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海棠花已經壓滿了枝頭,於諾與於唯二人在鏡湖邊泛着竹筏垂釣。
於唯看着竹筏很是鬱悶,用於諾的話就是泛湖最好的工具就是竹筏,當然也是垂釣的最高境界。
於唯撓頭不解,竹筏跟垂釣貌似沒什麼關係吧?!
於諾晃了晃簍子裡的魚:“這麼多魚就是最好的證明!”
於唯最後還是在於諾頭頭是道的歪理中妥協。
“諾兒,你治好了七殿下的腿,可會後悔?”於唯似是漫不經心的問道。
於諾捏着魚竿,身子微微後仰,懶懶的伸了個懶腰,“三哥你是想說皇帝老哥想封楚子慕爲太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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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兒,三哥是想說,無論你做何決定,三哥永遠站在你這邊。”於唯俊秀的臉龐上閃現出少有的堅毅。他要保護這個唯一的妹妹,不讓她受到一點的傷害和委屈,皇權,祖訓,那又如何!在他眼裡,只有這個妹妹,纔是最重要的!
於諾突然將手中的魚竿一丟,一把撲上了於唯的背,大笑着:“三哥是怕我會嫁給未來的太子受委屈?哎呀,也對啊,皇帝哥哥的後宮多龐大呀,想想這未來太子,等當上君主後,後宮應該也會很龐大才對!”
於唯佯怒道:“你要是敢嫁到皇家,三哥第一個打斷你的腿!”
“切,”於諾趴在於唯的背上吃吃的笑着,“你倒是敢捨得打啊!”
於唯的面色突然沉靜了下來:“諾兒,三哥不想讓你受委屈。”
“三哥瞎操心,我纔不會讓自己受委屈,你妹妹我今生定要找個世上最好的男子,到那個時候,三哥你就嫉妒我吧,哈哈…”於諾抱着於唯的脖子,調皮的大笑着。
“臭丫頭淨調皮,你找了個好男人,三哥開心還來不及怎麼會嫉妒呢!”於唯揉着於諾的發,眼裡滿是寵溺。
“三哥,我們去天香樓吧,今兒個釣了這麼多的魚,去天香樓讓廚子燒桌全魚宴可好?”於諾挽着於唯,不由分說的拉着於唯要往天香樓去。
雖然已過了午飯的時間,可天香樓裡還是頗爲熱鬧,一桌一桌的坐滿了人。
“小二,叫廚子燒桌全魚宴送到梅園來。”於唯將手中的魚簍遞給小二,笑吟吟的說道。
小二受寵若驚的接過魚簍,顛顛的往後堂跑去了。
“三哥,這店小二怎麼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難不成你是這天香樓的頭牌?”於諾看着小二那一臉恭敬,更是不解。
於唯賞了於諾一個爆栗子,“小丫頭胡思亂想什麼,這天香樓可是二哥的產業。”
“二哥的地盤呀!二哥可真行,那三哥你的地盤在哪呢?”於諾明媚的笑着。
於家之中,會在兒子之間挑選出一位有將才的兒子繼承爵位,其餘的兒子不得再參與國事,可自行創業,於家和南越國皆不會干涉。到了於諾這一輩,於諾的兩個哥哥都無心參政,只有老大於凱從小喜愛兵法,連行事作風都像極了於嘯成,所以於家下一任的國公之位便落到了於凱的頭上。也正因爲幾個兄弟不相爭,所以兄弟幾人的感情也極好。
“想看三哥的地盤也成,等吃過飯後,三哥帶你去轉轉可好?”於唯寵溺的揉着於諾的頭。
於諾撅着嘴,拍掉了於唯的手:“哥,我不是小璃,不要老是摸我的頭。”
說到小璃,一個白茸茸的東西從於諾的袖子裡鑽了出來,眨着小眼睛,一臉無辜的看着於諾,它在納悶,於諾沒事叫它幹嘛!
看到於唯,小璃突然激動的叫了一聲,從於諾的袖子裡躥出,飛撲到了於唯的身上,左蹭右蹭,白茸茸的毛癢得於唯笑得直喘氣,“諾兒,你養的這個小東西真調皮,跟你一樣。”
“諾兒…諾兒真的是你!”身後響起一個驚喜的聲音,於諾突然升起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於諾轉過頭淡淡的掃了眼身後的人,繼而挽起於唯往梅園走去。
“諾兒,我是武揚啊,你不認得我了?”韓武揚心裡那個急啊,將於諾和於唯攔了下來,在安城內找了兩個多月,今天終於讓他找着於諾了,怎麼能就這麼輕易的讓她走了呢。
“認得,西楚國的太子。”於諾一邊說着一邊往於唯的身上倚着,斜斜的靠在於唯的肩膀上。
韓武揚嘴角微微揚起,心裡偷偷的舒了口氣,暗道,還好沒賴賬,“那也該打聲招呼纔對嘛!”
