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週一,李樹軒早早起牀,洗了把臉,在院子裡做了一套廣播體操。兩週有規律的生活,他的精力越來越好,神采奕奕,體力充沛。吃完早飯,他開始到處溜達,看到哪裡需要他幫忙就立刻過去。
從上週五開始,三位技術員已經徹底將他拋棄。在他們看來,這個年紀輕輕,每天無所事事的傢伙,壓根不是來造古董的,純粹是來度假的。他們每天忙的和狗似的,就算這樣還經常捱罵。再看李樹軒,每天清閒的要死,簡直各種羨慕嫉妒恨。
李樹軒自然明白他們的滿腹牢騷,不過他也沒辦法。他現在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外行,就算有妖孽級造假,不到萬不得已,他壓根不想用。反正呂凱他們僅僅是猜測,並沒有見到他親自動手,如果真要追究起來,一問三不知就是。
他剛晃悠到門口,就見到老三臉色陰沉的出了門。與李樹軒擦肩而過,他也僅僅略微點頭。從上週開始,他的臉色一直不怎麼好看,顯然有些事並不是那麼容易成功,有些女人也不是你用錢就能擺平。老三空有很多錢,卻遇到了一位對錢沒興趣的女孩,如果只憑他本身三十好幾,小學沒畢業的條件,恐怕這輩子都沒有成功的可能。
等老三出去,張肆晃晃悠悠走出房門,一手拿着牙籤剔牙。見到李樹軒,他兩眼一亮,叫道:“樹軒,過來,過來。昨天你說那地方,真有那麼好?建立在水上的城市,嘖嘖,啥時候俺一定要去看看。可惜俺到現在爲止還不會鳧水,你說掉水裡咋辦?”
李樹軒笑道:“你笨啊!現在不會,將來還不會嗎?再說,不會鳧水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去死海那裡嘛,海水浮力大,就算不會鳧水,照樣沉不下去。”
山民對神有着一種特殊的敬畏,張肆一聽,面色發苦,趕緊搖頭道:“不行,這名字太不吉利,俺不能去。嘿嘿,咱可說好了,等哪天咱們一起離開,你帶俺去外面見識見識。每次見到大哥,他都說帶我出去,可是沒有一次做到。“
經過這麼多天,李樹軒聽的最多的,就是張肆對大哥的埋怨。不過他卻知道,張肆不過是嘴上說說,他對這位大哥還是很尊敬的。
李樹軒聞言道:“我看老三最近好像不怎麼高興啊?”
“他呀!嘿,在人家閨女面前吃癟了唄。以俺看,人家不願意就算了,又不是隻有她一個女人。不過看三哥的意思,肯定不能就這麼算了。”張肆嘟嘟囔囔,搖頭道。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張肆回屋裡拿了獵槍,準備進山打獵。張肆從小就跟着他爹一起打獵,經驗很豐富,每次都有收穫。兩週時間,李樹軒吃了不少只有山裡纔有的野味,純天然無污染,每每想起來都是口水直流。
到了下午,張肆還沒回來,老三卻面色鐵青的出現在村裡。只聽他邊走,邊罵罵咧咧道:“臭婊子,都一個月了,三哥對你百般討好,刻意奉承,居然連正眼都不看三哥。真以爲三哥好欺負嗎?”
一腳踹開大門,老三對着院子怒吼道:“老四,張肆,出來。”
很快有人回答道:“三哥,四哥進山打獵了,現在還沒回來呢!”
老三聞言,立刻怒道:“就知道打獵。等他回來,讓他過來見我。臭婊子,讓你再得意一天,等到明天,哼!”
李樹軒站在不遠的角落,親眼目睹了老三的氣急敗壞,默默嘆了口氣。連他自己都身處敵窩,只能自保,要想幫助別人,恐怕力不從心。
天已經擦黑,李樹軒拍拍身上的灰塵,悠然的準備去吃飯。張肆回來之後,立刻被老三叫進屋裡,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商量些什麼。老遠的就能聽到張肆的大嗓門:不行,俺不能這麼幹。俺爹告訴俺,男人應該保護女人,而不是欺負女人。
接着就是老三大發雷霆的聲音:老四,三哥對你怎麼樣?三哥是真心喜歡她,現在雖然用點非正常手段,等她從了我,我一定會對她好的。
張肆立刻道:不行,俺爹不讓俺欺負女人。雖然如此說,他的態度卻是有所緩和。
李樹軒默默的聽着,突然,院門被打開,走進來兩個人。其中一人進門見到李樹軒,頓時眼前一亮,滿臉微笑的朝他走了過去。
感覺到有人靠近,李樹軒疑惑的轉身看去,等看清楚來人的相貌,心中瞬間掀起驚濤駭浪。董天賜,他怎麼來了?難道,難道我的猜測是正確的,董天賜纔是真正的幕後,張肆口中的大哥。
在這個鬼地方突然見到他,李樹軒差點沒跳起來,不由自主的後退兩步,道:“董天賜?”
