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熒熙開始在心裡品頭論足了起來,雖然不會對眼前的男性軀體感到討厭,但也不會喜歡,甚至可以說,她根本就只是用一種評量的態度在審視着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多餘的感知,更不會引起她的任何感覺或慾望。
咦?她以前有這麼無感嗎?
然後她又想到,她並不是一開始就對別人的碰觸感到厭惡……回想以前,她也會跟男同學勾肩搭背,在國外表示友好或禮貌的擁抱之類的動作也都常做,她從來不會覺得怎麼樣,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嚴重?
在與卓朗焛重逢之前,她從沒想過她會那麼無法接受被另一個男人碰觸,她可以碰觸別人,也不計較別人一般性的碰觸,還是說……她的眼光往上,看向嶽樞寰一臉誘惑又享受的表情,於是她瞬間明白了,如果像嶽樞寰這種懷有不良企圖的碰觸就會讓她整個人發毛又發火。
她不禁皺緊了雙眉,發出厭煩的嘖聲。
「咦?」嶽樞寰愣了愣。
「不行。」她搖頭,收回手,「我對你沒感覺。」如果有,也是偏向負面的那種。
「什麼?你不是要誘惑我嗎?」而且她摸了半天竟然說對他的身體沒感覺?怎麼可能?他勤於健身的體格可是受到衆多女子的推崇與愛戴呀!
顏熒熙站起身,懶得解釋,因爲她又開始感到苦惱了起來,厭惡別人的碰觸,又對碰觸別人產生不了任何感覺,這樣她該怎麼嫁人?而她唯一有感覺的人又是……
等等,她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
這時顏熒熙才忽然想到,她剛剛竟然一直在拿嶽樞寰和卓朗焛做比較,甚至還理所當然的誇讚着卓朗焛的身體?
天啊!她到底着了什麼魔?竟然對卓朗焛讚譽有加,她是瘋了嗎?
「等一下!」嶽樞寰心有不甘的抓住她的手,「你怎麼——」
「放開我。」她厭煩的想甩開,卻被他緊緊抓住手腕。
「你到底是怎麼了?我們不是說好要試試看的嗎?難道你是在耍我?」
她瞪着他的手,有些嘆氣的,「真的不行。」
「我起雞皮疙瘩了。」
「咦?你冷嗎?」嶽樞寰又自戀的誤解成另一種情況,勾起脣,收手要將她拉進懷中,曖昧的說道:「那就讓我來溫暖——唔哇!」
他的話斷在一聲哀號之中,因爲在他來得及將她擁進懷裡之前,她就已經狠狠用膝蓋頂擊了他肚子一腳,他痛得不得不鬆開了手。
「我說了別碰我!」她怒道,然後一直猛搓着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嶽樞寰彎着腰捧住發痛的肚子,身爲男人的自尊與火氣也上來了,「你到底怎麼了?剛剛在餐廳還表現得跟我那麼親密,現在竟然翻臉不認人,你會不會太傲嬌了點?想耍脾氣也要有個限度吧!」
這個女人真的沒辦法用平常的方式弄到手,她的思維模式和行爲邏輯都太詭異了,把溫柔體貼用在她身上更簡直像在對牛彈琴!
「沒辦法,我放棄。」不理會他的怒氣,顏熒熙拿起自己的晚宴包就要往門口走去,「我沒辦法跟你結婚。」
「等一下!」他快一步擋到她面前,一臉不甘,「你都已經和我到這裡來了才說這種話,你是把我當白癡在要?」
「那不然我道歉。」她微昂着頭,眼神含着睥睨,她都已經說不要了,一個大男人竟然還這麼沒風度,太差勁了。
看着她明明是在道歉卻仍舊一臉高傲的態度,嶽樞寰怒氣更甚,以往只有他可以耍弄人,像這樣被別人耍着玩,他可就無法忍受了。
「你以爲只要說聲道歉就好了嗎?」他逼近她,眼眸閃出危險的神色。
「不然呢?」她警戒的看向他,但沒有半點退縮。
「哼,我把話說白了,今天我和你進了這間房間,我就不打算放過你,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大家沒必要把場面搞僵,更何況這裡沒有其他人,你不要以爲你抵抗得了我。」
「你想要用強的?」顏熒熙神色鎮定如常,不着痕跡的把手伸到晚宴包裡面。
「哼!」他原形畢露,「你最好乖乖聽話,我可不想太粗暴,這樣對你我都不好,本來就是來享受的,沒必要——」
鈴鈴!