“我要去吃飯,沒空。”於諾很簡單的給了個理由,但那模樣比韓武揚這個太子不知道還要傲慢多少倍。
於唯看於諾一臉的不情願,但韓武揚又是一根筋的死跟着,想來今日的事是無法善了了,便朝韓武揚拱了拱手道:“太子殿下與我們一道去梅園小坐可否?”於唯說這話的時候,於諾瞪着於唯,死命得瞪着就差下毒手了。
韓武揚也是個極其有涵養的人,雖然看見於諾一直挽着於唯的手,但看於唯的眉眼與於諾也極是相似,想着定不是戀人,便含笑的點點頭,尾隨於諾進了梅園。
剛一坐下,於諾便強忍着怒火問道:“說,來南越國找我做什麼?”
“求裕帝賜婚。”韓武揚的話很直白,直白到讓於唯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於諾冷冷的憋了眼韓武揚,“求賜婚爲何把我的畫像貼得滿城都是?”
“只知你名喚諾雲,不知你是誰家女兒,只得去求裕帝幫忙。”韓武揚也不拐彎抹角,含着笑直接答道。
“求裕帝賜婚,這主意不錯,可惜…我的婚事,他做不了主!”於諾的話使得韓武揚一怔。
“爲…爲什麼?”韓武揚不明白於諾這話中的意思,聽得一臉的莫名其妙。
“也不爲什麼吧,於家祖訓不得與皇室結姻親,南越開國先帝得知後,恩賜了我們於家後人一道旨意,於家後人的婚事,南越帝君不得干涉。”於諾慢悠悠的搖着手中的杯盞,漫不經心道。
一瞬間,韓武揚徹底傻掉了,他從來沒想到認識多年的諾雲竟會是於家後人!於家在南越是有着赫赫戰功的將門,於家的祖訓他也曾聽過,當時只是一笑了之,可如今,這條祖訓就如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橫亙在他的面前。
他猛的想起玉/卿子大師酒醉後曾說過一句‘得諾雲者得天下’的話,而此時,他終於明白那句話的含義!於家的人,是天生的將才!文武全才的將才,治軍有方,領軍有道,天下,對他們而言,只是囊中之物!
“怎麼…怎麼會…”韓武揚垂着頭,神色黯淡,垂下的手突然碰到了掛着腰間一側的玉佩,玉佩入手冰涼,韓武揚下意識的緊了緊手,只是,手心早已汗溼。
“諾兒,你在西楚也有好些年了…我們認識也好些年了,那…你…可願意嫁我?”韓武揚擡起頭,用祈盼的目光看着於諾。
“武揚,我說過了於家上有祖訓不得與皇室結姻親。”於諾搖着頭,輕啜口杯中中的香茶,回答得極其簡單。
“拋開祖訓,你可願意?”韓武揚再次問道。
韓武揚這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個性,曾經是讓於諾極其佩服的一個個性,堅忍不拔,而此時,卻讓於諾很是無奈。
於諾起身慢悠悠的晃着身子到窗邊,半倚在窗欄上,望着院子開的極旺盛的海棠,輕笑道:“不願意。”
於諾的回答再次讓韓武揚愣住,“爲什麼?”
“雖然歷代西楚國的帝王有一後一妃的規定,但你認爲我於諾會願意與其他女子共侍一夫麼?!”於諾揚着嘴角回頭輕輕憋了眼韓武揚,一抹輕笑將她骨子裡清高孤傲的性格展露無遺。
那一抹輕笑,是韓武揚未曾見到過的,骨子的清高、孤傲,讓他一瞬間的失神。
“我可以以江山爲聘,許你一世繁華,一生只寵你一人!”韓武揚的話,鏗鏘有力,即使清高,即使孤傲,那又如何,她不是籠中的金絲雀,但他可以許她一世的繁華,可以陪她馳馳沙場,可以陪她笑傲天下!
不爲何,只因爲他深愛着眼前這個女子,這個從自己第一眼見到她時,便知道自己愛她愛得無法自拔的女子。
江山爲聘,那是何等的霸氣,不可否認,韓武揚的話充滿了誘惑力,任是個女子也受不住這樣的誘惑,可於諾卻只是淡然一笑:“江山爲聘又如何?我於諾從未想要過江山!”
……對於於諾的話,韓武揚再次語噎。
只稍一瞬間,韓武揚才發現,他愛她,但他從來都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
“武揚,既然你無法做出抉擇,那就由我來做決定好了,你將來會是個很好的帝王,而我只想過平淡的生活,你,懂了麼?!”於諾折回身子,異常嚴肅的說道。
“諾兒…”對上於諾清亮的眼眸,韓武揚瞬間失神。
於諾沒有再給韓武揚任何機會,輕笑着挽起於唯的臂彎離開了梅園。
“她,不想要江山!”望着於諾離開的背影,韓武揚輕聲喃喃道,“那她想要什麼?”
原來,他從來沒有讀懂過她,即使與她認識那麼多年!
韓武揚渾渾噩噩的從天香樓回來後,將自己關進了房內。
抉擇,終究是離開,江山與美人,他想兩者都擁有,卻忘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如是於諾這樣的女子,她終究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愛,深愛,卻只能默默的深藏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