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月後,龍影會總部“溫斌,怎麼又在一個人喝悶酒。事情已經過去了,你這樣子,死去的兄弟也不會好過的!”
尋了李溫斌半日的‘影’終於在一棵巨樹上找到了一個人獨自醉飲的李溫斌,看着地下幾個空瓶,‘影’苦笑一聲,翻身而上,蹲立在樹幹上低聲說道。
“別說廢話,來了就陪我喝上幾杯!……你今天有任務,殺人了?”不理會‘影’一臉無奈的表情,李溫斌伸手拿起身邊的一瓶烈酒,甩手扔給‘影’,‘影’伸手接過後,李溫斌突然皺了一下眉頭,雖然那絲血腥的氣味很淡,還是補他敏感的捕捉到。
“嗯,我和‘墨’去暗殺至尊盟的一個頭目,順便殺了幾個不順眼的傢伙,看你情緒不高,就沒有叫上你!……哪弄的,絕對是二十年以上的五糧液,你這傢伙,這酒被你這麼喝,都讓人心疼!”
擰開瓶蓋,撲鼻而來的酒香讓‘影’大嘆不止,還沒等他來得及放到嘴邊,手中一輕,整瓶酒已被人搶去。
“做人厚道點,一人一半,怎麼樣?”
“哼!”來人一聲冷哼,就讓‘影’心涼透半截。能讓‘影’毫無防備從他手中搶走物品,又惜字如金的人,當然只有被稱爲龍影會未來殺手之斐的‘墨’。從別人手中搶過東西,‘墨’不但沒有絲毫的愧色,反而如此理所當然的冷哼讓‘影’大是無奈,聳了聳肩,蹲立的身體突然急旋,橫掃向身後而立的‘墨’。
似乎早知道‘影’會有這種反應,‘墨’腳尖輕點,差之毫離避開‘影’的偷襲,雙腿一展,反奔‘影’直直掃去,兩人就這樣在樹幹之上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絲毫沒有發現舉瓶狂飲的李溫斌臉上閃過一抹鄙視。
“你們兩個殺人可以,勸人實在太爛,再不停下你們那小丑般的動作,影響我酒興,別說我把你們兩個全部都扔下去……酒給我,別浪費了我的酒!”李溫斌鄙視的看了一眼‘影’和‘墨’兩人,剛想舉瓶而飲,卻發現不知何時,身邊的幾瓶酒早已飲盡一空,唯一還剩下的就只有‘墨’手中的那瓶存封二十年的五糧液。
“想要,那就憑你的實力!”
心思被李溫斌點破,‘影’和‘墨’相視苦笑一聲。正如李溫斌所言,他們殺人可以,這種勸人的活,對於平日裡不喜多言的他們來說,的確要比讓他們暗殺至尊盟中大佬要來得困難得多。只是兩人在聽到李溫斌的話哭笑不得的同時也是眼中一亮,既然勸不得,何不用拳頭說話?……隨着李溫斌大吼一聲,三人展開了一場爭奪之戰,遠處的龍影會弟子看着這三個從樹上打到地下,又從地上打回樹上的小天斐,立刻將頭側向一旁視若無睹,卻不由自主露出一絲會心的笑意。
亂戰之中的三人沒有發現,不知何時,在他們的頭頂之處,多了一襲白衣和一衫紫裙,玩味的看着下方亂戰不休的三人,突然同時消失在原地……
“喂,說好的,打人不打臉,誰打的,給我站出來……!”
“誰踢我屁股,想玩真的是不是……!”
“誰這麼卑鄙無恥,我的鼻子……!”
在斐奇和庭玉麗消失後不久,亂戰中的三人突然同時怒喝出聲,看到對方臉上無辜的表情又懼是一愣,過了良久才猛的擡起頭,同時指向樹上的方向。
“果然夠卑鄙,老大……!”
“果然夠無恥,老大……!”
“卑鄙無恥!”
