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憂硬擠出來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路峻卻看也沒有看他,對裴旻說道:“裴總捕,我們走吧。”
裴旻憐憫地看了長孫無憂一眼,說道:“本捕預祝無憂兄閉關兩年,功力大漲,告辭了。”
看着兩人消失在街頭,長孫無憂才落魄地拖着腳步往回走去,他的步伐不再矯健,與普通老人一樣,老態龍鍾,行將就木。
然而,無論是路峻還是裴旻,都沒有心情去關心他。
裴旻當起了導遊,不時向路峻介紹所過之地,而路峻最關心的,自然是九皇叔找他的目的。
“裴總捕,九皇叔爲什麼要見我”路峻忍不住問道。
“到時便知。”
裴旻笑而不答,指着一片宏偉的建築羣說道:“路峻,那裡便是我們天策府,如果不是陰錯陽差,此刻你應該在這裡任職。”
“總捕說笑了,卑職實力低微,不足進入總府。”
既然裴旻已經明言,路峻也只有恢復天策府的稱呼,心中暗道:“該不會又要讓我回來吧?”
他正猜測間,只聽裴旻笑道:“魚龍榜首若都不配入總府,那便無人能入了,你的老上司董修武,也只好回陽昌了。”
“對了,請問總捕大人,董執事現在如何?”路峻問道。
“修武現在很好,年前業已開竅了,各項事務得心應手,頗得狄公欣賞。他還不知你到長安,要是知道肯定會來見你。”裴旻說道。
聽說董修武已是開竅強者,路峻打心底爲他高興,說道:“如果有時間,一定要和董執事把酒言歡。”
說話間,兩人已到皇宮大明宮前,果然雄偉威嚴,世間僅有。
宮門前御林軍見到裴旻帶路峻走來,不但沒有阻攔,反而齊齊向他施禮,眼中流露出崇拜的目光。
裴旻帶着路峻走進大明宮,在宮中東轉西轉,來到一處宮殿之外,站住腳步。
“屬下裴旻,攜路峻覲見府主。”
裴旻在殿門外深施一禮,路峻也急忙隨他施禮下去。
宮門打開,走出一個老太監來,捏着公鴨嗓子說道:“裴總捕快快請起,請隨咱家進來,皇叔一直等你們呢。”
裴旻起身向那太監拱拱手,客氣地說道:“有勞安公公。”
路峻微感詫異,沒想到以裴旻天策府總捕頭,真如宗師的身份,居然會對一個太監如此客氣。
“宰相門前七品官,也許因爲他是九皇叔身邊的人吧。”路峻暗自猜測道。
“安公公,這便是路峻,日後還要勞煩你多加提點纔是。路峻,這位是安子嚴安公公,若論武功,我都要甘拜下風。”裴旻介紹道。
路峻聞言一凜,沒想到這個其貌不揚的老太監,居然也是位真如宗師,急忙恭敬行禮。
“免禮免禮,”安子嚴伸手一擡,攔住路峻,“路少俠莫要聽裴總捕吹捧,咱家就是個打雜的。咱們快進去吧,莫要讓皇叔再久等了。”
“安公公說的是,我們這便去覲見府主。”裴旻說道。
進了宮門,路峻發現,同爲天人神境,但此處與君無爭居住那個小院,卻是大相徑庭,處處富麗堂皇,盡顯皇家威嚴。
但有一點卻是相通,那便是院內建築擺設渾然天成,沒有一處多餘突兀,有種說不出來的和諧感。
安子嚴引領兩人進入正殿,只見一位身穿金黃龍袍老者,端坐在正中,面目威嚴令人不敢直視。
“這就是天策府主,九皇叔李烈,六大天人神境之一。”
路峻急忙和裴旻一起,深深施禮下去,齊聲說道:“路峻(裴旻),覲見府主。”
李烈輕輕擡手,說道:“平身,賜座。”
“謝府主。”
“裴總捕,路少俠,兩位請坐。”
安子嚴將他們讓到旁邊座位,走到李烈身側束手站立。
李烈把目光投到路峻身上,緩緩說道:“路峻。”
“卑職在。”路峻忙起身應道。
李烈輕輕向下壓了壓手,說道:“不必多禮,坐下說話。”
路峻剛剛坐下,李烈接着說道:“先生賜你的信物何在?”
“該不會是要收回去吧?”
路峻心中暗道,但卻不敢違拗,將君無爭摺扇取出,雙手呈上。
安子嚴走下來,雙手接過摺扇,亦步亦趨來到李烈身前,呈獻上去。
李烈接過摺扇,輕輕打開,注視着其上那個“武”字良久,才重新合起摺扇,遞給安子嚴,然後擺了擺手。
安子嚴又雙手捧着摺扇,送還給路峻,路峻這才暗鬆了口氣,忙將摺扇收好。
“路峻,孤也沒有想到,你竟然會得到先生青睞。孤若沒有記錯的話,你這已是第二次動用此物了吧?”李烈說道。
“是,”路峻解釋道,“卑職兩次動用先生信物,都是迫不得已。”
“嗯,前次魯王也就罷了,但今次長孫無憂,你完全沒有必要動用此物。”李烈說道。
裴旻在旁邊補充道:“路峻,早在你到光祿坊之時,府主便知曉你到來,命我前去宣你入宮覲見,否則我又不會飛,哪能那麼快趕到?”
“卑職實是不知,否則絕不會請出先生信物。”路峻說道。
“無妨,日後莫要再魯莽了。莫要忘了,你是天策府的人,有什麼難辦之事,儘可向府中求助。”李烈說道。
“可是卑職身爲神紀密探,若要向府中求助,便等於泄露身份了。”路峻解釋道。
“泄露又如何?不做神紀密探便是,難道天策府還安置不了你?”李烈反問道。
路峻心中一震,暗道一聲果然,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他一直在猜測李烈找自己的原因,無外乎兩條。
一是因他反噬司徒通,要向他詢問仙道之事,另一個便是狄神捕曾經提起的事,讓他重返天策府。
他正想該如何回答,李烈緩緩說道:“路峻,孤問你,你可願迴歸天策府?”
“這個……”
路峻猶豫一下,咬牙說道:“回府主,卑職若是迴歸天策府,便等於向世人承認神紀密探的存在,武林必會因此生亂,卑職不敢擔此責。”
“這些你都不必考慮,孤只問你是否願意迴歸,其他的事情,孤去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