忽然,房內的電話聲乍然響起,嶽樞寰有些訝異的轉頭看向電話,而她則趁着他分神的當口,迅速掏出預放在晚宴包裡的一隻物品,對準他的眼睛,用力壓下開關。
「哇——」嶽樞寰驚駭大叫,雙手急急搗住臉龐,眼睛卻已經痛得睜不開。
「約會帶這個果然是對的。」顏熒熙輕哼了聲,手上拿着一罐防狼噴霧器,「是辣椒口味的,而且是強效配方,很高興你喜歡。」
「啊——你這個女人竟然這麼惡毒!」他睜不開眼,痛得哀哀大叫,不斷抹着眼睛。
她忍不住用力踢他一腳,「對付你這種披着羊皮的大色狼,我沒用電擊器已經算很好心了。」
「給我記着!你就不要被我逮到!我一定要你好看!」嶽樞寰胡亂揮着手,試圖想抓住她。
她俐落閃開,又補上幾次辣椒噴霧,順便多加幾腳,「你也給我記着,我可沒有那麼好惹!敢再找我麻煩你就不只是這種下場了,江湖上的兄弟我只會比你多不會比你少,到時我一定會讓你哭爹喊娘叫不敢!哼!」要撂狠話誰不會,她從小就當女王可不是當來辦家家酒的,誰敢欺負她誰就後果自負!
顏熒熙一路將他引到房門口,打開門,又一腳把他踹出門外,然後繼續將他引到電梯前面,按下電梯按鈕。
「我看我就好心點,直接送你到一樓去掛急診吧!」
根據給她這罐防狼噴霧器的冰如靚所言,這罐噴霧器的效力很強,而以冰如靚那種冷酷到冰點的個性,她覺得最好將嶽樞寰送去掛急診比較保險,她只是打算教訓他,可沒打算真的和他鬧上法院。
叮!電梯門打開,她先伸手進去按了一樓的按鈕,然後再將他一腳踹進電梯裡面,讓他可以直達一樓,剩下的就交給飯店人員去處理。
她一腳還維持着踹人的姿勢,就聽見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大叫着她的名字。
叮!電梯門關上,順便把嶽樞寰的哀號聲也一併關進電梯裡面,顏熒熙轉過頭,看見卓朗焛拿着手機,站在走廊另一端上氣不接下氣,瞪直了眼看着她。
「你在這裡做什麼?」
兩人同時出聲,一個只是單純疑惑,一個卻是心慌焦急的大叫。
卓朗焛迅即大踏步朝她而來,收起手機的同時,她聽見原本一直響個不停的房間電話聲也同時安靜了。
是他打電話進房間的?
爲什麼?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接二連三的問號才閃過腦海,他已經三兩步的跨步到她面前,顏熒熙訝異的看着他一臉惶然心焦的表情,汗水從他額際滴淌而下,平常梳攏整齊的微卷黑髮此刻因奔跑而顯得有些凌亂,讓他看起來有些孩子氣,他到底怎麼了?在飯店裡練習跑百米嗎?
「你沒事嗎?」卓朗焛一到她面前又問了一次,而且還伸出手捧住她的臉左翻右轉的仔細查看了起來。
「喂!」她愣詫,對他悖於尋常的動作和語氣訝異不已,他在擔心她?爲什麼?