“說完了嗎?他們這麼瞭解我,我是不是應該表現得激動些,庭玉麗?”聽到下方三人的話,斐奇臉上玩味的更濃,佯裝嚴肅問向庭玉麗的話卻讓三人心中升出一股不安,剛要閃身逃離時,爲時已晚。
“砰…砰…砰……”
三聲悶響,三條身影向着三個方向分別而去,人在半空中同時翻身,落地之後雙腳一點,三條人影又從三個方向急射向斐奇,砰砰聲中,三人已經聯手向斐奇這個最最卑鄙最最無恥的老大發起了第N次‘犯上政變’起義。
不同時以往,這一次的‘政變’打的是風雲驟變,讓遠處的龍影會弟子心驚膽顫不已。除了沒有手持兵刃,四人這種架式簡直和萬世仇人一般,大有不將對方置於‘死地’誓不罷休之意。根據以往的N次起義的結果來看,龍影會的弟子知道,這一次,三位小天斐恐怕真的要‘面目全非’,無‘顏’示人了。想到三位小天斐悲慘的結局,所有望向這裡的龍影會弟子除了深感同情外,還有着一絲很不厚道的‘幸災樂禍’表情……
一個小時之後,四人終於因爲力竭結束了這場‘天斐之亂’,‘影’三人躺在草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氣,再也沒有力氣去鄙視依舊還能挺立在原地一臉玩味的斐奇。正如龍影會弟子所想象的那般,如果此刻有人走至近前一看,一定會發現地上的三人早已不是本來的面目,活脫脫的就是三個‘國寶’熊貓。
“怎麼,不打了?我可是還沒有盡興呢,做事實就要有始有終,像你們這般,何時才能起義成功?”望着賴在地上不肯起來的三人,斐奇鄙視一眼,一副不屑的語氣雖然讓躺在地上的三人氣苦,齊齊將頭側向斐奇,豎起中指。
“變態!”三人同時比劃出一個口型,卻任由斐奇如果相激也不肯再站起來,看着三人任憑處置的無賴之舉,斐奇不由莞爾,眼角掃過樹下的幾個空空的酒瓶,卻不由自主搖了搖頭,轉過身來到地上的三人之間,彎身席地而坐。
“怎麼獅子,還在爲半年前那二百餘名兄弟的死而自責嗎?”斐奇遙望着天邊豔紅如血的的殘陽,又掃了一眼神色落寂的李溫斌,開口說道。
“沒有……”李溫斌眼神中閃過一絲苦澀,卻還是嘴硬,話沒說完,就已經被斐奇打斷。
“獅子,別再騙自己了,你的眼神已經告訴我了……你們不是一直想知道我這三年裡去了哪裡,又做了什麼?你們不是也想知道五月等人這三年經歷過什麼爲什麼變得如此強悍嗎?本來以爲這段經歷一生都不會再提起,今日告訴你們倒也無妨……”
說到這裡,斐奇微頓了一下,臉上玩味的表情盡去,第一次在三人面前顯露出一種黯然失落的表情。掃了一眼不遠處樹上迎風而坐,手託香腮凝視着殘陽的庭玉麗,眼神中閃過一絲柔和,這才繼續下文。
“這三年來,我們可以說是生活在地獄之中也不爲過,每一天都在死亡中掙扎,數次在對手的刀下逃生,去時的那三十幾人,能活着回來的就只有我們十三人。那時,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無法認可這個現實。若不是庭玉麗和五月等人數次捨身相救,因爲自責而無法振作的我,可能早已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吧……?直到有一次,庭玉麗爲了救我差之一毫離我而去,我才知道,那種軟弱的自責,只會親者痛仇者快,也只會將同伴陷於危險之中!失去同伴或許會讓人傷痛,但如果再失去活着的同伴,不但是自已,就算是地獄之中的同伴也不會原諒……!”
“老大……!”
斐奇語氣中的沉重讓躺臥在地的三人同時一震,斐奇雖然只是輕描淡寫,在三人眼中浮現的,是一幕幕與死神相伴的慘烈之爭。看到此刻斐奇沉重的表情,三人不知道如何去勸說,只有默默遙望着夕陽,還有不遠處樹上手託香腮的庭玉麗。李溫斌更是顯露出一絲愧色,低呼一聲。
“老大……”看着‘影’離去的背影,李溫斌顯露一絲猶豫,將目光投向斐奇。
“別婆婆媽媽的了,兄弟們應該想你了吧?”斐奇笑罵一聲,語氣卻有着一股難言的傷感。
“知道了,老大!半年了,我都沒有去看過兄弟,他們應該會怨我了吧……?”李溫斌輕嘆一聲,也不再多言,起身而去。
這是一個存放忠骨之地,這也是一個龍影會中所有人最悲痛之地,空蕩的大堂正中,橫掛着一個巨大的‘龍’子,在它面前存放着龍影會歷代會主忠骨,圍繞着龍影會歷代會主忠骨的是一個相通相連成環繞之形的巨大灰盒,這裡,存放着龍影會一千年來無數的忠骨義魂。足有五米之長,一米之寬的骨盒之中,所有弟子的骨灰糾纏在一起,除了灰盒之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沒有認能從這千萬忠骨中單獨認出某一個弟子的忠骨。
生不同時,死必同穴!
從踏入龍魂堂那一刻起,斐奇五人表情就變得肅穆無比,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說話,就這樣默立在巨大的骨盒之前。
“兄弟們,獅子來了……!”過了良久,李溫斌才率先打破這種倍加傷感的氣氛,起步上前,俯身輕拭着骨盒之上的英魂之名。當他默默的念過半年前那一戰中喪生的二百三十四人的名字時,看着後面餘下的名字,突然停下。
“這是半年來損失的弟兄吧……?半年中,我每日飲酒自醉,現在才知道只不過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