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球場後,羅默堅持賠償了張大爺的籃球損失。
當然,錢是魏智掏的,誰讓他嚷着喊着非要去球場裝B。
爲了進一步表達歉意,二人專程開車將張大爺送回了家,一路上,二人與這位性子跟頑童一般的花甲老人聊的也是相當愉快,全無代溝。
除了是拆一代,資深釣魚達人,球類運動愛好者,張大爺還是一位在夷城小有名氣的“刀法大家”,當然是那種健身、表演性質的。
羅默對此可謂是相當感興趣,沒準通過張大爺,能夠學習、並融合出新的“武學”呢。
今日天色已晚,行頭也沒帶上,張大爺與羅默互留了聯繫方式,約好下次再一起“交流”刀道。
……
夜漸深沉,驟然颳起了陣陣涼風,黑雲捲動,月與星羣被悄然覆蓋,此時的天空無星無月,只剩下一片深邃而幽遠的黑暗。
送走了張大爺,返程途中,憋了一路的魏智終是忍不住開口了。
“說說吧,灌、籃、高、手。”魏智老練的扶着方向盤,忽然道。
“說什麼?”副駕上的羅默怔了怔。
“別裝了。”魏智眯着眼,含笑道:“以前你跳起來摸個籃板都夠嗆,這纔多久沒見,怎麼就能叮咣的一頓扣籃了。”
“呃……”羅默撓着臉頰,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在球場時本想更低調些,但作爲一名資深籃球愛好者,又怎能忍住躍向籃筐的衝動。
除了手滑那一下力度大的稍稍有些離譜,其實羅默的幾次扣籃在旁人看來也算不得太過誇張。
只是身邊的這位對他實在是太過熟悉,對比他以前的表現,馬上就看出了端倪。
羅默正猶豫着要不要將自己在火車站的奇遇全告訴他,對於魏智,他是百分百信任的,倒是不怕他知曉自己的秘密。
倆人從小一起逃課,一起挨罰,一起打架,一起捱打,絕對的親密無間,正兒八經的“鐵磁兒”。
唯獨擔心的是,魏智不像自己已經得了“外掛”,異於常人,他只是個家庭幸福、生活無憂的普通富二代。
要是將“長角怪人、特殊部隊、武道高手、暗紅閃電……”這些通通告訴他,會不會破壞他原本平靜的生活,將他拽入未知的漩渦。
而且……這貨的膽子有點小。
“一定是你這次回老家,讓羅叔給你熬了兩副強健體魄的靈藥,激發了身體的潛能,我早就猜到了,你們家其實是傳承千年的神醫世家,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故意隱於小鎮,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魏智眼神犀利,滿臉自信,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
“啥……?”羅默有些懵,兄弟你這麼改人設真的好嗎,我老爹那是因爲城裡房價太高,買不起房,醫術太差,進不了大醫院,所以才隱於小鎮,靠着給那些大媽大嬸抓抓藥,調個內分泌啥的混口飯吃。
不等羅默接話,魏智自顧自道:“你放心,我懂的,我絕對不會將你們的真實身份泄露出去。”話鋒一轉,魏智接着猥瑣的笑道:“你看咱倆關係也挺鐵的,要是不麻煩的話,能不能讓叔叔給我抓兩副增加輸出持續時間和傷害強度的藥,哥們最近狀態不好,有些力不從心。”
“咳……”
羅默乾咳一聲,這話你讓我怎麼接,你要是便秘、內分泌失調啥的還能讓我爹給你想想辦法。
你這要強腎健體……我老爹自己還成箱成箱的買“六味地黃丸”呢。
魏智開着車,一邊自行腦補、完善羅默的家庭背景,一邊不停的做着現場解析,還沒想好怎麼解釋的羅默便只能一直嗯、呀、啊、呃的敷衍應答。
前方是一個帶有紅綠燈的丁字路口,許是魏智聊的太過激動,一不留神,本該直行,卻誤駛進了左轉車道。
2年未扣過1分的魏智又豈會違反交通規則,無奈下只得等綠燈亮後,順着拐進了左邊的這條巷子裡。
“路線重新規劃,前方600米處,請左轉……”導航的清脆女聲響起。
魏智對張大爺所住的那片不太熟悉,所以回程時一直是跟着導航在走。
順着導航提示,又拐了兩次後,車子駛入了一條有些狹窄的巷道里。
這是一條只進不出的單行道,老舊的石子路面異常顛婆,兩邊路燈全黑,沒有行人,只有一排排殘破的紅磚爛瓦房,藉着微弱的車燈,依稀可見其上,一個個用紅漆噴上的大號“拆”字。
這裡靜謐非常,除了車輪與路面的摩擦聲,再無任何聲響,似乎與喧鬧繁華的都市極爲格格不入。
“破比導航這是給我領到哪了……五道巷?怎麼進這破地方了!”
