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原因的,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爲什麼去解釋的。有些事情,就是那麼的玄妙,沒有任何的解釋,沒有任何的徵兆。
就好像有些人,在第一眼看到一個女人的時候,就有一種很莫名的感覺,覺得那個女人就應該是自己以後的媳婦。然後,果然!這就是一種玄妙的感覺,沒有爲什麼,如果一定要問他爲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柳心月也感覺到了身後有人,她沒有回頭,卻似乎已經知道後面站着的是誰了。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連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不過,卻的的確確的存在。這讓她有些驚訝,有些害怕,也有些期待。
“過來坐吧!”柳心月淡淡的說道,極力的想要抑制心中那奇怪的想法,但是,卻還是有些波瀾不定。
葉謙微微的愣了愣,緩緩的走了過去。走的很慢,他的眼睛現在看不見,只能靠着感覺慢慢的往前摸索。柳心月也並沒有要上前扶他一把的打算,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彷彿是在看他究竟能不能走到自己的面前似的。
到了柳心月的身邊,葉謙也不知道爲什麼,竟然鬼使神差的伸手朝她摸了過去。假裝是在摸索着位置,可是,他卻分明的可以感覺到柳心月就坐在那裡,他就這樣伸手摸了過去。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這樣不自覺地。
奇怪的是,柳心月的心裡竟然沒有任何的反感。如果是在以前,如果是換做其他人的話,只怕她早就一個耳光扇過去了。可是,她沒有,不斷沒有躲閃,反而主動的伸出手去,扶着葉謙在自己的身旁坐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做,就好像自己的心裡有一個魔障似的,好像有一個聲音指使着她這麼做。當一切塵埃落定,柳心月不由的愣了一下,眉頭微微一蹙,似乎是在反感自己的行爲。
“對不起!”葉謙很假惺惺的說道。
“嗯!”柳心月淡淡的應了一聲,沒有說話。
“你不開心?”葉謙忽然間說道。
柳心月心裡忽然一顫,遠離自己的故鄉,遠離自己的世界,她一個人躲在了這裡,本以爲自己可以就這樣靜靜的生活下去,可是,卻無法掩飾住自己的內心裡不斷的有一個聲音才召喚着她。其實,她很想回去看看!
“沒有!”柳心月說道。
微微的笑了笑,葉謙說道:“你有。雖然我看不見你現在是什麼表情,但是,我可以感覺的到,你現在很不開心,你的心裡有很多的事情,很多不爲人知的事情。其實,一個人隱藏秘密是很痛苦的事情,也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有時候,找人傾訴出來可以讓自己的心裡好受許多。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做這個傾聽者,或許,我不能給出任何的幫助或者建議,但是,我會是一個很好的聆聽者。”
柳心月微微的愣了愣,說道:“你很自戀啊,你覺得我有什麼心事?又或者說,就算我有心事,又爲什麼要對你說?”
“你有什麼心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一個人應該要有朋友。”葉謙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朋友,你知道朋友是什麼意思嗎?朋友就是在自己開心的時候有人分享,在自己難過的時候有人分擔。”
“我沒有朋友。”柳心月淡淡的說道,“也不需要朋友。”她的話說的很堅決,可是,眼神卻分明的出賣了她。沒有人不希望有朋友,即使是大奸大惡的人,他也希望有朋友可以分享分擔,可以傾訴。
“你問問自己的內心,是不是真的是這樣?”葉謙說道。
“你是不是認爲自己很瞭解我?我很好奇,你到底因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自信?又或者說,是自大,自以爲是。”柳心月說道。她的語氣並沒有任何不悅的意思,也不像是責怪葉謙,更像是心底的秘密被人揭穿,有些無法面對和接受。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應該學會交朋友。”葉謙微微的笑了笑,說道,“當你擁有朋友的時候,你會發現,原來整個世界忽然的完全不同了。”頓了頓,葉謙又接着說道:“有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如果我說不應該的話,你會不說嘛?”柳心月淡淡的說道,有些嬌嗔的瞪了葉謙一眼,彷彿是在說,你明知道我不會阻攔,又何必假惺惺的問這個問題呢?
葉謙看不到柳心月的這個表情,不然的話,他肯定會瞬間的崩潰,瞬間的迷失,瞬間的陷入漩渦中,無法自拔。柳心月也有些驚訝,自己怎麼會表現出這樣的表情呢?她很驚訝在葉謙的面前,自己爲什麼會這樣?
