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可怕的,莫過於自己騙自己。
這也是愚蠢的一種做法,自毀長城。
所謂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就是這個道理。
刃心一開始是很明白這回事的,他也是時刻都準備好了,以一種最佳的姿態來應付輝夜,應對他的這個劫數。
但還有一種說法,叫做在劫難逃吧。
刃心劫在他自己這裡,然而他更深層,更廣泛層面上的劫數,真正的轉機,而不在於刃心自己如何,反而在於輝夜。
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人力總有自身不可抗,不可爲的事情,因而一旦事到臨頭,真正代表了天意和天數的因素,反而可能在周圍,在他人,甚至於在一些平時難以察覺和注意到,或大或小的細節上面。
這種因果和生命之間的關聯,纔是玄之又玄的事情。
或者如果以概率來算,那基本上直觀的體現就是高低數據的問題了。
爲什麼人都要廣結善緣,做善事,得善果,這是以人力試圖在天地之下的大局中,改變自身命運的另外一種力所能及的方式,只不過這種認知不是所有人都有,亦或者是,理念上的一種差距。
就好像,有的人能夠看到眼前,自以爲聰明絕頂,卻深陷泥潭而不自知,而有的人,他看不到眼前,他也深陷泥潭,卻非常清楚,他能夠走出來。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區別對應很多不同的人羣,以目前來舉例子的話,就是刃心和輝夜的區別。
刃心是當局者,可他實則又不在局中,輝夜本來也不在局中,但他自找麻煩,且令自己深陷泥沼,這種情感**的漩渦,卻是縱然他天地神通,也難逃法網的所在。
輝夜原本是抓住了刃心的,但他的惡與罪的本質與他的好奇與貪婪,又令他深陷進去,賠了自己又折兵。
加上他的傲慢與各種罪過的話,他便再也無法從刃心這裡徹底逃脫出來,那不是沒可能,但將會非常困難。
就好像現在的刃心一樣,就好像,現在的輝夜。
現在的刃心就在輝夜的手上,輝夜輕而易舉就可以成就刃心,可翻手之間,也可令刃心粉身碎骨,這是對輝夜而言易如反掌的事情,但這易如反掌,如今卻也困難至極。
輝夜如今也在於刃心的雙手之間吧,他緊緊抓住輝夜,一點都不鬆手。
這種幼稚的行爲令輝夜感到莫名其妙,但更加出奇和不可思議的是,他沒有拒絕。
他是無法拒絕,他在這種情況之下自身無力拒絕。
“不要離開……”
刃心不斷重複的話,卻宛若有不可抗拒的魔力,在輝夜這裡,他不知道爲什麼要聽刃心的話,可他無法抗拒,最終的結果就是刃心說什麼,他也就做什麼。邪念最終消失的話,現如今的行爲大概就真的成了輝夜對刃心的一種獎勵。
事實上,給刃心帶來災難的是輝夜,可給刃心化解災難的,還是輝夜。
解鈴還須繫鈴人。
輝夜不是善的,這個要清楚的,他是惡的。
他的惡以自我的**爲中心,實則這是他如今投鼠忌器的一個主要原因。
輝夜的貪婪,令他對刃心一旦有了念頭後往往想到的是如何得到更多,以及完全得到。
因而以這個角度出發而不會摧毀,那麼他就需要最大可能的滿足刃心的要求,以達成得到刃心的目的,這是獲得一個男人的心的正常不過的手段,但如果是這樣,繼而乖乖聽話的人,似乎也就逐漸變成了輝夜的樣子。
“不要離開……”
刃心在不斷重複着這樣的話語,而除了這個之外,他似乎什麼都沒有。
如今刃心的狀態基本上是意識模糊的,他的精神差不多處於崩潰的地步,是靠着輝夜變幻的樣子在維持。
不要離開。
而巧的是刃心的這一句話,實際上又能引起相當程度上的誤會。
什麼叫不要離開,什麼都不離開的話,他又如何得到?
從這個角度,刃心和輝夜都是惡的,兩人反而有些一丘之貉的味道。
輝夜這時看到這個狀態下的刃心,感受到被緊擁的感覺,這個男人的氣息已然逐漸令他的身體發生奇妙的變化:“在這方面還是一個孩子呢……”
輝夜自己這麼說着,不由伸手撫上了刃心的後背。
便在這時,刃心的麻煩,這才似乎化險爲夷。
……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
等到刃心再度醒來的時候,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輝夜,隨後下意識一驚。
刃心四下張望着:“時間過去多久了。”
刃心起身,即使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是躺着的。
“哼,不知道哦……”
刃心得到的回答是並不友善的,他也是意識到了事情糟糕的地方。
耀光,謙信,玲綺相當於都提醒過他,要小心輝夜,然而,奈何他還是着了道。
這可真是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畢竟過了這麼長時間的話,怎麼去解釋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呢?
但,等等,什麼都沒有發生?
刃心腦海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嚇了一跳,刃心幾乎是立刻看向自己,然後再看向輝夜,看上牀上的輝夜:“什麼?”
疑惑是同樣的調皮。
“什麼?”
刃心卻沒心思開玩笑,他的面色大變,說不上難看,但也差不多就是天塌了的意思了,這時輝夜強忍着笑意,面上雖然是淡漠,也意圖是那麼的明顯。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我們之間……”
刃心不知道發生什麼,但他又知道,輝夜什麼都做得出來,因而想到這個,刃心下意識的後脊椎發涼,背後冷意更是嗖嗖的往上冒,要知道他要真的和輝夜發生什麼,那可不是沒法向誰交代的問題了,刃心無法接受這種結果,他不知道怎麼接受,所以一時刃心也是蒙了。
“刃心難道是指我們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輝夜說着面上卻是露出幽怨,但他明明是個男人,而且更加令刃心感到害怕的是,他此時此刻,竟然還穿着睡衣:“嗚……沒想到刃心竟然是這種人,穿上衣服後自己做過的事情就忘了,還是說不想承認了嗎?”
輝夜說着竟然有了哭腔,這更加刃心感到一時頭皮發麻,他可是男人,爲什麼會哭?他可從來沒見過耀光和謙信這麼哭過,而且還是明明這麼厲害的一個人,而且還是因爲這種事情?
“我做了什麼?”
然而只有這個時候,如果可以,就算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刃心也是第一次感覺,真心應該要哭的是他纔對,他纔是無辜的。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