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位元嬰期大修士的話語雖然吐字清晰、次序分明,但是站在他幾人身後丈許之外的令狐燕等人,卻根本就聽不到絲毫的聲音。
毫無疑問的,這幾名大修士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起來好似什麼都沒有做,但他們身邊就已經有一層淡若不見,但卻堅韌之極的無形護罩出現。
也就是因爲這個護罩,即便是雷鳴谷中的風聲、雷聲動靜再大、波動在強烈,也絲毫奈何不了這幾名大修士。最爆裂的狂風,也無法掀動他們的衣角。
當然,與之相應對的,就是站在這幾名大修士身後的衆多商盟修士,根本就無法弄清楚這幾名大修士對李森的態度。
令狐白就是這些修士的其中一員。
李森之前的渡劫景象,雖然讓令狐白嚇了一跳,但是令狐白還是比較清楚李森實力的。她心中知道,即便是自己進階了金丹期,但若是跟此時此刻的李森進行戰鬥,誰勝誰負恐怕還在兩可之間。
之前李森雖然很好的隱藏了自己實力,但令狐白十分清楚,此刻的雷劫雖然看似恐怖,但想取李森的性命,還差點火候。
令狐白擔憂的是,此刻天劫明顯還沒有要結束的跡象,並且威能還在進一步的增幅之中。在她眼裡,如果接下來的雷劫威力,是之前的一倍左右,那麼即便是她都很難抵擋,更何況還沒有進階金丹期的李森?
此女念及於此,不禁爲李森擔憂。
因此,她似有意似無意的朝着那八名大修士打量,想看看這幾個人對李森是什麼態度。
在令狐白的心中,即便是商盟大長老文仲對李森態度尋常,不會施以援手,但魏如龍夫婦肯定會出手保下李森性命吧?
畢竟,李森之所以進入聚星商盟,完全是因爲這對夫婦還有魏少爺,換言之,李森就是他們魏家的人。
所以,即便是令狐白心中爲李森感到憂慮,但每當她的目光掃過魏如龍夫婦之時,心中就稍稍平靜一些,感到了安心。
只不過,相比於涉世不深,處世經驗還較爲淺薄的令狐白,她的同族前輩令狐燕,卻更加知道其中的緣由深淺。
令狐燕心中清楚,李森雖然是一個任何人看起來,都極有前途的明日之星,但問題是李森若沒辦法突破金丹期,那麼再有前途,也等同於廢物一個,甚至極有可能葬命在雷劫之下。
指望李森出現危險,那對夫婦會出手相助,這件事情本來不太可能。
除非,李森表現出更加出衆的實力,出衆到令那些元嬰期大修士真正爲之動容,出衆到令人覺得不救下此人,就將是商盟的巨大損失。
簡而言之,那就是李森必須憑藉自己的力量,渡過這第五輪雷劫。
“說來也可笑,李森即便是資質再差,也不可能差過四靈脈了。若是挺過了這一輪雷劫,恐怕就已經是渡劫成功了,屆時又哪裡需要哪些勢利眼的老傢伙們幫助?但是,李森這麼差勁的資質,到底是如何在數年之間修煉到如此境界的呢?即便是商盟中資質極爲出衆的魏少爺、令狐白,恐怕修煉速度也只跟他相彷彿……奇怪,真是奇怪。”
令狐燕一邊想着,一邊抱起肩膀,輕輕託着香腮,似乎在想什麼事情。
……
金丹期修士之中,有人發呆想事情,也有人暗地裡對李森點頭評足。
有一小波修士,就這樣子躲在較遠的不起眼山脈上,遠遠的看着李森。
他們一邊評論李森的實力,一邊提及南疆那邊的一些事情,似乎在拿李森跟南疆那邊的某個修士作對比。
而跟李森有過一面之緣的星府客卿長老南歆,赫然也在其中,並且站在最核心處,儼然是一副衆星拱月的模樣。
有趣的是,這名貌似妙齡少女的南歆,看李森的眼神一直都是亮晶晶的,似乎對李森極爲欣賞的樣子。
……
雷鳴谷中,雷鳴觀旁邊的土臺上。
此時此刻的土臺上,可謂是一片狼藉。無數靈氣消耗一空的靈石,猶如一堆堆白色鵝卵石一樣,四處散落在土臺之上。
而碎裂一地的佈陣法器,破破爛爛的五行陣旗,各種黯淡無光的佈陣寶物,更是襯托的這座土臺好似劫後餘生一般。
實際上,這座土臺之前的遭遇跟劫後餘生也差不了多少了。
從清晨時分雷鳴谷的第一聲雷霆怒吼響起,到如今月落西山時的最後一道天藍色閃電,整整四十八道雷擊的威力,幾乎都曾經降臨在這座土臺之上。
在衆人眼中,那雷劫分明是劈在了金色護罩之上。可實際上,龐大的雷霆威力全都施加在了土臺上的這十幾名修士身上。
隨着雷霆威能的打擊力越來越強,這座土臺所遭遇的攻擊強度也越來越大。漸漸地,不知何時已經有築基期陣師面色發白的癱軟在了地面上。
這名築基中期的陣師,被雷霆威能的餘波所傷,渾身上下麻痹不堪,一時間再無起身之力。
他不是第一個倒下的,在李森最後一波雷劫之中,這些陣師一陣觸雷般的抽搐之後,七倒八歪的已經躺地上一大半了。
尚且還能保持風度坐在原地的,只有雷鳴觀觀主在內的數名築基後期修士。他們法力雄厚、神識堅韌,故而能夠屹立不倒。即便如此,這幾人也紛紛頭髮、鬍鬚炸成一團,根根直立而起,面部也是一片發黑的燒焦模樣,看起來很是有些滑稽。
雷鳴觀觀主藍袍老道,朝着土臺四周掃了一眼之後,苦笑道:“倒下了這麼多的道友,看來這個‘蛇蟠闢雷陣’,是萬難堅持下去了。”
“不錯!”
