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暖閣,寧褔噗通一聲給嬋兒跪下,緊緊的咬着下脣,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當初他是知道嬋兒也許能解了他的毒纔會去接近他們的,雖然這是主要的目的,可重點卻是告之自己這個消息的人的吩咐,他才寧褔的幕後主子。
雖然他從來沒有做過傷害嬋兒的事,可寧褔卻知道,他這也算是背叛了嬋兒,是忘恩負義的一種,他想,當初幸虧主子沒有讓他做什麼對不起嬋兒的事,如果讓他做了,他會怎麼選擇?是選擇當初就跟嬋兒坦白還是陷害嬋兒?
寧褔不知道,因爲事情並沒有那樣的發生,他不知道自己會走哪一步。
嬋兒坐定後也不打算跟寧褔廢話,而且這六年來既然司徒曄肯留着他,就說明他是真的想要護着如清了,不論當初他的目的爲何,單隻看在寧褔照顧如清六年的份上,她就不打算怪他,可還是想要知道當年的真相。
她有一種預感,當年的事,也許從一開始,她和司徒曄就落入陷阱之中,而且還不止是一個人的陷阱,可嘆她自恃聰明,卻絲毫不知情,甚至是無知的幼稚極了。
寧褔深吸一口氣,隨後娓娓道來。
當年在遇到司徒曄之前,他遇到了一個貴人,他只是很順手的救了他,真的是非常順手的,那天他本來是心情不好,打算出去走一走,結果正好遇到寧褔被人欺負。
也算那幫人倒黴,正巧敢上貴人的心情非常之不爽,於是貴人親自出手將衆人教訓了一番,而寧褔對他卻是千恩萬謝,正巧這個時候毒素髮作,他抽搐倒地,貴人眉頭一皺,就讓他的貼身隨從送他去了醫館。
結果他知道他是中毒了,而且此毒無解,當時他腦中快速的閃過嬋兒的面孔。於是就讓人照顧寧褔,並且他說他會幫他問一問看看是否有人能解這毒。
“寧褔,那救了你的貴人到底是誰?你不肯告訴我他的名字嗎?”
寧褔想了想道,“是軒王爺。司徒軒。”
嬋兒渾身一震,竟然是他?
寧褔繼續將當年的事一一道明,當年司徒軒並不知道嬋兒的醫術那麼好,可是見到寧褔的時候他卻無緣無故的就想到了嬋兒,於是纔跟寧褔說。他可以幫忙試一試。
之後大婚的那天他看到司徒曄追着嬋兒出了皇宮,就讓謝明告訴他,讓他自己去接近嬋兒,至於嬋兒能不能救他,就看他的造化了,同時告訴他那個女子,也就是蓮花的事。
司徒軒其實一早就知道這件事,不知道爲何,他沒有自己動手,反而去推動了司徒曄去處理這件事。之後寧褔的毒果然被嬋兒治好了。
當時寧褔雖然也是感謝司徒軒的,但更多的卻是感謝嬋兒,然他卻懂的飲水思源的道理。
司徒軒說,他不要寧褔幫他做什麼,只需要寧褔得到司徒曄和嬋兒的信任,並且全心的幫着他們就好。
一開始寧褔不懂,只以爲軒王爺是真的對名王爺兄弟情深。
後來他幫着司徒曄賑災的時候,曾問過司徒軒,真的要這樣做嗎?他知道司徒軒有心爭皇位,可如果這樣做了。那麼就等於幫着司徒曄建立了民間的聲望,不利於司徒軒。
可司徒軒卻笑着說:“本王的目的以前也許是皇位,可當我遇到她之後就不再是皇位了,老八他可以跟本王搶皇位。可以跟本王搶父皇的疼愛,只是他不應該搶走我喜歡的嬋兒!”