他又握住她的肩膀,左右轉動着她的身體,上上下下的仔細檢查着,「你沒事嗎?沒被怎麼樣嗎?」他不停問着,聽得出來相當擔心。
「放手啦!」顏熒熙叫道,惱怒之中竟有些窘然,她從沒見過他這種態度,讓她感覺怪異到極點,而且就算他不是故意,他的觸碰與視線仍舊讓她無法以平常心待之。
被她一斥,他才忽然注意到自己掌心所撫觸的白嫩肌膚所散發出來的熱度,他像燙到似的趕緊放開。
「你真的沒事嗎?」退開一大步,他還是不放心的確認着,雖然他已經親眼看見她把嶽樞寰踹進電梯裡,但那不代表她就完全沒有受到傷害。
「我會有什麼事?」顏熒熙沒好氣的問,用很差的口氣遮掩自己心中莫名的異樣藏。
「那個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個惡名在外的花花公子,擺明了就是在到處獵豔、玩弄女人,他實在無法眼睜睜看着她被傷害,所以纔會追了過來。
當他追出餐廳的時候,她和嶽樞寰已不見蹤影,他只好打遍所有五星級飯店的電話,查詢嶽樞寰到底訂了哪一家飯店,然後飛車到飯店時,他又趕緊打電話到他們房裡,想說至少先確認情況再說,但遲遲沒有人接聽,他當場嚇出一身冷汗,驚恐得等不了電梯,乾脆從大廳一路衝上樓來,心裡直到現在都還是相當浮惶。
「我纔不管他是好東西、壞東西還是笨東西,反正都已經被我徹底收拾乾淨了。」她一臉理所當然的拋弄着手中的防狼噴霧器。
卓朗焛看着她驕傲的神色與手中的物品,終於確定她是真的安然無恙,放下一顆心之後,累積許久的怒氣也瞬即轟然冒了上來,怒道:「你爲什麼會跟那種人在一起?」
「你管我!」她也火大回道。
「你有沒有腦袋?爲什麼要去招惹那種人?」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不是說好各走各的路了嗎?」
「那你也得好好走啊,跟那種男人在一起根本是誤入歧途!」
「不然我要跟誰在一起纔算是正途?」
忽然,卓朗焛注意到有不少房客聽見吵鬧聲,已經從房間探出頭來查看情況。
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趕緊把她拉進房裡,關上門,然後怒氣未息的繼續開罵:「你知不知道去招惹那種男人有多危險?就算你再厲害,武器準備得再周全,終究還是個女孩子,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你以爲你每次都可以幸運逃脫嗎?」
他嘮嘮叨叨的罵了一堆,教顏熒熙越聽越火,「卓朗焛,你以爲你是我的誰啊?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你可以跟你的未婚妻甜甜蜜蜜、卿卿我我,我就不能跟我找的丈夫人選一起吃頓飯、培養感情嗎?」
「什麼未婚妻?什麼丈夫人選?」他一臉詫愣,「你真的打算和嶽樞寰那個混球結婚?」
「李湘芝不是你的未婚妻嗎?」他還想否認?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他瞪直了眼逼近她,「回答我的問題,你真的打算和嶽樞寰結婚?你是昏頭了嗎?那傢伙根本就是個爛咖!你爲什麼要挑上那種人結婚?」
他差點伸出手用力搖晃她的肩膀,看能不能把她搖得清醒一點。
她感到一陣混亂,「等等、等等!你先把話講清楚,李湘芝不是你的未婚妻?那你的未婚妻是誰?」
「我哪來的未婚妻?我把湘芝當親妹妹看待,而且她已經有男朋友了。」他咬牙捺着性子道。
她錯愕不已,「可是、可是傳聞說她是你的未婚妻,而且她剛剛還說耳環落在你家了。」
「『我家』是指我爸媽的家,又不是我自己住的那間公寓,我沒有姊妹,我爸媽很喜歡湘芝,她自小就常到我家走動。我和她的那個傳聞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兩家長輩原本有撮合我們的打算,但我和湘芝只有兄妹的感情,兩家長輩也只是說說,並沒有真要我們兩個人結婚,更何況這件事在湘芝有了真命天子之後,就已經徹底不存在了。」奇怪,他爲什麼要這麼詳細的解釋給她聽?