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紀元四月五日星期五)
晴朗的天空,陽光照耀,與之不相符的,白色的雪花就像精靈一般緩緩飄落!
“真是了不起!”一個聲音帶着不明的意味突然出現,是菈孚艾德!
“……”赫魯庫沒有搭話,只是將我抱的更緊了一些!與菈孚艾德擦身而過。
“是打算去救其他夥伴麼?城內可是還有很多覺醒戰士呢!”
“只要是妨礙我的人,我都會打倒,無論是誰,而且這次不會再手下留情了!”赫魯庫的聲音非常寒冷,就像寒冬的冰霜一樣!
“我好像有些小看你了!”菈孚艾德突兀的轉移話題,就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我本以爲你站在深淵前時會放棄一切,沒想到,最後一刻你都沒有捨棄希望!能救下那個本已經死的的女孩你就已經取得勝利了!憑藉自己的力量守護重要之人這件事,就是一個奇蹟!但是啊……這是個不完整的又不合理的世界!這份希望,這份意志,最終會讓你走向更加絕望的深淵的!”
“……”
“你不應該來這裡啊!”
赫魯庫不明所以。
“嗚啊!”雪花落在我的身上,我早已經麻木的身體突然又出現了痛覺,是那麼的清晰!
“奧莉希亞!奧莉希亞你怎麼了!”赫魯庫驚恐的大喊着我的名字。
不僅是我,在場的除了菈孚艾德和赫魯庫之外的所有人,全部都痛苦的大叫起來,然後身體開始崩壞!
“開始覺醒了啊!”菈孚艾德冷冷的說道,“你們還是沒有能阻止計劃!”
什麼計劃?全民覺醒爲勇者的計劃!
所有人都乾嚎着被膨脹的肌肉撐破皮膚,人類的樣子不復存在!
“這個就是覺醒!”赫魯庫震驚的看着這一幕。
“人類,無論是誰都隱藏這巨大的勇者之力,一般人都會在沒有覺醒的情況下度過一身,但是偶爾會出現你和庫利斯這樣自然覺醒的人!而強制覺醒的人和你們不同,他們的身體無法承受這巨大的力量……”
……
之後我的意識一片模糊,菈孚艾德的話我再沒有聽進去,但我知道,我要覺醒名爲“勇者”的怪物了!
恍恍惚惚中,我感到赫魯庫驚慌的抱着我向遠處奔去,可是我心中清楚,覺醒已經無法停下來了。
“對不起啊,赫魯庫,我好像已經不行了!”
“別放棄啊!”赫魯庫的聲音大的出奇,差點將我的耳朵喊聾,可是,卻如此的溫暖!
“扔下我吧,去別的什麼地方吧!”
“不行!不要放棄啊,奧莉希亞!”
雖然很想和赫魯庫一起去,但是理智告訴我不行,我的內心也告訴我這樣下去赫魯庫又會陷入瘋狂,“求你了,赫魯庫……”
在赫魯庫的記憶中,我永遠是那個強大美麗、英姿颯爽的女劍士、傭兵團團長,什麼事都能獨立解決……
我的哀求成功將赫魯庫又拉了回來!
“奧莉希亞,別輸給這種東西啊!”赫魯庫雖然大叫着,但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的理智已經回來了。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就可以完全救贖赫魯庫了!我努力給自己打氣,突然右眼傳來的劇痛讓我慘叫起來。
“哇啊啊啊啊啊啊!”
“奧莉希亞!”
“赫魯庫……我、我……”透過赫魯庫清澈的雙眼,我清晰的看到了我的右眼已經變成了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凹陷!從來不在意自己容貌的我,第一次在別人、一個男人的面前在乎起自己的臉,自己那可怖的臉龐讓我脆弱的神經完全無法結束,我大叫着、哭嚎着、掙扎着,“不、不要啊……不要看,求你了,赫魯庫,扔下我,走吧!”
而赫魯庫卻將我更加緊緊的抱在懷裡,大聲說着:“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只是對不起,因爲對不起,所以對不起!
我讓赫魯庫用他掛在腰間那把斷掉的劍殺掉我,對他說:“我不想覺醒,我想死啊!”
我不想覺醒,我更不想死,但是我知道覺醒後失去理智的我一定會對赫魯庫拔劍相向,那我情願去死!無論我說什麼,赫魯庫死活就是不答應我,我既好氣又無奈,又……高興……
大雪紛飛,我清晰的感覺到我的時間不多了,只能說道:“赫魯庫……就一個,我就一個願望,能答應我麼!?”
“是什麼?”那年,我清晰的看到赫魯庫的淚水,爲我而流的淚水,啪嗒,滴在我的臉上,是那麼的溫暖!
