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落雪紛紛,有些凍手凍腳,倒是與屋內毫不相干。
這裡頭昏昏暗暗的,只在裡間點了兩盞燈,沈言輕特意放輕了腳步,向內看去,正見林知寒背對着她斜靠在榻上,也不知是不是盹着了。
沈言輕抿了抿脣,瞧見一邊桌上還有琨玉未打完的絡子,便過去坐下接着打了。
約莫過去了一刻鐘,沈言輕停下動作,瞧見那邊林知寒似乎一直沒動過,着實有些奇怪。
她起身慢慢走過去幾步,輕聲喚她,“小姐?”
林知寒未有反應,她突然想起,林知寒並沒有飯後打盹的習慣,難道是這幾日累着了。
想到這裡,沈言輕又將心放軟了兩分,走上前幾步又喚了兩聲。
誰知林知寒仍是沒有動,沈言輕很快意識到不對勁,連忙上前察看。
她輕搖了搖林知寒,“小姐,醒醒。”
片刻,林知寒才緩緩地睜開眼,這裡頭從前都如清明的寒潭,如今卻是混沌一片,沈言輕忙將手往她額上摸去,果然觸手滾燙。
她入府也有一年了,只是所看見的林知寒永遠是強大自信,洞察一切,可她從未見過林知寒這般模樣,脆弱得像只雛鳥。
她本來可以置之不理的,可是現在只有她在這,況且這種情況,她也不可能不管。
“方淮胥,去問府中大夫要些退熱的藥來,熬好的。”
一陣風過,便知他是去了。
沈言輕又出去打了盆冷水來,寒冬臘月的,水更是冰涼。
她怕太過刺骨,略放了放,方拿帕子浸了水,稍微擰了擰放在她的額上。
林知寒被她扶着擺正了身子,閉目也不知睡着了沒有,沈言輕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她的臉,這是一張牛奶罐裡浸泡長大的臉,吹彈可破。
她伸手輕戳了戳她的臉,甚至不敢用什麼力氣,只有這種時候,沈言輕纔敢大膽地摸她的臉。
“言輕。”
沈言輕嚇了一跳,忙將手撤了,心跳如鼓擊,但見林知寒仍未睜眼,原來只是夢囈。
她究竟夢見了什麼呢,沈言輕這樣想着,又將她額上的帕子換了換。
待方淮胥將藥送來時,林知寒不知夢見了什麼,伸手呼喚着,沈言輕忙握住了她的手,出聲哄着她。
聽到動靜,沈言輕回過頭去,見他站在身後,正待將手抽出爲林知寒喂藥,卻掙脫不得,被林知寒使力抓住。
沈言輕與方淮胥使了個眼神,讓他幫自己將林知寒扶起身來,他忙道:“不可,小姐千金之軀,屬下不可觸碰。”
“木腦袋。”沈言輕不禁罵他,“待會兒人都死了,還千什麼金啊,看你怎麼跟太子交差!快來搭把手就行,你就拿個大迎枕來墊着,我來,行了吧。”
兩人合力將林知寒扶起,許是動作大了些,林知寒醒轉過來,艱難地睜了睜眼,手上動作也鬆了,“怎麼了?”
見她終於醒了,沈言輕忙與她道:“你病了,堅持住別睡,我給你喂藥。”
既不必再幫忙,方淮胥當即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