往前行駛了半天,周圍環境始終陰森森、黑洞洞的,沒見過一輛車,一個人,魏智不由有些心虛害怕,憤憤的罵了一句,斷開導航,再重新鏈接,顯示當前正位於“五道巷”,路線不變,預計還有23分鐘能夠到達目的地。
魏智雖然沒來過五道巷,但卻聽說過這個地方,不止是他,但凡有耳朵的夷城本地人,就算沒到過五道巷,但卻一定都聽過這兒的大名。
說是五道巷,其實是由五道主巷,以及數十條狹窄的支巷組成。
曾經有人在網上上傳過利用無人機拍攝的航拍圖,從空中俯瞰,整個就是個龐大而又複雜的迷宮。
這裡是夷城最大的城中村,三教九流,龍蛇混雜,同時也是最強釘子戶的聚集地,拆遷工作進行了一年多,進展異常緩慢。
或許是這裡的人過去窮怕了,或許是這裡的人胃口本就特別大,抱着拆一次富三代的想法,與開發商徹底談崩了。
一年來,雙方明裡暗裡交鋒了無數次,到最後還沒談妥的五道巷人徹底豁出去了,他們團結起來,抱着自制土槍,佔着幾個最重要的地點,守點的有年逾古稀、雙耳失聰的老人,還有輟學在家、無知無畏的小孩,只要開發商的人敢過來,他們就真敢放槍。
受傷、流血事件頻頻發生,至於有沒有鬧出人命,流傳出的版本據說是有的。
久而久之,這裡成了一片生人勿近的禁地,除了依舊堅挺的那30多個原住民,再不會有其他人前往此地了。
“怨靈不離枉死地,晚間不過五道巷”,說的是這裡累積的怨氣太重,怨魂不散,到了晚上百鬼夜遊,誰也沒法從五道巷走出去。
“開穩點,手別抖,多大個人了,還信那些個亂七八糟的鬼怪傳說,跟着導航走,一會就出去了。”歪在副駕假寐的羅默瞥了魏智一眼,語氣慵懶道。
“誰……誰手抖了。”雖然魏智心裡怕的要命,但嘴上仍舊堅強,可惜那由於緊張、而不停吞嚥口水的“咕嚕”聲卻完全出賣了他。
到了這裡,魏智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往哪走了,羅默就更不用說了,在學校裡都會偶爾迷路的終極路癡,就別指望在這方面能幫上什麼忙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硬着頭皮,順着導航的指示慢慢開。
“羅默,你別睡啊,別閉着眼啊,跟我說會話,講講你們神醫世家的歷史什麼的。”此時魏智心裡怕的要命,只能亂扯話題,轉移注意力。
“你自己聽會收音機吧,我困了……”
一聽話題又扯回到神醫世家,羅默索性打開收音機,跟着將頭埋在一邊,接着閉眼假寐,這個話題他實在是接不上。
“歡迎各位朋友收聽‘小曹說鬼’,今天我給大家講的故事叫‘一隻繡花鞋’……”
收音機裡突然傳來陰惻惻的說話聲,並伴着驚悚恐怖的背景音樂,魏智頓時嚇的寒毛倒豎,立馬關上了收音機。
……
心驚膽戰的順着導航提示又開了小半個小時,車子依舊沒能走出去,還在五道巷裡繼續打轉。
也不知從何時起,周圍泛起了大片灰霧,一團團、猶如實質般,外面雖有風,但卻吹不散。
厚重的霧團不時的撞在前擋玻璃上,能見度簡直低到讓人心態爆炸。
魏智整個人坐得筆直,緊緊攥着方向盤,眼睛瞪得老大,他已經怕的不敢說話,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太使勁,生怕驚擾了某些未知的東西。
而這個時候羅默也睜開眼睛,坐了起來,他也覺出有些不對勁了。
正常來說,沒有堵車發生,就算走錯幾次,20分鐘也絕對繞出五道巷了,而且魏智一直是按着導航的路線在走,並沒有走錯過。
手機導航,車載導航一直都是同時開啓,信號顯示一切正常,路線看起來也並無任何錯誤,可不管怎麼走,始終就是繞不出去,這事情着實有些詭異了。
“咯咯!”
這時,右邊車身忽然猛的起伏了一下,像是碾過了什麼東西,同時,一聲尖銳的淒厲怪叫聲從車底傳了出來。
魏智趕緊一腳急剎,腦袋險些磕到了方向盤上,怪叫聲戛然而止。
定住身子,胸口不斷劇烈起伏,渾身冷汗直淌。
轉頭看向羅默,眼神惶恐,嘴巴顫動了兩下,愣是沒說出話來。
“沒事,別慌神,我先下去看看。”羅默語氣鎮定,示意魏智安心,說完便打開車門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