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呂牧的一聲疾喊,一直繃緊了神經的衆人立刻聚到了一起,但見海水翻騰,海面一個陰影迅速接近。
——魚羣結成一起,就能造成巨獸的影子,這次依然不例外。
“怕什麼一羣魚而已。”有人立刻覺得呂牧實在太過小心了些,但呂牧搖了搖頭:“魚羣不是主動來的。”
“看那裡!”童羅把霍比特扛到了肩膀上,遠處波濤忽然洶涌,灰濛濛的天空和海面之間,一個鱗甲森森的巨獸咆哮而來,猛一看還以爲是一頭龐大的銀色穿山甲。
“昂——”它的聲音有些象吟的味道,卻比象吟要小很多,它快要接近這裡往船上撞過來。
“快制止它!”楚歌喝道,牛憤立即跳到船舷上,雙手一抱,一股大力走了過去,只見波濤起伏,銀色的巨獸被海浪頂了起來,掀飛在天上露出白色的肚皮,長吟了一聲往下落去。
司馬手軟擡起了刀。
“不要殺它!”
已經晚了,司馬手軟一刀將這巨獸從半空分爲兩半,鱗甲崩破散開,巨獸痛苦地砸進了海水裡,海上漸漸突出一大片的血跡。
呂牧嘆了口氣,唸了一句:“善哉。”
楚歌道:“現在不是心軟的時候。”
呂牧急道:“我知道,我是怕現在血腥氣只怕要把附近的食物鏈頂端的大傢伙都吸引過來了。”
楚歌嚥了口唾沫,瞠目道:“我沒想到這個問題。”
然而衆人停了一會兒,卻發現海面平靜,那血水淡淡化開,巨獸的身體附在水面上,除了令人感覺到噁心之外,並沒有其他什麼動靜出現,難道僅僅是一頭巨獸追逐魚羣?
“至於這麼緊張嗎?”司馬手軟白了一眼。
船突然停了,驟停,衆人身子往右歪去,大家還以爲出了什麼事情,便更緊張了,沒過一會兒,老流氓坤哥負手走來,後面的菸袋子搖搖晃晃,他顯得很輕鬆,面對大家很紳士的鞠了一躬:“各位先生,哦,還有小姐,現在船要休息。”
“你腦子沒進水吧,船也要休息?”
“是的,楚小先生,前面就是夜叉海的真正領域,哎呀,那裡可住着一……頭……一頭不太貼切,一位還差不多,對,那裡住着一位夜叉皇屍,據聽說,禪武者的修煉涅槃無望,唯有化屍奪路,修成禪屍,那實在恐怖。”
呂牧看了看遠方,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也不知道小靈禪師那些人是否真的追上來了,他不耐煩道:“我們要停多長時間?”
“不知道,最短的一次我停了一袋煙的功夫,最長一次停了十五個月七天零一袋煙。”
“我看你是成心耍我們的!”呂牧冷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想怎麼樣?”
“莫急。”老流氓捏着菸袋,不緊不慢的,這讓大家都握緊了拳頭,恨不得將他的菸袋塞進他的屁股裡面去,可是上了船就只能任人宰割,還好沒有任何跡象說明他要宰割大家,可大家仍是被矇在鼓裡一樣,搞不懂老流氓到底要做什麼好事。
不,絕不是好事,像這樣的人做了好事寧願全天下都知道
一樣,他怎麼可能做好事?
“你們幹什麼用這種眼睛看我?”老流氓嘆了口氣:“我真不是壞人,要不你們把我綁了。”
說着他便轉過身任憑大家綁他,看起來倒是很有誠意,大家當然不會真的綁他,否則這船誰來開?
呂牧道:“我們相信你,但是你卻不怎麼信任我們。”
“怎麼說?”
“你總是一副神秘的樣子,像是要做什麼事,能不能跟我們說說?”
“這個,說起來還真是有一件事,而且需要你們這麼多人才行。”
“說說看。”
“就是我行船時無意中在一個島上發現了一個古城,那古城好一派華麗啊,金碧輝煌,金幣更是輝煌,晃的眼睛都睜不開,還有一些法器。”
“那不是很好?你把金幣和法器搬上船,豈不就發了?”
“哪有這麼簡單!”老流氓坐在甲板上哀傷嘆氣,從兜裡掏出一件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是一片花瓣,上面有一個金色梵字,像是劍訣,又像是經文。但可以確定的是,這東西的不凡遠遠超過了金幣的價值。
老流氓道:“我把金幣搬到船上,金幣瞬間不見了,但我把金幣裝在身上,就會留在身上。我試了很多次,最多帶走幾百金幣,所以我有時間就會去那個島,每次帶回點金幣,去了十來次,可是你們知道的,金幣是有價的,我千辛萬苦出一次海,所得不過幾百金幣,遠遠不夠我買一個大官做。”
楚歌道:“你傻啊,你把那些法器拿出來,隨便去一個地方,都會被禪武者爭相購買,絕對比金幣更有價值。”
“你纔是傻。”老流氓嗤了一聲:“法器只會引來殺身之禍,我一個平平凡凡的人,沒有一技傍身,別人來個殺人越貨,我豈不是冤枉死?”
