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老鼠忽然從角落裡躥了出來,寧玥曦嚇的跳到了章閻澤的身上,和八爪魚一樣的緊緊的箍在了章閻澤的身上。
章閻澤雖然對這地方很是沒有好感,但是,此刻的額外福利倒是讓章閻澤覺得這裡是有可取之處的。
“沒事兒了,它都跑掉了,沒事兒了……”章閻澤抱着寧玥曦,溫柔的安慰着她受到驚嚇的小心靈。
“沒想到濛濛現在住的地方環境這麼差。”寧玥曦被章閻澤抱着往前走了幾步,心生感慨的說道,“以前濛濛是寢室裡最怕老鼠蟑螂的了。”
“每個剛出社會打拼的人都是這樣的。”章閻澤自知自己的命比較好,好的出身讓他少經歷了很多的磨難,也讓他挺欽佩那些能夠依靠自己的力量一步步從底層爬上去的人的。
最起碼現在濛濛明知道自己是寧玥曦的男朋友,只要寧玥曦開口,他一定會幫忙的,可她卻一句都沒說過。但從目前來看,章閻澤對於寧玥曦的這個朋友是比較喜歡的,他和濛濛對視的時候也能看到這女孩眼中的清明。而另外的那個,就讓章閻澤覺得看上去不是很舒服。
“恩,希望濛濛可以快一點展露出自己的才華來,好能漲工資,脫離這個地方。”寧玥曦倒不是覺得這裡不能住或者怎樣,她就是覺得濛濛一個女孩子孤身住在這裡太不安全了。
“會的。”這句話也不知是章閻澤特意安慰寧玥曦說的,還是他真的覺得濛濛很有潛質,但寧玥曦聽了很是受用就對了。
幾年後,當濛濛真的拿到設計大獎的時候,寧玥曦才覺得章閻澤還有預言家的功用呢。
“借你吉言,濛濛要是真的能在三個月之內搬家我就答應你一個小要求,小小的要求哦。”寧玥曦說道,她也就是隨口的說了這麼一句,還以爲自己很機智的加上了一個強調,突出了小字來,結果還是被章閻澤算計了一番。
也是怪她自己,本以爲這個時間太短了,濛濛怕是得再拖上一時間、讓自己的銀行存款更多些,底氣足了纔敢搬家啊,不然爲了住的地方沒有飯吃也是很慘的。
兩個人說着話也就到了濛濛家樓下,還沒走進去呢,就先聽到了樓上有人“哐哐”砸門的聲音。
寧玥曦跟在章閻澤的身後倒也沒害怕,走着走着,章閻澤忽然停住了,寧玥曦停的有些急了,往後仰了一下,好懸沒摔下去,好在是拽住了章閻澤的衣襟,這才穩住了身體。
“怎麼停了?”寧玥曦站穩後問道。
“你那個朋友住幾樓?”
章閻澤的語氣有些嚴肅,但寧玥曦卻沒聽得出來,她回道:“三樓啊,怎麼了?”
“左邊還是右邊?”
“左邊。”
寧玥曦的話音纔剛落,章閻澤就伸手護住了她,“不巧了,被砸的門好像就是你朋友家。”
砸門的男人滿臉通紅的,一看就是喝了不少酒的樣子。估計着就是樓上樓下的住戶,知道寧玥曦的朋友是個獨身女子,趁着喝大發了的酒勁兒想要耍流氓,也是個男人中的敗類了。
“什麼?”寧玥曦緊張的要探頭出來看看卻被章閻澤鎮壓了,他怕寧玥曦被嚇到。
“哥們兒,敲錯門了吧?”章閻澤笑着問道,很是隨意的樣子。
男人回過頭來,打了一個酒嗝兒,眯着眼睛,晃悠着身體,一副隨時會倒下去的樣子。
章閻澤就怕這男人晃悠晃悠給自己晃迷糊了,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一下子全吐到自己身上可怎麼辦?
就算是章閻澤沒有什麼潔癖,可沒有人願意自己的身上沾滿了酒鬼的胃內容物吧?
“你、你誰啊?”男人一張嘴,一股惡臭的酒氣從他的嘴裡噴薄而出,章閻澤下意識的往後仰了一下,差點就撞到了寧玥曦。
“我這家人的朋友,來看看她。”章閻澤說道。
“哦,這是我女朋友家,我怎麼不知道她認識你們啊?”男人說道,看着章閻澤西裝革履的樣子,心裡一陣酸,他連一件西服都買不起,喝酒還得喝最廉價的。
“屁,鬼認識你誰啊!”
這樓都有四十幾年的歷史了,算是建國後的第一批樓房。這麼多年來都在風雨之中屹立不倒的,質量自然是好的,但隔音效果卻很差。怎麼說都是老樓了,當初的技術也跟不上啊!
