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卻突然一伸手,打斷了麻本亮的話,接着語出驚人:“行了,麻主任。不就是大醫生嗎?你親眼見過大醫生嗎?”
麻本亮一驚:“你……你怎麼知道?你……你既然知道我們最上面的老闆,是大醫生,你還敢從他嘴裡找食吃?他是南福省真正的皇帝,他想要誰的命,哪怕你是什麼華僑海歸,也一樣沒用!”
張一收起了笑容:“時間緊迫,爲了儘快說正事,我不得不給你吃個定心丸。你們的大醫生,是我們老闆多年的老相識了。當然,老相識也不等於是老朋友,不過,我們對大醫生的瞭解,比你對大醫生的瞭解要深多了。你不必操心我們的安全。”
麻本亮驚慌失措地看着他,顫聲說:“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張二說:“別說廢話了,你不必操心我們的安全,所以我們也能保證你家人的安全。我們是誰你別管,你的實驗做得怎麼樣了?試驗樣品還好嗎?”
麻本亮沉默了好久,說:“第一個樣本已經死了。第二個苟延殘喘,按照我的估計和以往的經驗數據,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但是,我覺得第三個樣本活下來的機率很大……”
張二冷冷地說:“你總共三個樣本吧?你是搞科研的,說話最好辯證一些,對得起你的學者良心。你最好不要爲了三倍的錢和你家人的安全,胡說八道。第三個樣本死的話就死了,別說得好像還有什麼希望。不然,你沒有錢,你的家人會更不安全。”
麻本亮驚恐之餘極其憤怒,雙手一砸桌子,怒道:“你在威脅我?”
張二陰冷地看着麻本亮,淡淡地說:“我們很專業,不威脅,只動手。你就清楚地告訴我們,你能找到機會把第三個樣本帶出來吧?”
於果聽了半天,也實在聽不出這個所謂的“樣本”到底是什麼東西。單說聽到的外表感覺,應該是一種動物。不過,也很難說不是人類。
但於果只在科幻片和戰爭片裡見過用人類做實驗的,他在歷史和末世中親眼見過,早就練成了鋼鐵神經,可這事兒如果出現在當今世界的人類和平社會裡,那簡直是令人髮指,慘絕人寰的恐怖。
不過,於果也清楚,當前的地球,當前的人類社會,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美好,並非只是有局部地區的戰爭和恐怖活動,實際上,異人組織隱藏在世界深處這件事,就沒有幾個人能知道。
也就是說,這種事是完全可能的。這個神秘人所屬的背景,既然連身爲二階異人的大醫生都熟悉,並且毫無懼色,說明背後的組織,也遠遠不是自己之前破案所遇到的敵人可以相比的。
而麻本亮聽了之後,怒極反笑:“你們原本不是這麼說的!你們原本說的是,把我所有的實驗記錄要一份複製本就行!你們想要搞這個實驗,你們自己回歐洲,回美國,回澳洲,只要不在亞洲,你們隨便搞!”
張一笑容盡斂,冷冷地說:“事情是在不斷變化的。即便是做到現在,你們的第三個樣本到現在還沒死,也不等於以後就能活着。從這個角度來說,你們的實驗從頭到尾,都是失敗的。我要一本沒有多少參考價值的實驗記錄有什麼用?”
張二接茬說:“不單單如此,我們自己製造,浪費巨大的財力不說,而且也需要大量的研究人員,人一多,秘密就不容易保守。最重要的是,你到現在也沒有真正成功的事例,第三個樣本未來也生死未卜,你的筆記,參考意義就更少了。”
麻本亮感覺臉上被扒了一層皮,產生了一股難以形容的知識分子獨有的羞憤,恨恨地說:“你們什麼意思?什麼事不是先有諸多的失敗,纔有成功的?失敗是成功之……”
張二硬生生地打斷:“知識分子說話,非要像課本一樣?你知道什麼叫重點嗎?你到底能不能把第三個樣本拿過來?你拿過來的話,咱們的協議仍然有效。”他明顯更強硬也更粗暴一些。
麻本亮怒道:“我們之間沒有合同,只有口頭協議,所以你就可以隨便隨時修改了?”
張一森然道:“你應該很清楚你有理沒理。退一萬步講,就算你那三個樣本現在都活着,以後也未必能說活多久!你的筆記哪怕是完全順利的,也並不見得能爲我們完全複製出新的樣本來。
“每個實驗室所處的環境都不同,程序越多誤差越大,我們在國外的實驗室更先進更龐大,卻也不敢保證能做的出來。現在的情況很簡單:你把第三個樣本偷出來,我們有現成的樣本,成本就大大降低了。”
麻本亮用力地搖搖頭:“不可能!別說現在第三個樣本目前還很不穩定,就算是穩定了,那也許只能在我們的實驗室裡存活呢!要是一旦帶出來,死了呢?我負不起這個責任,你們拍拍屁股跑了,什麼損失也沒有,我呢?我會被大醫生撕成碎片的!”