“說的也有道理。”楚歌眯着眼睛:“所以我們這一羣人,每人給你帶出個千八百的金幣,就十分可觀了。”
“沒錯。”老流氓打了一個響指:“我看你們都不像窮人,而且也不缺這些錢,但你們是禪武者,法器你們帶走,金幣給我,這個交易雙方都不虧,如何?”
呂牧道:“你倒是會算計。”
老流氓笑道:“哪裡哪裡,有好處大家一起撈,我這個人別的有點沒有,就是有一點,仗義。”
“好,既然這樣,咱們成交。”呂牧悄悄道:“你信他說的嗎?”
楚歌道:“不像是說謊,但他輕易化去我被人下的一尺咒,我感覺這個人又不太靠譜。”
楚歌一副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絕對不信的樣子。
“怎麼樣?”老流氓的眼睛裡發着金光:“你們被人追殺對吧,沒問題,我有辦法讓那些人不敢對你們動手。”
“你憑什麼?”
“不憑什麼,不信的話你們可以殺了我,反正放着無數的財富得不到,我也生不如死。”
“少廢話!”楚歌道:“我們信你了,你打算怎麼做?”
“等。”
簡簡單單一個字,讓大家的臉立刻都拉了下來,這簡直就是
一句屁話。呂牧真想過去將這傢伙給扔到海里。
老流氓從甲板上站起來:“各位先生女士們,船艙有竈和淡水,海里有鮮,今晚夜色雖不好,但點上火把,咱們也能歡樂一下了。”
這個時候,恐怕誰都不想歡樂一下吧,點起火把,豈不是再給追殺過來的人當燈塔?
火把卻是照樣點起的。
舞蹈也是照樣跳起,一羣男人在甲板上赤着腳,一來一往,舞之蹈之,看着他們笨拙的僵硬的舞姿,凌瓏幾次失笑,不可方物。
竟然沒人問一問老流氓爲什麼要這樣?難道故意要人知道我們在這?老流氓自信的笑了笑:“我即便是大喊起來,他們在一尺之外都聽不到,這船的神奇之處你們很快就會知道。”
“凌姑娘,喝一杯?”楚歌挨着凌瓏坐了下來:“大家都在跳,你也應該去走一遍,我覺得你應該是有很美妙舞姿的姑娘。”
“楚公子。”凌瓏禮貌的站了起來。
楚歌嘆了口氣,略微有些失望,不過還是請凌瓏坐下,他低聲道:“白天的時候,呂牧跟你說了什麼?他是不是追求你?”
“沒……沒有,他說,是你。”
“算這小子還有點良心。”楚歌在心裡一笑,轉而道:“你這麼美好的姑娘,誰看了都要喜歡,我只是其中一個吧。”
玲瓏道:“楚公子的心意……”
“我不是公子,我跟你一樣,父親沒了,我從很遠的地方逃出來的。你以後別叫我什麼公子了,那位姓呂的纔是正兒八經的公子哥。”
“嗯,原來你表面上很樂觀懶散,其實心裡也有很多苦。”
楚歌的心裡酸了一下,這句話除了他自己跟自己說,誰會這麼跟他說呢?每個人都多多少少有些苦,每個人的苦也都是唯一的,大家只能夠理解,卻無法體會,倘若被人提起,一定會像懷抱一樣令人溫暖吧。
——她確實一個完美的姑娘。
“謝謝。”楚歌笑了笑,靠在桅杆上,他忽然想起了呂牧,呂牧的身影竟然很長時間沒有出現了,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哪?
在船艙的上方。
那裡似乎有一盞星星在陰雲後面,只是,看不到,也就很想去看了。火辣的酒澆進喉嚨裡,這個時候,恐怕只有他能體會這種感覺了——淪落天涯的感覺。
他本來以爲自己早就習慣的,人生何處不孤獨呢?
又能怪誰呢?宿命中既然有,我應該跟着宿命走吧,但我偶爾傷感一些又如何?酒既然在手裡,我醉一醉又何妨?
我可以醉嗎?
如果可以,誰來跟我乾杯?
天上有一顆星星,從陰雲裡穿了出來,或許是他想發光的心情太過熱烈,燒開了一大片的陰雲。這個時候,呂牧放下了酒,他不敢醉,他怕這一醉之後便會習慣醉後的混沌和歡愉,從此淪落成一個酒鬼。
他看到另外一個酒鬼在高高的桅杆之上臥着,一垂手扔下來一個酒罈,呂牧急忙接在手中,只見武子良指了指面前,對他做了一個手勢。
敵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