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位於江南市龍陽區的南江河畔,霓虹閃爍,如同長龍護衛左右。
與此光鮮奪目的地方對比的是河畔一片高矮參差的棚戶區,稀稀落落的燈光,初秋蛐蛐歡快的鳴叫聲,讓這一帶更顯幾分蕭索之意。
出於歷史的原因,這裡聚集的大都是江南市最底層的土著居民,混跡着三教九流的人士,在那些都市小資的眼裡,這裡就是這個城市的“貧民窟”。
位於棚戶區的入口之處,一排燒烤夜宵攤生意火爆,二十七歲的金石信步停留在了面前。
藉着幽暗的燈光,能夠發覺金石長髮披肩,身材筆挺,劍眉星目,古銅色的皮膚顯露狂野的氣息,近一米八的身體套着一身墨綠色迷彩服,敞開衣襟的上半身露出兩塊發達的胸肌,再往下看一點,六塊健美的腹肌,更是讓人盡顯男性力量的美感。
聞着空氣裡瀰漫的烤肉香味,聽着耳畔傳遞過來的杯斛交籌之聲,金石的眼角有了一絲溼潤。
“五年了,不知道爸媽怎樣了”,金石呢喃之間,單手提起深藍色的旅行袋,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以後,置於肩後,慢慢的朝棚戶區的深處走去。
五年以前,金石只是江南鋼鐵集團一名普通的技術員,被上司陷害以後,出於激憤捅了上司一刀,然後畏罪潛逃,五年以後,他是鐵骨錚錚的漢子,敢作敢當,期間,他撿過破爛,做過工地民工,更是靠着從小習學的武術,偷渡去東南亞小國做過僱傭兵,受過傷,流過血,唯獨沒有流過淚。
昏暗的棚戶區裡七拐八弄,如同迷宮一般,呈環形依次往裡延伸,沿着有些潮溼的青石路,一股淡淡的下水道酸臭味撲鼻而來,弄子兩旁長滿了青苔的殘塬彌散出一股淡淡的土腥味,與入口處那些烤肉的香味充斥在棚戶區的上空,匯聚在一起,這個味道就叫做家鄉。
聞着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金石加快了腳步,他想要儘快見到自己的父母,那時不時走動濺起的小水花就是最好的證明。
棚戶區嚴格來說,分爲上下兩區,下區就是靠近入口處燒烤夜宵攤的區域,而上區則是靠近南江河畔的那部分區域。
金石的家就在上區,在金石的記憶裡上區一直就是幽靜的場所,彷彿如同一個與世無爭的少女一般,而在金石重新站在腳下的土地的時候,卻順着空氣裡吹拂的微風聽到了傳遞過來挖機推房的“轟隆隆”聲,以及鈍器敲擊玻璃的聲音,當然,還有隱隱約約的哭喊聲。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金石的心裡升起,這樣的情景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在搞暴力拆遷。
“媽13的,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敢在我家門口玩暴力,看我怎麼收拾你們”,金石星目一冷,劍眉緊簇,飛一般的奔跑在了夜色中。
“嗖”的一聲,如同幽靈一般的身影在弄子裡遊動。
金石每移動一步,便能夠更清晰的聽見裡面的哭喊聲,是那樣的無辜,那樣的脆弱。
這些聲音如同針一般,狠狠的紮在了金石的內心深處。
遠遠的,一個個染着五顏六色的雜毛混混,統一的黑色背心,低腰窄腳吊襠褲,手持鑄鐵水管,雙截棍,非常嫺熟的在捅着玻璃窗,破木門,驅趕着簡易民房裡的居民。
不斷製造的玻璃碎裂之聲,分外刺耳,看着往外涌動的無辜鄰居,金石悄悄的走了過去,擒賊先擒王,等混混們破壞搞完了,頭頭自然會出來。
夾在在熟悉的人羣之中,誰也沒有發現多出了一個金石,所有的人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製造破壞的混混身上,嚴格的說來,這些金石所熟悉的鄰居大都是一些老弱病殘,即便是有一兩個年輕人想要反抗,也被身邊的父母死死的拉住,畢竟,在強大的暴力面前,以卵擊石,是找抽的愚蠢行爲。
金石仔細的看了一下週圍的鄰居以後,發現了周大伯,李大媽,胡大嬸……,唯獨沒有發現自己的父母在裡頭,這下金石有些急了,立馬用力的拍着身邊的周大伯的肩膀,問道“大伯,我爸媽咋沒有在裡頭?”
恐慌中的周大伯被金石一拍嚇了一跳,他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鏡,看清楚是金石以後,苦着臉說道“你是石頭?啊呀!真是你,石頭啊,你總算回來了啊,你爹在剛纔和這幫人理論的時候給颳了一刀,現在躺在家門口,金嫂在照應呢!”
“什麼!”,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震得金石一呆,隨即金石用手套住旅行袋,旋轉了幾圈,緊緊的繃緊了袋子以後,立馬衝了過去。
此時的金石完全成爲了一個戰鬥機器,掄起旅行袋這個簡易的武器如同抽鞭子一般,對着肆無忌憚的混混一頓猛抽。
“啪啪啪……”,一記記沉悶的肌肉拍打的聲音湮沒在嘈雜的混亂聲裡。
混混們只感覺手背上一陣火辣辣的感覺,手裡的武器順勢一丟,耳畔刮過風一般,一個影子竄了過去。
“咣啷……”,近十個混混手裡的武器全都跌落到了地上,而金石的旅行袋也不堪重任,光榮的被金石抽爛了。
“媽13的,這個旅行袋的賠償費算你們頭上,全都一起來吧”,金石雙眼微眯,擺開了架勢,直接一個側空踢,一腳就踢飛一個雜毛混混,倒貼在牆壁上,哈喇子直流。
然後,快速遊走,直拳,下勾拳,簡單的招數就把這幫烏合之衆給徹底放倒。
“說,你們的頭在哪裡?”,如同戰神一般的金石橫眉冷目,一腳踩在一個混混的手腕上,隨着微風擺動的長髮讓金石看起來英武到了極點。
“咔嚓”一聲,混混的手腕骨頭碎裂聲響起,他痛苦的呻吟着“大哥,輕點輕點,我們老大在江邊,就在江邊!”
“沒用的東西,這麼容易就當了叛徒!”,金石直接一腳,踢飛這個傢伙,轉身在鄰居目瞪口呆中揚長而去。
在他家門口,一個頭發有些發白,穿着的確良碎花衣裳的女人正半蹲着,用力的拿着一個繡着仙鶴的小枕頭吃力的擡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的腦袋,塞了進去,哭喊道“老頭子,你可要挺住,救護車快來了,咱們要等着兒子回來,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到時候娶媳婦,抱孫子,多好”
這是他的母親和父親,聽到母親簡單而樸實的願望,流血不流淚的金石再也忍不住,淚水不知覺從兩頰留了下來,三步做兩步,直接跪到了母親面前“媽,不孝兒回來了!”
石清茹彷彿在做夢一般,用顫抖的手仔細的撫摸了金石那堅毅的臉龐以後,痛哭起來“老頭子,石頭回來了,你聽見了嗎?”
躺着地上的金翼虛弱得沒有任何動作,只有眼角流出的兩行濁淚證明他知道這件事情。
看着地上的父親肩口處那道觸目驚心的血口子,金石心裡的邪火直竄,“媽,你守着爸,我去去就來”
“石頭,你幹什麼去?可不能再傷人了啊”,母親在他身後哭喊了一句。
金石身形一頓,心裡冷靜了不少,道“媽,我有分寸”
隨即,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有趕過來幫忙的一干鄰居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