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靠山興奮的發動起他那輛小polo,嘴裡叫喊着:“走,回鳳城去,說好了啊,到家後,你得請我去美麗華大酒店吃大閘蟹去。”
“現在就走啊,下午班不用上嗎?”方飛揚問道。
“管他呢,不去了,明天就放假了,我估計這會辦公室裡也沒幾個人了,咱還不如乘着這會高速公路不堵,趕緊回家得了。”
張靠山開着這輛小polo上了主幹道,出了市區後就徑直往最近的高速入口駛去。
第一次上高速的張靠山,神情表現的有點嚴肅,雙手緊張地握住方向盤,在收費口領取通行卡後,小polo以40碼的速度駛進了匝道,準備進入行車道。
隨着儀表盤上速度指針由40慢慢爬升指向80,張靠山這個半吊子司機稍稍活動了一下他那僵硬的肩膀,放鬆了一下身體。
“兄弟,別緊張,肩膀放鬆,方向盤不要握的那麼緊,要自然一點,哈哈...”
方飛揚一點也不在乎張靠山沒有開過高速的經驗,笑呵呵的坐在副駕駛座位上,一臉的輕鬆,和張靠山開起了玩笑,學着當年駕校的教練經常說的那番話,故意裝資深說給張靠山聽。
“我靠,你小子,還沒有我開得穩呢,反而教起我來了,我是讓你來給我當觀察員的,不是冒充教練。”
一邊以80碼的速度駕駛着這輛白色小polo,一邊和方飛揚鬥嘴打趣,張靠山原本緊張不安的心也恢復了自然,速度也逐漸加到了100碼,車子在行車道上跑得很穩重。
從蘇城到鳳城,高速公路全程三百多公里,兩旁高聳的巨幅廣告牌一個接一個的從車窗外劃過,像一堵堵牆一樣飛快的倒退着。
很快,小polo出了蘇城,沿路那工業園區的廠房建築逐漸被綠色盎然的農田代替,周邊嶄新的居民新區看上去也很有些氣勢,獨門別院的小別墅形式的居民住宅使得方飛揚不由的想起老家的舊房子。他一直夢想着在鳳城郊區請人按照自己的設想蓋一棟獨門別院的農村別墅,接父母過來一起住,可惜這個夢想一直沒有實現。
張靠山的這輛大衆polo就這樣以80到100碼之間的速度在高速公路上不快不慢的行駛着,三個小時以後,小車駛過連接蘇南蘇北的跨江樞紐江陰大橋,進入鳳城地界。
“總算到了鳳城地界了,喂,別睡了飛揚,馬上就下高速了。”
張靠山搖下車窗,點了一根菸,驅趕一下睏意,繼續說道:“你這傢伙,我叫你做我的觀察員,你愜意的,出了蘇城沒多久,你的呼嚕聲比我的音響效果還大。”
“你別冤枉我啊,我睡覺從來不打呼嚕的。”
方飛揚伸了一個懶腰,從煙盒裡也抽出一根香菸,美美的抽了起來。
中午在川香誘惑酒樓,張靠山由於下午要開車,就沒有喝酒。但是方飛揚推脫不過喬總的熱情,陪着喬總開了一瓶洋河天之藍,一頓午飯下來,方飛揚也差不多喝了四兩白酒。
小車迎着西山的太陽一路開去,初秋的太陽曬在方飛揚身上暖洋洋的,不一會兒他就覺得倦意上涌,哈氣連天了,腦袋靠着座椅一歪閉眼就睡着了。
方飛揚看看窗外的路標,果然還有兩公里就要到鳳城出口了。高速公路兩旁居民住宅是富有鳳城特色的農家院落,前面的農田裡好多種植的已經不是傳統的水稻、小麥的,而是反季節蔬菜,一眼望去,遠處整齊規劃的白色塑料大棚高低起伏,錯落有致,形成一道獨特的風景。
兩公里以後,小polo緩慢駛出鳳城出口,在鳳城收費**卡交錢後,方飛揚說道:“前面靠邊,憋不住了,解決一下生理問題。”
張靠山點了點頭,說道:“嗯,過了第一個紅綠燈,我也要方便一下。”
車子過了紅綠燈路口,張靠山打了右轉向燈,靠邊停了下來。
打開車門,方飛揚立即感覺到外面一股熱浪迎面撲來,今天天氣很好,室外的最高溫度也達到了三十二度,遠處的柏油馬路在陽光的照射下,竟有一股騰騰熱氣上涌景象,這秋老虎的威勢不容小覷。
兩人下車放掉了身體多餘的負重,各自活動活動身體,在車子裡坐了三個多小時,腰椎都僵硬了。
方飛揚休息之餘還不忘稱讚一下這輛合資品牌的德國小車性能還不錯,車內的隔音效果相當的不錯。這時正說着,方飛揚發現一個不好的現象,這輛大衆polo的右前輪胎好像胎壓不足。
“靠山, 你的車子輪胎好像癟下去了。”方飛揚指着右前輪胎給張靠山看。
“哎呀,我擦,真是癟了,難怪最後幾公里我感覺方向不好控制,車身抖動的厲害。”
張靠山上前照着右輪胎踩了兩腳,又蹲下來查看了一下輪胎表面,查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輪胎的漏點。
“別找了,應該是被什麼小東西戳了,漏點肯定不大,如果輪胎受傷嚴重的話,早就全癟掉了。”
方飛揚打開後背箱,示意張靠山過來拿工具,準備先用備用胎將前輪替換下來。兩人從後備箱翻出千斤頂和扳手蹲在地上搗鼓了半天,熱得汗流浹背,卻硬是沒搞明白這個千斤頂怎麼用。
“原來哥們真是高估了自己,這小小的千斤頂折騰了半個小時,還真就不會用。”
張靠山熱得受不了了,鑽進車內吹吹空調。兩人一看時間,已經下午五點鐘了,在這樣自己摸索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商量了半天,覺得這個右前輪雖然癟下去了,應該可以再堅持一會,先開到最近的修理廠再說。
“我記得以前下了高速,前面右轉國道旁邊有好幾家小的修理點,咱們開過去找一下。”
方飛揚坐在旁邊指路,張靠山開着顫顫巍巍的大衆polo朝前面國道岔口駛去。
國道兩邊變化的很大,很多老建築物都被拆遷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巍峨聳立的醫藥大樓和國際會展中心。
方飛揚憑記憶來到一個十字路口。
“前面有補胎的!”