當時寧褔更疑惑了,司徒軒卻說:“似她那樣的女子,又豈能甘心與一個側妃,一個后妃之位?她要的也許不是這樣的,是一心一意的一個人。而司徒曄若是做了皇上,他就沒有辦法一心一意,早晚她會離開他,本王不在乎那麼多。爲伊傾盡所有,只換一世相守。”
寧褔當時是震驚的,他沒有想到一個嬋兒竟然能讓心繫皇位的皇子放棄皇位,只想要她。
後來寧褔也是親眼看到嬋兒爲司徒曄所做的,還有司徒曄對嬋兒所做的,寧褔更是肯定果然只有司徒軒能給嬋兒幸福,所以他進宮照顧嬋兒之後,經常會把嬋兒的近況告訴司徒軒。
那個時候司徒軒已經娶了賀子希,並且在封地,但每次寧褔出宮都會把消息帶出去的。
但當如清回宮之後,寧褔的心情就不一樣了,他親眼見過嬋兒爲司徒曄傷心,他知道嬋兒是真心喜歡司徒曄的,而且嬋兒也非常希望賀子希幸福,加上那個時候賀子希已經懷孕,所以寧褔開始減少給司徒軒傳遞消息,託辭是陛下禁了嬋美人的足,連帶他出宮都不方便了。
其實當初翠枝的事情他也有參與,否則以翠枝的能力她怎麼可能做到那麼多?
嬋兒一聽,眉頭微隆,沉吟了半晌,問:“那…寧褔,除此之外,你可還有做過什麼別的?比如當初我爹爹…大將軍龐丁山的事你可有參與?”
寧褔搖搖頭,“美人…公主,奴才從未參與,其實大將軍的事並非軒王爺做的,雖然那人是軒王爺的人,可卻不是軒王爺做的,那件事是…是前右相袁景真。”
嬋兒一震,沒想到他也參與進來了,看來當初的事真的是撲簌迷離呢,只是…司徒軒真的沒有想過跟司徒曄再去爭奪皇位嗎?是爲了她嗎?哼,嬋兒可不會信的。
寧褔看嬋兒的樣子知道她不信,他低頭,輕聲道,“公主,奴才沒有騙過你,其實軒王爺他當初對你真的很好,只是…公主的心裡一心只有陛下,如今軒王爺也已經想開了,其實是在六年前他就想開了,也許軒王爺當時還迷惘,可看到那人是王妃的時候他就想明白了。”
嬋兒不明白寧褔的意思,於是寧褔將司徒軒六年前在嬋月宮說的話都說了,主要是他喃喃的說的那句話,如清聽到這就將司徒軒和賀子希在正屋裡發生的事說了。
聽完這些嬋兒沉默了,原來是這樣的。真是可笑,當司徒軒發現他喜歡上賀子希的時候,卻是在這樣的生死關頭,而賀子希卻是到死都不知道司徒軒其實是喜歡她的…
這纔是真的生離死別吧?
逢生時,心離,心合時,卻以是死期之際。
“問時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
“公主,陛下醒了,奴才並沒有跟陛下說公主回來的事,奴才…”
此時在殿外傳來梁平的聲音,嬋兒起身,“如清,你先好好休息,呆會我帶你離開,我先去看看他,六年了,我與他的恩怨是時候該解決了…”
“嬋兒…對了,這個給你,”
如清起身走到梳妝鏡前,從妝盒裡拿出一張紙條,嬋兒看着如清利索的動作,眉頭漸漸的舒展,她雖然手廢了,卻不是那種廢了,在古代人的眼中手燒傷無法恢復,等同於廢了,況且她的手無法用力,不過能像現在這樣不必事事靠別人已經很好了,起碼沒有傷着筋脈。
“這是什麼?”嬋兒接過來,是一張信箋,嬋兒抿抿雙脣,心裡不知爲何有些害怕去看。
如清淡淡的一笑,“六年前毒酒的真相。”
嬋兒大驚,她看向如清,六年前毒酒的真相?當時哥哥說過,如果他知道司徒曄會賜下毒酒的話,那麼他就讓賀一若等賜了毒酒再救嬋兒了,因爲嬋兒對毒免疫,這是嶽昇說的。
嶽昇既然是她的舅父,又是岳家的正統傳人,他的醫術肯定不差的,他說的肯定是真的。
她急急忙忙的將折的平整的信箋展開,卻在最後一折時憂鬱了…
如清知道她的猶豫,“當時梁平來帶來陛下的話時,我就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勁,後來在那條你送給陛下的項鍊中我和子希發現了它,那個時候我們才知道,司徒曄對你的心。”
“嗯,那就等會再看吧!”
嬋兒將紙條慢慢的合上,她心裡其實是在糾結,一面希望如清出言阻止她,一面又希望就這樣吧…
如清看着她,最後實在受不了她,她上前輕拍嬋兒的肩膀,“還記得當初你下棋爲什麼?”
下棋…?
爲什麼?
自然是爲了…戰勝自己,面對自己。
她深吸一口氣,復又展開紙條,上面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嬋兒瞬間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