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們值得慶賀。
一場亂戰，雖然有人受傷，死亡的卻只有四五個。
海盜們志不在殺人，開始試圖突破沒時間糾纏；後來被兩頭堵要逃跑，更沒有心思過多耽擱……
除了老神父，他們就始終沒有集火針對的目標，以鎮上居民變態的防禦力，自然也就這樣了。
四五個，似乎不少了。可跟強盜們倉促丟下的十幾具屍體相比就不算什麼了。畢竟，這是以老弱病殘的平民，迎戰兵強馬壯的強盜；以倉促的準備，迎接籌謀已久的突襲。
更關鍵是，人沒多大事，東西也沒多大事。
雖然強盜們業務嫺熟，短短几分鐘時間就瓶瓶罐罐，大包小包的堆滿了馬背，可是鎮上主力返回的實在太快了。統共也沒多少自由洗劫的時間，最後還被追殺滿山坡，迫不得已的丟棄了不少。
事後鎮民們各自盤算，雖然有損失，都是可以忍受的損失。面對強盜們如此苦心孤詣策劃的攻勢，還能取得如此戰果，有什麼理由不慶祝？
歡呼聲中，肖凌幾個被帶到了老神父面前。
“那讚美主的，必被頌揚高歌；那堅信主的，必被庇佑守護……”行走在傷者中間，老神父手劃十字，讚歌化作白光灑下。
悲呼的聲音，呻|吟的聲音一下子減少了許多，傷者們的臉上，露出的平和寧靜的神情。
忽然老神父皺了皺眉，看向被白光灑中的一人：“心懷二意的人，在他一切所行的路上都沒有定見。這樣的人不要想從主那裡得什麼……”
被說者一瞬間面露惶恐。撲倒在地連連叩首，口稱有罪。
說自己在戰鬥中動搖了。當有人需要幫助的時候，他沒有及時上前；當強盜衝到他身前的時候。他忍不住的退縮了。
“恐懼什麼？迷茫什麼？”看着低頭的鎮民，老神父緩緩伸手按住此人頭頂，“不要怕，只要信。敬畏主並遵守他的一切誡命，主必賜福於你。”
白光籠罩，此人陷入了久久的癡迷，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扭曲掙扎一會兒又釋然微笑，也不知道正經歷着怎樣的煎熬考驗。
有人遞上了一條幹淨的毛巾。老神父接過，擦擦手，擦擦汗，轉向了肖凌四人，表揚他們，說面對大批的強盜，村中能收穫如此的戰績，他們幾個功不可沒。
肖凌幾人自然擺手客套，自稱罪人。不敢居功。
“我從前是褻瀆神的，逼迫人的，侮慢人的，然而我還蒙了憐憫。因我是不信、不明白的時候而做的……”老神父慈祥的看着他們，這句話的意思也就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幾人繼續客套。心中大罵主宰，設計的這坑爹的背景。明明說的是中國話，和外國話一樣難懂。
正當他們尋思老神父的話是什麼意思。把他們幾個單獨找來，這高深莫測的一通胡侃又有什麼目的的時候，老神父也終於說出了他的目的。
他回看了一眼依舊處於白光煎熬中的鎮民：“既然你們如此心向基督，可願……接受我的洗禮？”
肖凌四人愣住。
所謂的接受洗禮，也就是基督教的受洗，皈依成爲教徒的儀式。
這儀式本身不是什麼問題，但是……看看身後那仍在白光中煎熬的信徒？只不過是信念動搖了一小下，就被如此重點關照了。
以大家的虔誠度，對於基督教的理解……像監獄裡那樣，唱幾句讚歌，捧捧上帝的臭腳就是極限了，真指望大家能變成虔信徒啊？
阿彌陀佛，不知不覺是不是褻瀆了？
……還是二次褻瀆！
心中是這樣想的，嘴巴當然不能這麼說。肖凌手劃十字，眼觀鼻鼻觀心心觀心血管：“神父啊，我們若認自己有罪……不，我們的根本就是用罪做成的，實在不敢褻瀆基督啊。”
老神父微微一笑：“當存着誠心和充足的信心來到神面前，也要堅守我們所承認的指望，不至搖動，因爲那應許我們的是信實的。”
不等肖凌爭辯，他繼續又道：“基督耶穌降世，爲要拯救罪人。這話是可信的，是十分可佩服的……”
一邊讓肖凌幾人要堅定信仰，一邊說，你們自稱罪人，可基督降世就是要拯救世人的，你們就乖乖上了這條船，別猶豫了。