“不知道爲什麼,雖然我看不見你,但是,我卻好像可以感覺到你一樣。而且,還是那麼的清晰。”葉謙說道。
如果是聰明的女人,往往會在這個時候丟過去一個很鄙夷的眼神,然後不屑的說道:“感覺你妹啊,想泡妞也別用這麼老套的方式啊。”不過,柳心月卻並沒有這麼說,不是她不夠聰明,而是她很清楚葉謙的話說的不假,因爲,她也有這樣的感覺。
就好像,千年之前他們就已經認識似的。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根本無法琢磨,根本無法訴說是爲什麼。
“那又怎麼樣?”柳心月強作鎮定的說道,“你認爲你這樣說,我就會替你醫治眼睛嗎?”
淡淡的笑了笑,葉謙說道:“你認爲我會是那麼膚淺的人嗎?當然,我也很希望你可以醫治我的眼睛,畢竟,做一個正常人對於我來說很重要,相信對於任何人來說也都是很重要的。不過,我不會勉強你,這是你的權利。如果你選擇不醫治我,我也不會恨你,因爲,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利,而我也相信你有自己的原因。”
柳心月的心裡忍不住微微一顫,有些愕然的看了葉謙一眼,竟然有一種莫名的感動。她忽然間覺得,這個年輕人真的很懂自己。不過,她還是抑制住自己心頭的想法,深深的吸了口氣,岔開話題,說道:“會下棋嗎?陪我下盤棋。”
微微的愣了一下,葉謙訕訕的笑了笑,說道:“我的技術很爛,而且,現在又看不見,那就更不是你的對手了,我還是不要獻醜的好。”
“輸贏對你來說,真的就那麼重要嗎?”柳心月說道。
“你不知道,我的人生不一樣,我不能輸。如果輸了,輸的就不僅僅是我自己的性命,還有我那些兄弟。”葉謙說道,“其實,從我走上這一條路開始,我早就把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了。不過,我不能讓我的兄弟受苦受難。”
微微的點了點頭,柳心月說道:“你是一個很好的大哥,看樣子,你的那些兄弟應該也都很尊敬你,很爲你賣命。你很會收買人心啊。”
葉謙苦笑了一聲,說道:“這不叫收買人心,這叫將心比心。”
“隨便吧,在我看來都差不多。”柳心月淡淡的說道,“陪我下盤棋,你報,我幫你落子。”柳心月的語氣有些不容置疑,葉謙也沒有再反對。他不介意在棋藝上輸給柳心月,因爲,他本來就是個半吊子。
“好吧,既然你要求,那我作爲男人也不好拒絕,呵呵。”葉謙笑了笑,說道,“你是主人,我是客人,那就由我先落子吧。”
柳心月翻了一個白眼,說道:“你是不是男人?男人應該要學會禮讓,你怎麼好意思跟一個女人爭?”
葉謙苦笑了一聲,說道:“你這分明就是想蹂躪我啊。好吧,你是女人,就讓你先落子吧。”
柳心月開心的笑了一下,彷彿打贏了一場勝仗似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抹小女孩的神態。柳心月拿出一顆白子,落下,然後報給葉謙聽。葉謙沉吟了一下,說道:“上四五!”柳心月微微一愣,拿出一顆黑子放在了位置上。
“燕舞說你是一個很聰明的男人,我很想知道,你是不是能記下整盤棋局?”柳心月說道,“平四四!”
“我可沒有那麼厲害。”葉謙呵呵的笑了笑,說道,“我的棋藝很差勁,當初只是因爲無聊,所以偶爾陪我師父下幾盤棋,研究過一些棋局的殘譜而已。你可要讓着我一點,別讓我輸的太難堪了。”
“我會的。”柳心月說道。
二人再沒任何的對話,專心致志的對弈。相比較而言,葉謙的困難也大了許多,本就是半吊子的水平,如今還要下盲棋,那就更加的困難了。要記下所有棋子的位置,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葉謙也不敢再分心。
月光下,涼亭內,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靜靜的博弈。一副很美的畫面,如果是不知道的人,肯定會以爲他們很熟悉,誰又能想到,他們只不過是今天第一次見面呢?有時候,緣分就是這麼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