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祿三年,冬末。
大雪紛紛揚揚,寒冬凜冽,一眼望去山川盡是雪白,然而冬的沉寂卻並沒有令這片大地的紛爭止歇,刃心轉眼已經來到這個越前國有小半年,也正如同他所料,等他回到越前,只怕就輕易見不到耀光了,區別只是在於朝倉覆滅之後,現在的刃心取代了朝倉的位置。
自那之後,織田和上杉都各自有自己的事情忙,刃心暫時在這個越前國落下腳,倒是又安安穩穩的度過了這幾個月,這段期間刃心也沒有在忙別的事情,這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刃心在治理越前國的同時休養生息,順便操練兵馬,這數月的時間對於刃心來說也不過是又一個等待時機。
目前的戰國天下局勢也還算是明顯,織田上杉武田北條四家在那邊打麻將,一時間誰也抽不開身,倒是刃心這裡落了個清閒,在還沒有人真正的準備動身上洛之前,刃心這裡的日子依然還是這麼過,可話雖是這麼說的,下一個該來的也差不多要來了吧,刃心這麼盤算着……
“哈……哈……”
整齊劃一的呼喝響徹在天穹之上,下方的刃心則百無聊賴的看着遠處開闊地上進行訓練的士兵,這個時候呂玲綺正向着他這邊走來。
“刃心。”呂玲綺向着身邊的幾位將士交代了事情後,獨自一人來到刃心面前,呂玲綺似乎有些不解道:“出什麼事了嗎?”
刃心平時不會經常來這種地方,不說今天突如其來的原因,刃心看到呂玲綺後面上立時浮現笑意,刃心笑道:“沒出事我也可以來吧。”
此時大雪依然在下,寒風一時不絕,呂玲綺的面上瞬間有些變色:“當然……刃心當然……可以來。”
可刃心不會平白無故來這裡,他不是這樣的人,呂玲綺沒有這麼說,卻在聽到刃心的話語後還是面上一紅。
刃心也不在意,等到呂玲綺來了之後,兩人一起向着大帳內那邊走去,四周演武場上喧譁不知,可對於刃心來說卻是安靜的。
“我今天來這裡只是看一看玲綺。”刃心一邊走一邊這麼說,卻是將呂玲綺嚇了一跳,哪怕其後刃心的話語又令她恍然:“然後順便我們等一會兒一起去一個地方。”
無論是有意無意,這個“順便”顯得有些本末倒置,但刃心其實沒說錯,他今天來看呂玲綺也許是次要的,主要還是接下來要去的地方,但這一切的基礎上,呂玲綺又都是最重要的,這一來也就不算什麼本末倒置,只不過事情可以這麼想不能那麼做。
“嗯。”呂玲綺聞言暗自沉吟,刃心的出現令原本安於現狀的呂玲綺似乎也有了一些想法,眼看這又是一年過了冬,此刻刃心既然在這裡,她便不由的多說了一些:“我們來這裡的時間也不短了,刃心接下來可有什麼打算?”
練兵是呂玲綺職責的份內之事,可她很清楚,她來這裡可不是爲了這個,這只是暫時的事情。
刃心本來還正在思忖,呂玲綺這一問,刃心便想也不想的回答道:“是我們。”
呂玲綺的雙肩猛然被一雙帶有溫度的手抓住,然後刃心認真的注視着她道:“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這是刃心少有的敏感,可這樣的話語卻在寒冬中猶如一團火,瞬間引燃了呂玲綺的心,她只覺一時面上都有些發燙,可刃心卻面不改色。
他看上去是很認真的這麼說,以至於接下來的動作和話語都是那麼行雲流水,呂玲綺竟一時有些語塞,卻終歸還是斷斷續續,吞吞吐吐的勉強笑道:“那……那我們……接下來……應該去哪?”
聞言的瞬間呂玲綺便覺肩膀上的雙手離開,直視着他的視線亦猛然間轉向了遠方。
呂玲綺這一刻很反常,那是因爲刃心的這種認真,其實還是令她的心裡非常高興的,至少現在的呂玲綺差不多已經是心花怒放的狀態,她只覺刃心剛纔的那一句“我們”一下子就好像將她已經融入到刃心裡面一般,那種溫熱的包圍令她一時竟有些迷亂,而在回過神來之後,即使呂玲綺發現她和這個男人依然不一樣,可她依然還是非常滿足於這種微妙的感覺。
呂玲綺和刃心的距離也許在對決者與精靈的身份確定的那一刻,便已經成爲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這代表着兩人思考問題的方式和維度都全然不同,因而呂玲綺從來不覺得她和刃心的距離非常近,甚至於永遠都是這麼遠,但人和人的不同,很多時候又並不會妨礙兩人的溝通,這兩人的默契,也許往往就存在於這樣的隻言片語中。
只要彼此能感受到那種存在,那就已經是最好的證明。
所謂男女的情感到底是什麼東西,呂玲綺不知道,刃心也不知道,但這種東西之所以要放在後面而不會成爲優先級,就是因爲現在還不是時候。
“雪姬大人!”
“那不是雪姬大人嗎?”
“雪姬大人怎麼來這裡了?”
“失蹤已久的雪姬小姐竟然又回到了這裡,實在是太好了!”
遠處傳來的嘈雜聲其實剛開始很小,是聽不清楚的,但隨着軍營四周的喧譁越發的刺耳,卻是想不聽到也有些不現實。
呂玲綺順着刃心的視線看去,卻見正是許久不見的雪姬出現在了軍營裡,如此軍營裡的這種轟動,也就可以理解,雪姬在越前,乃至於在之前的朝倉都是可以產生轟動的人物,如果不以有色眼光去看待這樣的美女,雪姬其實是一個很不同尋常的特殊人物。
這樣的特殊以至於令刃心看到後一時都離不開眼,自從那雪白在刃心的眼中出現後,刃心眼中的那種光便越來越亮,彷彿直直要將遠處的人兒看穿一般,哪怕是很快在雪姬的身後很快又出現了更加引人注目的人物。
哪怕這纔是大頭。
“刃心……”呂玲綺見狀下意識抓住了刃心的手臂,不是因爲她對於出現的人物感到害怕,而是對於打破剛纔那種兩人之間來之不易氛圍的外力,呂玲綺對於這種美好的瞬間崩潰感到有所不安:“他們怎麼來了?”
呂玲綺這個時候顯然已經忘了,她在剛纔沒有見到刃心之前,還在想着爲什麼他們還不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