所以,在聽到章閻澤和寧玥曦的聲音之後,濛濛就放心大膽的打開了門從屋子裡出來了。
剛纔她一個人瑟縮在屋子裡的小牀上時,真的很希望有人可以從天而降的來幫自己一把。可她也明白,自己的生命中並沒有這樣的一個貴人,她只能等着時間的遊走,然後男人累了、煩了,自己走了。
沒想到老天爺還真就聽到了她的祈禱一次,真的派了兩個人來解救自己了。
“欸,昨天你還抱着我說喜歡我呢,今天就翻臉不認人了?老子是不是對你太好了?”男人伸出手就要打人。
章閻澤見勢不好,上了兩步臺階把男人往後面一推,男人踉蹌了幾步才扶着旁邊的樓梯把手站穩了,但身體還斜着,隨時都會掉下去的樣子。
寧玥曦都要討厭死這個人了,巴不得他真的摔下去呢。雖然這想法惡毒了一些,但寧玥曦一想到自己和章閻澤要是沒過來,這門真的被他砸開了,濛濛還不一定會遇見什麼事情呢。
“你誰啊你!”男人的氣勢明顯弱了許多,他的眼神有些飄忽,酒好似也醒了一點兒。
寧玥曦覺得他是明白這裡住着的人是誰的,就是故意的在找事兒,想要對濛濛下手。這麼一想,寧玥曦就說什麼都不放心濛濛繼續在這裡住下去了。她這會兒也沒有之前那麼多的顧慮了,什麼怕傷害濛濛的自尊心之類的都被她拋到腦後去了。
人最重要的還是安全的活着。
“她哥哥。”章閻澤說道,先把寧玥曦推進到了濛濛家裡,之後也跟着走了進去,把門重重的帶上了。
濛濛衝着兩個人笑笑,笑容裡帶着尷尬,“不好意思啊,讓你們看到這事兒,玥曦嚇到了吧?其實沒事兒的,他敲一會兒、累了就走了,上兩次都這樣。”一個不小心的,濛濛就說漏了嘴。
“上兩次?這並不是第一次了?”寧玥曦抓住了濛濛話裡面的關鍵詞。
“嘿嘿。對了,你們怎麼突然過來了?”濛濛很硬的把話題轉到了另外一邊去,但寧玥曦哪裡肯輕鬆的放過她。
接受到了寧玥曦的眼神的暗示,章閻澤說了句:“我去衛生間。”然後把小小的房間讓給了兩個女人,讓她們可以不用考慮自己的暢所欲言的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章閻澤人一在屋裡消失,寧玥曦就開始了她的逼問,“前兩次是什麼情況?還是說兩次並不是一個具體的數字而是一個兩次,這種事情都不只兩次了?”
濛濛很自己嘴太快了,她這幾年來在這點上沒少吃虧,這次又是一次慘痛的教訓。
“玥曦,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可是我真的沒辦法從這裡搬走,我家裡的情況你是最瞭解的,我、我沒有辦法從這裡離開。”說着,濛濛的眼睛裡有了一絲的霧氣。
寧玥曦明白濛濛的意思,她的家庭是重新組建的,家裡一共有三個孩子,她是老大,剩下兩個都是弟弟,有一個是和她同父同母的弟弟。
帶着他們兩個“拖油瓶”嫁過來,母親總是覺得對不起後來的丈夫,在三十六歲的時候拼死又生了一個兒子。此後,家裡就只有一個寶貝了。
上大學之前,濛濛的繼父只拿出了一萬塊錢,說這是家裡唯一能幫濛濛的了,她如果非要念大學,那就拿着這一萬塊錢走,以後的學費和生活費都自己想辦法,家裡是不會幫她的。
濛濛當時乞求的看向了母親,可是媽媽就只是陪着小弟弟練鋼琴,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咬着牙拿過了那一萬元錢,她第一年的學費和雜費交完後也就沒剩下太多了。
從上大學開始,濛濛就像是一個打不倒的鐵人一樣的到處打工掙錢,她不止要掙自己生活費和學費,她還要爲弟弟攢大學的學費。
濛濛的弟弟齊亮今年也高三了,她特別怕齊亮上大學的時候也會被繼父用一萬塊錢打發了。她現在對媽媽已經不懷抱任何的希望了,那女人現在心裡早就沒有了她和齊亮的位置。
大學四年,濛濛只過年的時候回去過,每次待上三四天就離開了,若不是齊亮,她可能連那幾天都不願意在家裡待着。
濛濛發現自己的媽是真狠心啊!這幾年來甚至連偷偷的塞給她幾百元錢都不曾有過,甚至問都不問她是怎麼活下來的。
寧玥曦嘆着氣,她懂濛濛這幾年來的辛苦,也知道她現在拼命的掙錢、省錢,不過是爲了她弟弟以後不會和她一樣的,在本該揚起微笑憧憬未來的時候肩上卻壓着現實的沉甸甸的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