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丫頭的兄長?!”墨羽張口吐出了一句連他自己都想不到的話!
“哪個丫頭?”於唯一臉的莫名其妙,不知墨羽所問何人。
墨羽也不解釋,只是又重新打量了一遍於唯,暗自感嘆,想不到於家的男子也會有如此俊美的容顏,于謙是略帶孩子氣的美少年,而於唯是風流倜儻的俊公子,與白霖飛的容貌相比較下,於家男子的容貌並不遜色,若說於諾是于謙的妹妹,信的人倒不多,因爲他們容貌不太相似,而於唯的容貌卻是與於諾極是相似,顯然,於唯與於諾定是同胞兄妹。
於唯看着墨羽一臉陰晴不定的表情,心裡琢磨着,這是怎麼一回事,卻見墨羽收起了黑臉,朝他頷首道:“清點人員,一起走罷。”
於唯點了點頭,開始清點起隊伍的人數來。
車隊三十多號人,剛剛那一戰,卻並未折損幾人,只有四人受了重傷,另外六七人受了點輕傷,顯然從從剛纔那一戰來看,於家的人在武技方面確實不弱,而且,於家嫡系的幾人更是不簡單,不說於諾,就單單眼前的於唯就讓墨羽覺得有些看不透。
而那些偷襲的黑衣人,雖然撤得很快,但早在墨羽出手之前就已經摺損了三人,再加上死在墨羽手上的那個看似頭領的人,總共折損了四人。
於唯將一切安排妥當後,便帶着車隊,隨着墨羽往白家的方向行去。
墨羽本就話不多的人,而於唯也是剛認識墨羽,自然也就沉默了下來。
一路無話,直至下了官道。
行進間發覺天色早已暗了下來,墨羽擡頭看了看天,沉吟道:“找家客棧過一夜吧,明日午時便能到白家了。”
於唯亦是沒什麼意見,點頭應了下來,然後跟在墨羽身後,由墨羽決定哪家客棧。
“我說,你們這箱子裡裝的不是什麼金銀吧?”臨近客棧,墨羽漫不經心的問道。
話一出,護送箱子的那些人挪了挪身子,向箱子靠攏了些,手中更是握緊了腰間的刀柄。
於唯面色不驚,朝他們打了個手勢,然後在墨羽的身旁輕聲道:“並非什麼金銀之物,墨兄不必擔憂。”
墨羽撇了眼那些靠緊箱子的人,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這一路上,他已經注意到了裝着箱子的車子的車轍,那些壓痕很淺,如此淺的壓痕只能顯示出箱子裡裝的不是什麼金銀珠寶,只是他的一句話卻引來那些人的緊張,很明顯,雖不是金銀,但箱子裡肯定裝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否則,根本無法引起他們的注意和緊張。
“小二,我們要兩間客房,一間給這位壯士,另一間必須要是大院樓下的。”於唯叫醒了正在打瞌睡的小二。
小二揉了揉眼,看車隊三十多人,以爲他們會要十幾間客房,晃了晃腦袋,掐媚的笑道:“客官,您要十幾間客房都有!”
