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半夏的提議讓李樹軒很心動,他雖然私下裡從事過兩次考古工作,興趣卻是絲毫不減。只不過性格告訴他,私下裡考古還是算了,免得被人家罵娘。畢竟從古代到民國,任何一個年代,挖人祖墳都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雖然心動,但他卻沒有那麼多時間,只好無奈推辭道:“林教授,我下週要去盧森堡參加國際書畫展,恐怕沒有時間。”
“哦?”
林半夏一愣,他自然看出李樹軒很想去,不過他轉念笑道:“沒關係,要發掘一處大型古墓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最少也要幾個月,等你回來再去也不晚。”
“既然如此,等我從國外回來,一準兒去您那兒報道。”
“那好,到時候給我打電話。行,那我先回去了。”
“林教授,再見。”
送走林教授,李樹軒有點小興奮。他對古墓的興趣遠遠超過書畫創作,如果不是必須參加,而且對博物館發展有好處,他寧願去考古也不願意去參加勞什子書畫展。
見到李樹軒神色喜悅,孔筱雨展顏笑道:“李樹軒,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李樹軒撓撓頭,“不如就在附近轉轉。”
“好。”
孔筱雨畢業於京城知名美術大學,對京城自然很是瞭解。在李樹軒的建議下,兩人先後去了被譽爲中國硅谷的中關村以及包括北華大學在內的幾所名校。當年上學的時候,他也曾發誓要考北華,不過發誓歸發誓,現實是現實,最後連省內的最高學府中魯大學都沒考上,只能按父母的意願去了師範。
今天天氣不錯,兩人心情也很好,一路上說說笑笑,走走停停,時間很快到了下午。回到馬場,孔立言已經坐在客廳等着兩人。見到李樹軒進來,他突然開口道:“樹軒,你明天有沒有安排?”
“沒有。”李樹軒搖頭道。
“明天陪我出去一趟,有家拍賣公司收到些古董,他們不能確定,我過去看看。”
見到李樹軒點頭答應,孔立言又道:“明天如果遇到鑑定界的老前輩,我介紹給你認識認識。”
孔立言說話言簡意賅,說完就不再看兩人,等吃過晚餐,他也沒提作業的事,在馬場散了會步就回去休息。
第二天,孔立言和李樹軒乘坐馬場的一輛黑色奧迪A6L進城,孔筱雨也想跟着去,可惜被孔老爺子毫不客氣的直接拒絕。李樹軒倒是能看出來,孔立言對孫女進入鑑定界好像不怎麼熱心,也不知道爲啥。
京城,凱臣世貿中心,位於西長安街,京城頂級寫字樓之一。
車子尚未行到門口,李樹軒就從車窗裡見到一位熟人,正是上次遇到的環夏公司副總秦鍾。只見他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口,不時擡頭遠眺,顯然是在等人。
等車子停下,秦鍾臉色一喜,趕緊跑過來準備開門。還沒跑到跟前,他突然愣住了,因爲車門打開,從車裡走出來一個年輕人,牛仔褲運動鞋,而且這人他還認識。
發現秦鍾臉色驚訝,李樹軒朝他笑笑,走到車子另一邊將孔立言迎出來。
“秦總,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你。”
“啊,李館長,您這是?”
“呵呵,我純屬路過。”
自從見到李樹軒,秦鍾一直有些愣神。尤其見到一起出現的孔立言,秦鍾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和李樹軒寒暄了兩句,趕緊朝孔立言恭敬道:“孔老,歐總在辦公室等您,請這邊。”
說着,秦鐘頭前帶路,李樹軒落後孔立言一步走在最後。電梯到達二十八樓,三人依次下來。整層樓都屬於環夏公司,進門的時候,不時有人給秦鍾打招呼,而他則是隨意的點點頭,盡顯成功人士的派頭。
總裁辦公室門口,秦鍾擡手敲門,接着推門將李樹軒兩人讓進去。
兩人一進門,一個充滿磁性的男中音當先笑道:“孔老,又要麻煩您了。過幾天公司準備開辦一場明清字畫拍賣會,其中有一件清代鄭板橋的墨竹,公司的鑑定師有些不確定,所以特意請您過來掌掌眼。”
“歐總,我老頭子的脾氣你應該知道,客套就不必了,把字畫拿過來就是。”孔立言神色淡然,口氣卻有點不耐。
李樹軒察言觀色,心中滿是驚訝。畢竟和孔立言相處了幾天,這位老爺子待人很是溫和,雖然有時候會嚴厲,但更多時候卻更像一位慈祥的長者,很少會見到他對人用這種態度。
再看歐總,對孔立言的態度毫不爲意,點點頭讓秦鍾將字畫取來,而他則殷勤的給孔立言沏了杯茶。
沏茶之後,他終於注意到李樹軒,溫和道:“孔老,這位小兄弟是?”
孔立言隨口道:“一個老朋友的學生。”他居然沒有介紹李樹軒的意思。
見到孔立言這種態度,歐總大感無奈,同時也有些尷尬,沉默不再言語。不多時,秦鍾推門進來,手裡拿着一副楠木盒子,將盒子打開,從中取出一幅古色古香的畫卷。
孔立言擺擺手接過畫卷,小心鋪開,半響之後道:“這幅畫沒什麼問題,的確是出自鄭板橋,但是畫卷可能曾經有過破損,因此一些地方有過修補,但對整幅畫的價值影響不大。”
隨着孔立言的介紹,李樹軒同樣低頭看向畫卷,畫中墨竹清俗雅脫,粗細不同,疏密有致,正是鄭板橋的風格。不過畫面有些細節略有差別,或許是因爲保存不善,後天修補而來。
欣賞完整幅畫,李樹軒心中充滿疑惑,要說這幅畫的鑑定應該很簡單,他一眼就能看出真假,難道環夏這麼大公司,鑑定顧問都是吃乾飯的?
一分鐘不到,孔立言已經定下結論,歐總趕緊道:“孔老,那您能不能將鑑定結論寫下來。”
“好。”
寫好鑑定結論,孔立言當即提出告辭,顯然不願意在這裡多待。走出大廈,坐進車裡,孔立言原本有些板着的臉終於有些鬆弛,他側頭看了李樹軒一眼,開口道:“剛剛我的做法,你是不是很奇怪?”
李樹軒點點頭,“我看您好像不怎麼待見這家公司,既然不喜歡,不當他們的鑑定顧問就是,何必?”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嘆息一聲,孔立言又道:“如果只是我自己,我纔不管。但是我兒子女兒都在吃這碗飯,而且這家公司的*有些複雜。有些時候,我不得不慎重。”
見到李樹軒還是疑惑,孔立言目中精光一閃,語氣越加溫和,淡笑道:“下週他們會召開拍賣會,到時候我們一起來看看。如果你想知道真正的原因,我會滿足你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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