張靠山眼睛尖,一眼發現路邊豎立着一個木板,上面歪歪扭扭的寫着“補胎”兩個字。
汽車沿着一條小路開了進去,這裡看樣子是一戶戶年代久遠的久遠的農村住宅。每家每戶都隔着小院落,有的院裡還種着一個棗樹,枝繁葉茂的。
方飛揚下車走了幾步,發現這裡已經沒有什麼人居住了,透過破舊的院門往裡看去,院子里布滿了雜草,外面的圍牆上寫了好幾個大大的“拆”字,每一個“拆”字還用圓圈圈起來。
“原來這片住宅要拆遷啊,唉!可惜這幾顆大棗樹啊。”方飛揚感嘆道。
方飛揚家的老宅有四間平房和一個寬敞的院子,院子的西南角上有顆高大的冬棗樹,每年的六月份,樹上掛滿了拇指大小的冬棗,一竿子打下來,噼裡啪啦的能散落一院子。棗樹下面有一張石桌和四五個石凳,記兒時得每到夏天的時候,一家人就是坐在院中石凳上面吃飯納涼,嘴饞了就啃幾顆冬棗,好不愜意。
在就方飛揚沉浸在兒時回憶當中的時候,張靠山將車子停在一家破舊的修理店門口。
“有人在嗎?幫忙補個胎啊!”
張靠山下了車,朝着這個亂糟糟的門面裡面喊了一嗓子。說它是個門面,其實就是這戶人家在自己的院子西側開了一個門,隔出一小間修理室,對外掛着汽車、摩托車、電動車維修的招牌。門口的扳手、螺絲刀散落一地,靠牆邊橫七豎八的堆起許多廢舊的輪胎,什麼型號的都有。
整個一個黑作坊啊,不過這個時候也容不得他們倆挑剔了,能找到這地方已經很不錯了,補完胎趕緊回家。
這時,從裡面彎腰出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滿是油污的深藍色工作服,滿臉的鬍渣子,形象很粗獷,這人出來以後繞着polo轉了一圈。
“四百塊?”這名大鬍子張嘴吐出三個字。
“多少?你搶劫啊?”
張靠山本來心情就不爽,想開小車回家在左鄰右舍那裡先威風一圈的,可是無緣無故的車胎癟氣,好不容易在這個犄角旮旯裡找到這麼一個維修點,尼瑪的,這大鬍子老闆張嘴就要四百。氣得張靠山差點沒上去揍他。
“不搶劫!但還就這個價錢,不修拉倒,別耽誤我幹正事。”
這大鬍子老闆也不是好脾氣,面無表情的看了張靠山一眼,轉身就準備進屋。
方飛揚一看這情景,眼見着又是半個小時過去了,這右前輪這會已經完全癟掉了,再想開回去肯定是不可能了,趕緊上前遞給大鬍子老闆一根香菸,說道:“師傅,你看我們從高速下來的,找到你這裡也不容易,你這補個胎怎麼就收人家四百呢?也沒這麼貴的說法吧。”
大鬍子哼了一聲,伸手接過了香菸,說道:“不是補胎,是換胎!一看就知道你們年輕人不懂得愛惜車子,輪胎都沒氣了還硬開了三公里,你看這大皮被硬磨的,已經爛了,而且裡面的輪轂肯定變形了,想卸下來都困難。”
方飛揚和張靠山對視了一眼,他們顯然沒料到後果這麼嚴重。
“那四百就四百吧,你得給我配個原裝的輪胎。”
張靠山有點心疼的看看這輪胎,倒不是捨不得這四百塊錢,要是這鋁合金輪轂損壞了,那他可要後悔死這麼一路冒險開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