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十七章

從刑場回來的那天, 天氣正好。遊風行獨自走路,焦先跟岳陽子則坐了滑竿代步。

岳陽子撫須笑道:“我幫你圓的這場可圓得好?”

焦先欠身笑笑:“前輩提攜,我定當全力報答。”

“這胖崽做了你的替死鬼, 倒也不冤, 反正是個沒用的傢伙。喝了那鍋湯, 他本就要死了, 結果雲鶴多事, 非救了他一命,倒費我們後來這許多事。今天砍了,再無後患。”岳陽子不屑道。

“可不是?”焦先哼了一聲, 語氣又轉爲擔憂,“我只是怕老遊知道...”

“放心, 他能知道什麼?還不知對咱倆信得一個準。”岳陽子說着, “你老爹本想把家產全都留給那胖小子, 算來算去這麼久,到頭來如意算盤還是落了空。所以做人就得學我, 趕快享受纔是上道。”

焦先即刻會意道:“老前輩說得是,我早已將銀票準備好,這就請您老查收。”說着從懷裡掏出一沓紙票,“全國通兌,通行四海。”

岳陽子接過來, 瞟了幾眼, 便收到懷中:“說什麼查收, 我是很信得過你的。”

“哈哈, 那是那是。”焦先笑道, “老先生這便要走了?也不跟老遊道別一聲?”

“道什麼別,我不耐煩跟這小兔崽子說話, 還是自個兒走了清靜。”岳陽子說着。

“那您就一路走好。”焦先笑意吟吟。

兩頂滑竿分開來,往不同的方向走去。一頂走向西城門,一頂往城東水月堂行着。

遊風行站在街邊,遠遠看着漸行漸遠的兩臺滑竿,神情神秘莫測。他衣裳前襟裡放着一張紙,上書“焦培議身後言”六個字。

一天後,夔州城衙門接到兩起報案。一起是在城西郊外發現一名耄耋老者的屍體,驗屍時發現隨身帶有大量銀票,藏裹緊密在夾衣裡。另一起是夔州城最大的胭脂水粉鋪水月堂的少掌櫃焦先,於夜半時分在家中暴亡,陳屍房中桌前。經屍檢,兩人均沒有查出適合死因,全身上下也找不到任何傷痕和受打擊的痕跡,彷彿自然而亡。

一時間夔州城人心惶惶,坊間紛紛傳言城中出現無名殺手,不分老幼,見之立沙,好像是喪失心智的狂魔。人人都儘量避免外出,碰到認識不認識的都要多看上幾眼,在一起討論這殺人狂魔,越發描得眉目清楚,活脫竟是個魔君模樣。後來一段時間夔州城出的一些亂七八糟沒有頭緒的命案也基本都算在了這個魔君的頭上,終歸也無人知曉是誰做的。

遊風行拎着兩捆白菜從巷口王老漢那裡回來,路過豬肉三哥的肉鋪時,豬肉三哥叫住了他,神秘兮兮的說:“你曉不曉得,昨天晚上城南崔家的女兒遭採花了!”

“真的?”遊風行聞言大驚。

“那當然是真的哦。”豬肉三哥見遊風行這麼吃驚,得意地笑道,“我給你說,今天早上就自盡了。自己找了老鼠藥,一下吞了。”

遊風行大嘆可惜:“那好造孽喲,她不是都跟城北李家娃兒定了親?說是今年年底就要過門了嘛。竟然發生這樣的事,也難怪她想不過。不曉得是哪個龜兒子乾的?”

“你說,”豬肉三哥說到這裡,往四下望了望,才小心翼翼的靠近遊風行繼續說道,“會不會是那個殺人狂魔?”

“哪個殺人狂魔?”遊風行不解道,隨即會意,搖了搖頭道,“肯定不是的。你看嘛,他一直以來都只殺了幾個人,從來沒有幹過採花的事情哦。”

豬肉三哥一拍巴掌,嚇了遊風行一跳:“他以前沒幹過,不能說明他現在就不想幹、不去幹了噻。”

遊風行愣了愣,旋即笑道:“對對對,三哥說得有道理。三哥,我覺得你最近又變聰明瞭哦。”

“是不是哦。”豬肉三哥摸了摸腦袋,憨憨的笑了笑,又說道,“你不割點肉?我看你生意越來越好了,也不照顧我一下?”

遊風行不好意思並且充滿歉意地說道:“三哥,我最近吃素,想拜一下菩薩,求菩薩保佑那個殺人魔王不要找上我。既然拜菩薩嘛,我就要表示一下誠心噻。你說是不是嘛?”

“有道理。”豬肉三哥想了想,“我想一下是不是也要跟我婆娘一起吃素,再拜拜菩薩。”

“你慢慢想嘛,我回去看病人了。”遊風行說完,提着小白菜慢慢走回竹裡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