旁邊一名看起來比較沉穩持重的白眉修士,點頭道:“陣法之中的所有物品,也基本上全部消耗乾淨了。我們滿打滿算的堅持了四輪雷劫,也算是功德圓滿,可以交差了。”
藍袍老道連連搖頭:“只可惜最後幾波雷擊,我們幾乎沒能幫上什麼忙,陣法的防禦幾乎瞬間就被攻破,如今想起來也真是慚愧。”
“這方面,道友不必自責。”白眉修士卻似乎看得很開,只見他露出了一絲敬佩之色,朝着谷中神壇之上的李森看去。
“實際上,即便是沒有我們陣法的保護,這個李道友一樣能夠抵擋雷劫。這說明此人自身的防禦力本就極強,我們自作主張佈置下的這個蛇蟠闢雷陣,恐怕也只是畫蛇添足而已。”
聽到白眉修士的這番話,藍袍老道依舊是搖頭不止,一副十分唏噓的樣子:“何止是畫蛇添足?簡直就是徒增笑柄、貽笑大方!罷了,今時今日我們這些商盟修士也算是仁至義盡,若是接下來還有雷劫降下,李道友就只能自求多福了。我們這些陣師,可是幫不到他了。”
白眉修士聽到這裡,微微點頭,並沒什麼異議。但是很快的,他忽然低聲問了一句。
“道友,你雷鳴觀中供職多年,應該也見識過不少在此渡劫的修士了。以你所見,若是接下來還有雷劫降下,這個李森到底有幾分把握能夠渡劫成功?”白眉修士問道。
藍袍老道似乎沒想到會聽到這種問話,當即愣了一下。但他想了想後,最終連連搖頭。
“若是還有一輪雷劫,那麼李森恐怕就要葬命於此了。接下里的這輪雷劫威力還會再翻一倍,皆是莫說李森的那些頂階法器,即便是他祭出法寶,估計也抵擋不了的。”
“我發現你這一會兒光搖頭。莫非你也對李森不看好?”白眉修士繼續試探。
“嘿,說不準。畢竟李森是得到過化神期修士親口讚賞的傳奇人物,誰知道他身上攜帶着什麼至寶?這件事情,老夫又豈敢十成的肯定?這方面的口舌之爭,還是儘量少說爲妙。萬一日後李森渡劫成功,莫名其妙的追究起今日之事來,這豈不是落人把柄了?”說到這裡,藍袍老道竟然真的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
“你可真是老奸巨猾。”白眉修士白眉一挑。
“彼此彼此。”
……
神壇之上,李森端坐於此。
相比於土臺之上的狼藉,神壇之上也好不到哪裡去。
數以百計的高階靈器殘片,散落在方圓十丈左右的地面上,倒映着雷芒閃爍着微光。而李森的身邊,更是隨手擺放着五十多枚巴掌大的白色玉石。
這些白色玉石,均是被抽空了靈氣的高階靈石所化。
要知道,修真界之中一名築基後期修士,大約只需要十枚高階靈石,就足夠恢復全部的法力了。而場中擺放的五十多枚高階靈石,就說明李森的靈氣在一日之內已經消耗了五個來回。
這是一個極爲恐怖的數字,代表着李森今天所承受的雷劫強度之高,實乃罕見之極。
換成尋常修士這般的頻繁消耗靈力,恐怕早就已經臉色發白、兩股顫顫,一臉睏乏之色坐不穩當了。
但是李森坐在神壇之上,除了額頭稍稍見汗之外,似乎跟一開始的時候並無什麼區別。
甚至,即便是剛剛挺過那一輪的恐怖雷劫,李森的神色依舊是平靜無波,看起來毫無任何的慌亂之處。
就彷彿之前的雷劫縱然恐怖,卻也都在李森預料之中的樣子。
既在預料之中,自然無須慌亂。
畢竟接下來,還有兩輪愈發恐怖的雷劫。對李森而言與其心懷憂懼,倒不如多想想辦法利用尚未動用的那些手段成功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