我這麼說,你們千萬不要覺得誇張,正如你們一如既往地信任我的能力和頭腦一樣,這次你們也一定要相信我。”
衆人見他說得十分凝重肅穆,都覺得大事不妙,因爲他一向是能看淡世間任何事的態度,那種玩世不恭下潛藏的是絕對的自信和實力,而此時大家相信他也一樣能夠憑本事來去自如全身而退,大家知道,他擔心的,是大家這些凡夫俗子的安危。
範韻琳簡直不敢相信:“這……這怎麼可能突然冒出了第三方勢力?而且還這麼強大?整個半島就這麼大,徒步走六個鐘頭就能從頭走到尾走一個直線,哪會有這麼大的勢力潛藏在我們身邊,我們卻渾然不覺?”
她這話也的確代表所有人最困惑難懂的問題。
於果卻搖搖頭,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是不透露事實,而是在你們親眼看見之前,你們是不會相信的。而且這也是我的推理,目前還不能精準預測。但大戰一定會馬上開始,你們快做準備吧。我要你們準備的不僅僅是戰鬥,而且是抱着赴死一戰的勇氣和決心。”
楊璐璐有些不甘心,問:“老公,你既然能把大秦基地說服,爲什麼不能說服他們呢?”
於果笑了笑:“大秦基地那邊也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
範韻琳充滿想象力的翅膀再度騰飛,頓時感到了一絲隱隱的恐懼。
她終於明白於果堅持不肯透露的原因,是因爲如果是人與人之間的戰爭,雙方武器差不多的情況下,勇氣和決心佔決定性地位,而一旦他們面臨的是來自地獄深處的黑暗,那首先就會被恐怖感吞噬了一切正面的信念,反而不利於戰鬥。
與其現在就說出真相,使得軍心大亂,甚至出現消極思想,倒不如等現場的絕望激起衆人堅決要生存的勇氣,那說不定反而還會有一線生機。
想到這裡,範韻琳突然對於果正色說:“爲了人類的尊嚴。”
於果見她最早領悟,也很欣慰,鄭重地說:“很好,正是如此。”
但是,範韻琳心中還是有一個深層次的疑惑:“如果老公說的第三方敵人,真的是殭屍的話,這是大白天,陽光這麼厲害,那些殭屍哪敢出來送死?難道現在的殭屍突然進化成不怕陽光的類型了?”
這個想法太過恐怖,她打了一個寒噤,不想再去想了,儘管明知是一場躲不過去而且極其慘烈的惡戰,生還率目前還是未知之數,可如果總是去琢磨這場戰爭的艱苦卓絕和其蘊藏的恐怖,那無疑會使得自身的鬥志大打折扣。
大家都在緊張地準備着,於果立即派人帶着幾面旗幟前往大秦部隊的兩處伏兵陣營,迅速教給他們如何用旗語快速通話傳遞信息,另外,考慮到也許戰爭會延續到夜晚,因此也統一了強光手電的閃燈方式。
另一方面,趙誠按照於果的指示,將從真正的工業炸藥到婚禮或者開業慶典用的煙花爆竹,都埋藏在路邊不太顯眼的位置,準備一場末日世界的“地雷戰”。
由於這些東西並沒有引線,不方便遠程操控,於果便號召大家用餘下的煙花爆竹在戰爭中對埋藏火藥的路段進行放射,以這種方式來引爆,即便未必都能順利爆炸,也依舊可以對殭屍造成巨大的殺傷。
烈日炎炎,太陽正是火辣的時候,即便第十二工廠背後就是涼颼颼的海風,也改變不了這個季節乾燥灼熱的事實,除非有雨,不然不會阻礙這個計劃。於果根據往年的情況看,這幾天正是最熱的時刻,田地乾旱,沒有任何降雨的跡象。
不但如此,於果還將這一段路設計得遍地狼藉,甚至還有燃燒着的火,顯得十分逼真。權凱提出,應該多準備一些之前犧牲和死掉的同類屍體在地面上放置,否則怎麼能叫戰鬥?
但大家都覺得權凱的建議先不說實用性,首先就太過冷酷。
大家的確有犧牲的戰友,可是都已經埋葬或者焚燒了,犧牲是個神聖的詞彙,要是人死了之後,還要用其已經腐爛的身軀去爲活着的人牟利,也許在如此殘酷的末世,也不該被過多地指摘有道德問題,但終究末世纔剛剛開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
因此,儘量地,不要那麼快失去人性,不要那麼快失去對生命的敬畏,對人格的尊重,不要那麼快陷入完全的利益泥潭中,徹底被弱肉強食的野獸理論所吞噬……
那樣做,跟殭屍有什麼區別?
於果否決了這個想法,他表示,普通的屍體會引發殭屍的啃噬,或者受到感染,再度成爲能活動的殭屍,到時候反而會在戰爭之前就對第十二工廠的領地帶來很嚴重的麻煩。
不但如此,這是大白天,即便這些屍體變成了殭屍,也還是會被太陽給殺滅殆盡,因此什麼東西都不會留下,何必多此一舉?而且,如果滿地是屍體,反而顯得做作,如果看上去像是大秦軍付出極其慘烈的代價勉強勝利後打掃了戰場,豈不更中第三方的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