於唯笑着搖了搖頭,“只需要兩間,一間給這位壯士,一間給我們。”
小二這才清醒過來,看於唯穿得也不寒磣,三十多號人卻只要了兩個房間,真是摳門。小二嘀咕着,心裡頗有些不滿,忿忿道:“大院樓下的客房沒有了。”
於唯眉頭皺了皺,隨即道:“那便不要一樓的吧,只要是大院內的便可。”
“我們這的客房都是圍着大院的,您那些貨物,放心就是了,我們同福客棧開了幾十年了…”小二唧唧歪歪的開始吹噓起來,於唯只是跟在小二的身後笑而不語。
小二將兩人領到房門外後,也不多說一句話,轉身就走了。
於唯朝墨羽拱了拱手道:“墨兄早些歇息罷,小弟先去院中安排一下。”說罷連房門也未推便下了樓。
墨羽看着於唯一臉不放心的模樣,搖了搖頭,謹慎一些總是沒錯,只是於唯太過謹慎了,箱子未曾從車上卸下,而那些人更是寸步不離的跟在左右,這讓墨羽很好奇他們押送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好奇害死貓啊害死貓!”墨羽自嘲的笑了笑,發覺自己自從認識於諾後,便變得跟於諾一樣,對什麼都好奇,真不是個不好的習慣。
於唯下了樓,車隊早已在大院中候着了,於唯再次檢查過馬車後,便下了原地休息的命令。
大院中間種了一棵大樹,於唯略微思索了下,還是檢查了起來,再三確認沒有任何問題後,纔回到車隊旁,就地坐了下來。
緊靠在車軲轆上,於唯暗自長噓了一口氣,吊着的心也稍稍放寬了點,只是警覺仍不減,時刻注意着周身的一切動向。
墨羽站在房內的窗旁,從於唯下樓,檢查貨物,到靠在車軲轆上休息,墨羽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於家的確是個不簡單的家族,墨羽暗自感嘆道,想了想又自嘲的笑了笑,轉身在窗沿上坐下來,望着遠處黑壓壓的天,墨羽無奈的搖了搖頭,今夜,恐怕不太平!
漆黑的夜空閃着點點亮光的時候,夜風忽而大了起來,大院中點着的那盞燭燈在夜風中搖曳着,只是幾下,燭火便滅了去。
於唯立馬打了個激靈,壓低聲音吩咐道:“打足了精神,小心有詐!”
一陣大風過去,卻並未有何異動,只是院中所有的人都向箱子靠了靠,繃緊了神經,警覺的留意着周身的動向,一旦有任何異動,要以最快的速度,拔刀,擊斃對方,以保全他們要保護的東西的安全性。
夜,死寂般的沉寂,只有夜風帶着些微的涼意在空中旋轉,那清新的泥土氣息在空氣中沉澱,卻即將被血腥味浸染。
“啵…咻咻…”利器破空而來的聲音打破了死寂般的夜。
“鏘鏘…”於唯握着劍身的手飛快的打掉了向他飛來的利器。
那羣去而復返的黑衣人突然從大院後側那道靠近街道的圍牆上躍了下來,而人數比白天遇上的要多出了五六個,黑衣人動作迅速的將車隊的人包圍了起來。
“你們到底想要什麼?”於唯緊了緊手中的長劍,那俊朗的眉也隨着皺了起來。
“要它們!”爲首的那個黑衣人點了點被護在中間的一溜排的箱子,冷冷道。
於唯的臉陰沉了下來,要什麼都可以,卻不可以動箱子。
於唯沒有再與他們多廢話,提劍向前,率先與那帶頭的黑衣人戰了起來。
墨羽倚在窗臺上,半眯着眼,卻並未真的入睡,只是閉目養神而已,他未出手,是因爲他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東西,值得那羣去又復返的黑衣人一定要將其得到,又是什麼東西值得於家的這些晚輩如此拼命的保護。
“呼…”於唯俊美的臉龐上帶着一絲脫力的疲憊,連續四天不眠不休的趕路,是鐵打的人都受不住,而且還要處處提防着黑衣人的偷襲,此時的他,早已疲憊不堪,卻還要強打着精神與黑衣人激鬥。
“鏘!”於唯手中的長劍應聲脫落,黑衣人手中的長劍劃過於唯的上臂,直接破開了臂膀上的衣服和皮肉,帶出一些血霧,長劍直指於唯的脖頸。
“當!”那直指於唯脖頸的長劍被一道銀色的光暈擊中,強大的力道使得長劍“叮”的一聲被彈了開。
淬不及防的一擊,令黑衣人怔了怔,藉着長劍被擊中的力道轉了個身,堪堪化解掉了打在劍身上的衝擊力,定住身型後,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多謝墨兄相救。”於唯艱難的吐出了幾個字。
“要是你被這些小嘍囉傷到了,那個臭丫頭非跟我翻臉不可,到時候,我可受不住她的鬧騰啊!”墨羽手一揚,接住了飛旋迴來的鷹翼刺。
“是哪個丫頭?”於唯收回被擊落的長劍,卻不忘問墨羽,他口中的那個丫頭到底是何人。
墨羽揚着眉,學着於諾那口吻,用交易的語氣道:“收拾完這些小嘍囉再告訴你是哪個丫頭!但,你也得告訴我,你們保護的到底是何物。”
於唯一頭黑線的看着墨羽,一路上看他不苟言笑,以爲是個很靠譜的人,剛纔聽到他說話的那口吻是十足的怪,現在看來,這人還真有點不太靠譜!