董天賜急匆匆趕到山南,聽到李樹軒叫破他的名字,他卻突然冷靜下來,當即笑道:“李樹軒,哈哈。怎麼樣,在這裡住的還習慣嗎?”
李樹軒心中急轉,道:“還好。你怎麼來了?”
身後小五一步向前,道:“他是我們大哥。”
“啊!”
得到小五確認,就算早有猜測,李樹軒也必須表現的毫無所知。
董天賜笑吟吟道:“樹軒,我這次可是專門爲你過來的。走,咱們進屋裡說。”
尚未走到門口,董天賜已經聽到老三兩人的爭吵,不覺眉頭一皺,嘭的把門推開,怒道:“自家兄弟,吵什麼吵。”
在這個團伙,董天賜是老大,極有威信。他一聲大吼,無論是老三還是張肆,都不敢再說話,只能唯唯諾諾道:“大哥,你來了。“
董天賜往正中椅子上一坐,面色威嚴,說道:“有問題出去說,我和樹軒有事情要商量。“
很快,屋子裡只剩下李樹軒和董天賜兩人,小五出門的時候,特意將門帶上,而他卻隨身站在門外,好像一名門神。
董天賜沉吟片刻,突然嘆道:“樹軒,當初在萬佛山古玩市場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你絕非池中之物。那兩枚印章,製作精美,造假技術精湛,連我都差點被瞞過。我知道,那兩枚印章正是出自你手。”
董天賜聲音突然拔高,目光一眨不眨的緊盯着李樹軒,好像他早就發現了真相一樣。
李樹軒心中一凜,暗自嘆了口氣。
董天賜一出現,李樹軒就知道自己的事恐怕再也瞞不住。而且他有種預感,他能莫名其妙的進入華陽典當行,八成是因爲董天賜的關係。
見到李樹軒沒有否認,董天賜大喜,道:“樹軒,你知道我爲什麼從事這門生意嘛?”
李樹軒隨口道:“爲什麼?”
“哼哼。當年我只是個古董商,每天往返各地,專門去偏僻的小地方收購文物。那個年代好啊!哪怕一隻餵豬的盆,拿到外面都可能是了不得的文物。收古董的過程中,我結識了一位貴人,他就是現在華盛集團的董事長。後來,文物生意越來越難做,我不得已投奔了他。”
“由於我有技術,有實力,在華盛集團如魚得水,很快成爲華鑫拍賣行的總裁。”
李樹軒聽的很認真,因爲他心裡一直有疑惑。一個功成名就的成功人士,爲什麼非要做這種違法的買賣?
董天賜好似完全進入狀態,將一切娓娓道來。只聽他又道:“拍賣行,哼哼,看着很正規,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遇到仿品,能賣出去算你本事,賣不出去也沒關係。歸根結底,拍賣行不過是個中介,並不能完全保證文物真假。工作久了,利用我掌握的文物知識,我很快就發現,經我之手賣出去的文物,仿品多如牛毛,可是沒有一個人回來找事。”
說到此,董天賜臉色一變,怒道:“十年辛苦,別人只看到我出入高級場所,一擲千金,其實呢?我不過是個高級打工仔。不要說和公司董事長不能比,就連見了那些小股東都得小心翼翼。我董天賜什麼人物,豈能把那些人放在眼裡?”
李樹軒頓時明白了。董天賜這麼做,說白了其實很簡單。隨着地位上升,他已經不滿足於目前的身份地位,所以乾脆鋌而走險,利用他所掌握的渠道,拍賣假古董賺錢。一石二鳥,一舉兩得,最後倒黴的不過是華鑫拍賣行,管他董天賜什麼事?
說到最後,董天賜真誠道:“樹軒,我知道你有高超的造假技術,怎麼樣?咱們聯手,你提供產品,我負責渠道。只要有我董天賜一天,你就是我最好的合作伙伴,賺了錢咱們對半分。“
董天賜的確下了血本,在分成方面很是大方。
李樹軒猶豫片刻,謹慎道:“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我該怎麼相信你?你看,如果你不相信我,就可以把我弄到這個地方,我想跑都跑不了。可是你呢?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黑吃黑,拿到貨就翻臉不認人?”
董天賜臉色陰晴不定,等到最後,他的雙眼幾乎一片血紅,一拍桌子,怒道:“好。我董天賜這輩子,唯一在乎的只有我的女兒。爲了表達我的誠意,我做主,將女兒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