這幾句試探，肖凌心中，不，不單是他，大家的心中都跟明鏡兒似的，這老神父是趕鴨子上架要讓他們受洗了。恐怕不是真的死活要他們入教，而是對他們還有所懷疑啊！想借着受洗的名義搞點名堂，畢竟此時此刻幾人名義上算小鎮的恩人了，不太好用強硬的手段。
一瞬間肖凌幾乎想說：“哎呀，神父，不好意思啊，其實我們已經受洗過了，洗的老幹淨了，不用再洗了……”可惜，也只能想想而已。
一是前面他已經說過不敢褻瀆了，二是一直這樣推三阻四的，顯然不利於劇情繼續下去。
洗，還是不洗，這是個問題？
猶豫了兩秒鐘，肖凌斷然點頭：“那就麻煩神父了。”
這種劇情任務，能不能通過，看的應該不是心中真實的虔誠有多少，而是……劇情推進的怎麼樣。
劇情推進的怎麼樣？完成任務保住小命，聖光威壓得到削弱；之前跨越式推進劇情，還獎勵了一次聖光削弱……假如這樣都通不過的話，就得向主宰抗議，它安排了無法通關的劇情了。
“很好！”老神父滿意點頭，迅速吩咐下去，集中了一些人手，去佈置他的小教堂，準備受洗儀式。
神父的小教堂真就只是個小教堂，十幾米長，六七米寬，就算一排排的椅子擺的密密麻麻的，摳去了中間的通道、講臺和聖水池，也不剩下什麼了，容納三四十人一起祈禱都勉強。
簡陋的木十字架在屋頂上，耶穌受難的雕像在與門相對的牆上。哥特風的屋子，高高的窄窄的窗戶，由五顏六色的小塊玻璃拼接而成，繪製着聖經故事。
鎮民們自發的來到此間佈置打掃。
也正是因爲地方小，好收拾，不過十幾二十分鐘，教堂就整個捯飭了一遍。
然後蠟燭點起，伴奏響起，莊嚴的歌聲響起來：“今日何日！我意立定，揀選我神和我救主！……快樂之約繫於我主，惟他配受所有愛敬；……此約既定，永不反悔，主今屬我，我也屬主；……”
合唱結束，副歌接入，在一段華麗的頌歌之後，大家齊聲祈禱：“主啊，感謝你！今天我們在你和衆位見證人面前，爲着這些聽信福音舉行施洗的儀式，求你垂臨並祝福我們……阿門！”
所有人停止了講話，安靜的看向講臺。老神父顫顫巍巍走上了講臺開始講解：“主在世傳道時，吩咐門徒給人施洗。”
肖凌按着臺詞本提示繼續念下去：“我們現在奉聖父、聖子、聖靈的名受洗，歸入三位一體神的名下。從現在起我是屬基督的了。”
溫第硬着頭皮繼續：“從此我們與世界和魔鬼分離。從前未信時，我們是屬魔鬼，是屬世界的。聽從魔鬼，與神爲敵，是罪的奴僕。但因耶穌基督寶血的救贖，我們脫離了魔鬼的轄制，進入了自由。現在我們是屬基督的，是屬神的了。”
李天霄：“今天是罪得潔淨的見證，其只在我們內心。洗禮的水並不洗除我們的罪，只有主的血才能洗淨我們的罪。”
凌武林：“今天是得救的見證。我們藉着主耶穌死裡復活而得救。向世人見證我們因信接受主由死復活的救恩。挪亞經過水得救，我們受洗就像他，經過水得救。”
至此每個人都輪過，從肖凌重新開始：“相信主，不但罪得赦免、得拯救、也同時得了他的生命。因爲得了他的生命，所以在他裡頭。當他釘十架、埋葬、復活。我們也在他裡頭同釘、同葬、同復活了。”
冗長、枯燥、乏味的受洗儀式就這樣繼續着。
肖凌四個嚴格按照儀式的規則，一個接一個的繼續着自己的誓言。足足宣告了十幾二十分鐘之後，終於完成了整個流程。
老神父來到聖水池前，手蘸入水中：“你們已經被領到了紅海邊上。你們可以選擇過河，並且因着往前走爲主受許多苦難，最後要得神應許的榮耀；所有沒有爲未來作好準備的人，對這條路沒有作最終決定的人，你們現在可以回去。”
“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沒好也得好呀！肖凌四人心中腹誹，齊齊大聲念道：“我們願意！”
聖潔的白光伴隨着聖水，便瞬間罩住了他們，涌入了他們的身體。
一股冰寒無比的氣息，並着一股熾熱滾燙的氣息，在他們的體內衝突糾纏，彷彿被通了電流，彷彿修煉三陰戮妖刀時被巫四海搗亂。
幸好幸好，還在可以忍受的程度。應該是受了兩次聖光削弱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