鷹翼刺的銀光在黑夜中異常刺目,輕靈,卻帶着嗜殺的氣息。
於唯看着正與黑衣人激戰的墨羽,暗自嘟囔着,這墨羽那言行怎麼有些像自家妹妹?又輕輕的搖了搖頭,自嘲道,敢情是想妹妹想多了吧,收起心神,提劍加入了激戰。
一場激鬥在夜幕中飛速進行,很快便落下了帷幕。
偌大的院內,被黑夜染上墨色的鮮血,混雜而觸目的殘肢。
於唯那張好看的臉早已沉了下來,這一戰,黑衣人全軍覆沒,於唯所帶的人卻也死了七七八八。
“三公子,先處理下傷口吧…”一名高瘦的年輕人,喘了口粗氣,抹了把臉,臉上的汗水和血水早已混在了一起。
“風文,你跟幾個弟兄收拾下,將死去的弟兄的屍骸都收斂好,我跟墨兄還有點事要談。”於唯拍了拍於風文的肩,輕聲將事情囑託好,便帶着墨羽往樓內走去。
於唯進了墨羽的房內,走進桌旁給自己倒了茶,連喝了七八口,才停了下來,緩緩道:“這一路上,我們遇襲八次,無論怎麼繞道,都會被那羣黑衣人偷襲,我甚至懷疑隊伍中有內賊,偷偷沿着來路檢查了一遍,卻根本沒發現任何做記號的東西。”
墨羽皺了皺鼻子,笑道:“你沒發現你們周身有香氣嗎?”然後又湊近於唯的身旁嗅了嗅,“唔,你身上沒有,但是…你身上的氣味跟那丫頭的很像。”墨羽砸着嘴,話裡有調笑的意味。
“墨兄莫亂說,於唯身上怎麼會有你口中所說的姑娘的氣息。”於唯有些急了,這墨羽開口閉口都是‘那丫頭’,誰知道他跟那姑娘是什麼關係!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忽然沉下了臉,“墨兄口中的丫頭可是我家諾兒?”
看於唯忽然沉下的臉,墨羽也不再敢逗於唯了,這可是他家公子未來的小舅子,要知道被他捉弄了,等到上門提親的時候,不被他打出來不可!他家公子的親事要是就這樣吹掉了,叫他怎麼向公子交待啊!
墨羽收起了調笑的模樣,嚴肅道:“是了,是你家諾兒,這次公子命我回蜀中辦事,沒想到在路上碰上於兄。”
於唯這才鬆了一口氣,“那丫頭跟你家公子在一起?”
“嗯。”墨羽還是不敢說於諾爲了救白霖飛受傷還躺着的事,立馬轉了話題,“敢問於兄,你們所押送的到底是何物?竟要你們於家的人親自押送?”
“不是什麼貴重物品,卻是於家歷代祖輩的骨灰!”於唯沉吟道。
“骨灰?!你們於家是要…”墨羽一怔,他曾聽白霖飛提過,於家是將門,四百年前是,四百年後亦是,只是歷代帝王卻根本不知曉於家想要的是什麼。
“是的,我們於家要歸隱!”
離龍淵,入夢澤,葉歸根,顛流離,又有誰人知其間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