“笑吧!”我用右手捂住我已經崩壞的右半邊臉,展現出此時我內心中那一絲欣喜。最後能和赫魯庫你在一起實在是太好了!
“!”我的話讓赫魯庫瞪大了眼睛。
我的意識漸漸模糊,斷斷續續的說着:“我啊最喜歡你的笑容了,無論什麼事,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將保持笑容,我也會加油的,等着你,即使下一次我作爲敵人出現在你的面前,即使那時我早已經不認識你,也一定要讓我看到你的微笑啊!”
“……”赫魯庫在我斷斷續續的嘶啞聲音中緩緩擡起頭,一抹無比熟悉的憨厚笑容映入我的眼簾,“嗯,知道了,奧莉希亞!”
兩對潔白的羽翼從我的背後展開,我的意識完全被抽離。
“謝謝你,赫魯庫!”
那個下雪天,宛如殘酷的天使展開華麗的翅膀,可惜沒有少年的神話,只有坐下約定後的離別!
……
……
坐在黑暗中央的美琴,看着陷入一片黑暗的大屏幕,周圍在沒有出現新的閃着光芒的通道,美琴只能靜靜的等待着這扇屏幕的再次亮起,到時候就一定是最後的時刻了!
……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10年、還是20年吧!總之很久之後。
大屏幕再次亮起,一個憨厚的卻已經長出鬍鬚方正國字臉出現在眼前,熟悉的微笑不曾改變。
……
“奧莉希亞!這個世界上就剩下你這最後一個‘覺醒勇者’了!”
我能聽到赫魯庫的話,卻不能說話,我有意識,但是身體卻不是自己的!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赫魯庫抱着我喃喃自語,頭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花白,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下去!
“我殺了艾德璐,我殺了塞魯西德,我殺了吉恩……可是,即使只有你,我無法放置不管!沒有你的未來,實在是……沒有任何意義啊!”
我焦急的、可是卻無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看着溫柔的赫魯庫那清澈的眼睛中倒影出的我那略顯猙獰的、面無表情的臉龐!
“我啊,果然還是想拯救人類呢,但是我的力量有限,只能救一個,那麼我很自私的選擇了救你,不要怪我啊,奧莉希亞……”
赫魯庫溫柔看着我,就像我當初溫柔的看着他一樣,不過最終還是沒有吻上我,只是憨厚溫柔的笑着。
像我們所約定的那樣……
赫魯庫笑着化爲一個小老頭,然後化爲粉塵隨風飄散。
而我意識也再次失去!
……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我在一座無人的小道上,我長出了九條像狐狸一樣的尾巴,我的樣貌雖然沒有改變,但是胸部卻沒有了,正確來說我作爲人的特徵已經沒有了,非男非女,九條金色的尾巴隨風而動!
讓我自己都看到驚奇的是我竟然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將赫魯庫藏在心底,決定不管發生什麼都要開心的活下去,然後,去拯救人類!
……
我發現我變成這不人不鬼的樣子後力量大增,甚至會使用許多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魔法!我沒有費多少力氣就回到了大陸,這個大陸雖然還是原來的大陸,但是許多都已經改變,比如消失的巨大要塞,比如多出來的許多我沒見過的魔獸,包括那座宏偉的王都的面目都已經改變……以及我在這個世界的存在。
我用魔法掩蓋了我真實身姿,回到故鄉,見到了吉恩……不,應該是我的舅舅海格力斯,這裡沒有我的存在,爸爸媽媽都好好的活着,鎮子裡也不存在什麼魔王的後裔。奧莉希亞……不存在了!
奧莉希亞不存在,那麼勇者赫魯庫呢?
我只是單純的無聊,沒有抱着一點希望的,掐着時間點再次回到了那個被魔獸襲擊的、我和赫魯庫初次相遇的地方,這次我直接在門口擋住所有的魔物等待着,一個少年跑了過來,和艾德璐一模一樣,臉上帶着深深的感激之情!
“非常感謝,強大的冒險者,謝謝你拯救我了小城,我是城主卡洛!”
“……”我沒有說話,只是繼續碾壓着衝來的魔物。這個世界沒有艾德璐,只有卡洛了麼?卡洛,真是個熟悉的名字呢?
忽然,從遠處的山頭拋下了一個半裸壯漢,藍色的頭髮,強壯的肌肉,憨厚的方正國字臉上滿是憨厚的笑容,大叫着:“卡洛,那個魔物真是強,費了我不少功夫呢……咦,這裡的士兵真是強呢!感覺就像是庫利斯那般強大的戰士呢!”
“嗯!是啊!”我微笑着看着這個憨厚的半裸壯漢,“親愛的城牆修理工,這次,我不會再輸給你了!”
……
那一年,奧莉希亞再次看到赫魯庫時,就像是看到了整個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