於果心想:“這難道是在製造克隆人?聽上去怎麼這麼危言聳聽?”
張一哈哈一笑,說:“你也太小看我們的科學家了,這個世界上不只有你麻本亮是了不起的科學家!我們很欣賞你,我們也一直都認爲,你是懷才不遇。這就好比,這個世界上不只是有那些名利雙收的名作家纔會寫作,其他老百姓都是文盲一樣。。”
麻本亮憤憤地說:“可是,第三個樣本我們還沒有放到正常的空氣和場地中,還是在封閉的營養培養槽裡,你們最起碼等它穩定之後,放到正常的空氣場地中,看看能不能存活一個星期,然後再說挪動它的事兒啊!”
張二說:“我們的意思是,我們也有絕對不輸給你們的封閉營養培養槽,完全符合你給我們提供的各項參數的最後版本,我們已經制作了這樣一個水槽,趁這東西還小,我們還可以運走,等變大了,就不那麼容易了。”
麻本亮一頭冷汗:“那你們爲我考慮過嗎?這東西我怎麼可能運出來?我們公司有嚴格的規定,不允許動它!它就算是死了,上層也必須要看到屍體,和完整的死亡報告!”
張一似乎沒聽到他的話,說:“一切看你了,你的父母的所在地,我們已經找到了。我們的人隨時可以把他倆救出來,把看護他們的人都抹掉。你也只有這兩個親人,接下來,你把第三個樣本帶到我們指定時間和地點的特定車輛上,放入新的培養槽,那就一切OK了。”
張二接茬說:“你放心,我們不會丟下你的,從利益角度來說,沒有你,那些對樣本完全一無所知,只停留在對你筆記的研究的科學家們。也還是盲人摸象,你會被我們帶回去,仍然作爲研發系統的主要負責人,待遇就像之前商量好的,絕對不變。”
張一說相聲似的跟上去:“你不要擔心大醫生的事。我們跟他的區別在於,我們可以到他的地盤來挖他的牆角,但他不敢到國外來找我們的麻煩,他來了,只有死路一條,我們也巴不得他能來呢。”
於果聽得暗暗心驚:“這些人行動規劃非常統一、果決、專業,想必也是很有效的。他們到底是什麼來頭?”
麻本亮也心驚肉跳,顫聲說:“就算你們比大醫生的勢力更大吧!可南福省,尤其是咱們曾美市,是大醫生的核心控制區域,他在這裡,是絕對的皇帝!連市長想要見他,也得預約!警察會爲了他封鎖全部出城的路,你們以爲你們能跑得了嗎?”
張一冷笑道:“是的,在這裡,他有特權,我們攜帶着重要的東西,是不能跟他硬拼的。但我們可以不走陸路。”
麻本亮被他氣笑了:“啥?不走陸路?天上的飛機你們能走?機場會被他的人佔滿,會把好好的晴天說成是霧霾天,推遲起飛!水路?曾美市就是沿海城市,海邊所有船的老闆都是大醫生的馬仔,你們能逃得出去?想不到他有這麼大的能量吧?”
張一和張二毫無懼色,看上去絕不是假裝淡定。
張一說:“我們走的是地下通道。”
麻本亮一怔:“地鐵?”
張二說:“是廢棄的下水道。曾美市在一百四五十年前,是不平等條約最早開放的通商口岸之一。毫不誇張地說,這座城市就是愛國華僑和西洋侵略者博弈之後各退一步,共同打造的,從一個小小的漁村,變爲四通八達的二線富裕城市。”
張一接着說:“他們修建的下水道,歷經百年的戰亂,還是很好用。他們的設計者是一個英國工程師,他的後代也是我們的人,保存了一張完美的設計圖,其中有一個秘密通道,除了我們,全世界任何其他人都不知道,當然也包括土生土長自以爲對自己城市絕對了解的曾美人。”
麻本亮呆滯了幾秒,問:“可……可你們接着去哪兒?從下水道一口氣走回英國?”
張二說:“你們搞研究的人不適合開玩笑,幽默感太僵硬了。我們要轉去別的省份,直接前往北方的海東省,
麻本亮和於果都吃了一驚。
張一說:“不用感到疑惑。我們既然無法立即出國,那就必須北上。往南基本上都是大醫生的地盤,他的勢力可以輻射最少三個省份。所以,我們去北方,而且,國內法律嚴格,到處是監控,我們需要小心翼翼,他同樣不敢大張旗鼓地亂來,不是嗎?”
於果聽到這裡,更加詫異,心想:“做情報工作做到了這一步,感覺只有國家級別纔有這樣的實力。這羣人敢跟大醫生直接對抗,並且毫不畏懼,而且竟然顯得佔據上風似的,這到底是一羣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